《聊斋猎手》
第43节

作者: 蒋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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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3-05 22:06:00
  官鬼衙门是什么?简单而形象地说,就是两界用以交流的工具。
  两届,既可以理解为两个世界,也可以理解为世界的两个层次。从观察或认识的角度而言,不可避免地落入两分的结构。我若观察,则主客两分。若以此界为我,则有待观察的为另一界。对象世界就是这么构造出来的。
  这两界实际上互为阴阳,互为正反,互为主客。
  站在我们的角度,我们所在的为阳间,作为对应的一方则被称为阴间。所以传统所谓的阴间,其实是由人的想象能力构造出来的世界,一种模拟的认识。

  也许构造出来的观察对象并不答应,在它那里,我们才是对象世界。
  这种互相观察的关系,最终必然达成妥协。就形成了规范化的、彼此都能理解的交流工具:官鬼衙门。
  猎手就是能够进出官鬼衙门的人。
  日期:2017-03-05 22:18:00
  以我坐井观天的视角所能了解的官鬼衙门就像一座无穷无尽的宫殿,我只在极为有限的区域里进出过。
  每次我登录衙门,来到的都是这庞大的办公室。有窗户,但那只是个装饰,看不见外面。光照不知从何而来,整个所在都笼罩在惨白之中,却又奇怪地显得灰暗。

  我走到自己所在的区域,找到分配给我的隔间,坐下,然后开始敲桌上的那个象征性的烛台。我一敲,它就亮一下。
  在这儿,有时特别需要耐心。所以我不断地敲它,通知有人接待。
  日期:2017-03-05 22:27:00
  不多会儿,那个神情紧张的文员就来了。
  每次看到他那表情,我都会逗他一两句,但这次他提前嘘了我一声:“别闹,现在改成新的监理官接待你了。他可能要跟你谈什么事儿,所以要对你进行资格测试。”
  他很小心地把一张高级测试单放在我桌上,还小声说半小时后他再来取。好像那个新的监理官让他特别紧张似的。
  “最好别到处乱走。”走之前他没忘了每次对我的叮嘱,只不过这次多加了一个“最好”。

  日期:2017-03-05 22:36:00
  等他夹着屁股一扭一摆地消失在走道尽头,我再低头看那张测试单的题目:比较皮埃尔?迪昂与彭加勒的思想。
  我大概知道新监理官要跟我谈哪方面的内容了。他想测试我对官鬼衙门的认识。
  所谓官鬼衙门,只是我们的习惯性称呼,也简称为衙门……。(此处省略约500字)
  并非所有的猎手都需要达到这个认识程度。实际上多数猎手并不理解这些意义,也不需要。他们基本认为自己是通过城隍那种阴司神系的关系而获得注册的。这种看法对他们的实际行动能力并无影响。
  我作为三级注册猎手,可以免去初级与中级的问答形式题,而直接做高级测试的论述。
  日期:2017-03-06 10:16:00
  文员把我的论述收上去后,要上交给那位新来的监理官,也许是个神气活现的家伙。那位神气活现的家伙一直不露面。
  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今天尤其如此。我用右手的几根手指一个劲儿地敲打桌面,一会儿又站起来东张西望,看看其他隔间的倒霉蛋儿都在忙些什么。也许他们只是个背景,他们坐在那儿看似有事可干的样子,仅仅是用于突显这里的办公室气氛。
  然后我又坐下来,继续敲桌子。
  大概敲完了好几首忧伤的曲子,桌子上的应答器亮了。我一把拿起听筒。

  听筒里传来的却是个压抑而急促的声音:“你有麻烦了,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处境!”
  日期:2017-03-06 10:40:00
  “什么玩意儿?”我感到莫名其妙,却又像接到指令似的伸长了脖子。
  “快退出去!你还是别做猎手了!”这句话仍然压抑而急促,用的却是明显的嘲讽语气。
  “为什么?你是谁?”
  “你会被一查到底的!”他又用嘲讽的语气警告了一次。
  “查、查什么?”
  “别乱说话!你会被抹杀掉的!你还是见阎王爷去吧!”
  还没等我完全反应过来,通话就被结束了。应答器关闭。

  日期:2017-03-06 13:30:00
  这事儿怎么看都有点神经兮兮的。我觉得他可能是找错了人,但还是忍不住站起来看了看。
  有两个穿制服的人从通道那边走了过来,一直走过来,像是有某种默契似的,就为了证明我预感中的某个选项——他们走到了我跟前,说:“放下你手头的任何事情,跟我们走!”
  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退出去了。他们一人抓住我的一只手,像是给我拷上了两副手铐,夹着我往两个大办公室之间的通道那边走。

  我问什么事儿,他们没有任何回应。他们的脸像橱窗模特一样僵硬,缺少那些柔和丰富的内容。我想我可能真的摊上麻烦了。
  他们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进了一个安静的小房间,关上门就走了。
  日期:2017-03-06 14:40:00
  房间很封闭,只有那扇门通向外面。

  我知道衙门里的设置,像这样的房间,我是不可能凭着体力突破出去的。我进入或退出衙门的能力都只能在大办公区里实现。这意味着,要是没有谁来料理我,我就只能乖乖地呆着。
  房间顶上渗着光,四壁雪白,看久了令人头晕。好在还有一张深色的桌子和两把椅子。
  我坐下来,思考刚才那个神秘人物通过应答器说的话。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用刀镌刻在我脑子里似的,那么清晰。也许跟这有关?我产生了令自己非常不安的异样感觉。但也许是有什么误会。我从没违反过衙门的规矩。
  那人说:“你还是见阎王爷去吧!”我猜他应该不是新来的监理官。监理官不这么说话。他可能很快就会出现,来跟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日期:2017-03-06 21:13:00
  等待的时间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不算太靠谱的估计。在衙门里的时间感受跟在现世上的时间并不一致。也许在衙门里呆了很长时间,回到现世却只是一瞬。但是漫长的等待所造成的心理感受却是一样一样的。我有好几次急得站起来,焦躁不安地在小房间里踱来踱去,还总是听见自己骂了人,然后又去回忆刚才骂的是什么。

  我正在踱步的时候,那道门终于打开了,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穿制服,负责开门和关门,并始终站立在门边,做一个很好的摆件。
  另外一个则像是办事的家伙,穿正装,拿着文件夹,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直接走到桌前坐下,还给我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要求我坐下。我就跟他面对面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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