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技术员——一个关于死人的复仇故事》
第37节作者:
超验幻术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天,地牢里来了一个年轻人。在铁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明亮的光线源源不断地从走道里涌了进来。重生迷茫地望着这些光线,看得是那样真切,几乎能够看清它们像细针一样四处涌动的状态。那一刻,他本能地缩到了墙角,仿佛害怕被这些涌动的光芒灼伤。
在光的中心出现了一个黑影,跟在他身后的是另外两个身形模糊的人。当黑影被他们推进来之后,黑影不满地叫道:“我到底犯了罪?你们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他刚问完,其中一个警卫摸样的人便发话了,回应道:“我们只是负责押解你的警卫,你不应该向我们抱怨和申诉!”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一直都在做普通人做的事情,我怎么会触犯法律呢?”黑影又说道,语气里满是忧虑。这会儿,借助从门口溢进来的微光,重生才依稀看清,眼前这个黑衣人身材瘦削,穿着一套修身服装。他稚嫩的声音有些嘶哑了,仿佛之前就已与眼前的两位警卫发生过激烈的争论。当他把目光转向两个警卫时,他依稀觉得自己曾见过这两个警卫——当他在出租房里被逮捕时,似乎正是这两个警卫跟在他身后紧紧束缚住他双手。
“你既然已经看过区隔协约了,你就会不可避免地被我们带到这地牢里!”其中一个警卫说道。
“我并没有看过你们所说的协约!”年轻的西装男回应道。
“被关押进来的人都会这么说!”
“即便我看过,你们又怎么知道我真正看过?至少你们无法证明我真正看过,一个人如何能够证明另外一个人知道什么呢?如果你们相信我知道你们认为我不该知道的事情,那么你们至少得告诉我你们认为我不该知道的事情是什么。每个人由于知识结构以及个人经验的不同,即便面对同一个事情,他们的认识角度以及认识深度也不一样,你们又如何证明我对这个事情的理解层面恰好与你们的理解层面一样呢?并不存在一种客观的‘知道’,因为任何‘知道’都带有个人的理解……”
“再废话,我揍你!”其中一个警卫跳了起来,说道。
“暴力是人与人之间最低级的交流方式……”瘦削的男士本想把这句话说完的,但他的胃部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便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挣扎着。相比较于那个粗壮的警卫,他看上去实在太瘦弱了。
警卫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说道:“可悲的契约技术员!如果你们没有实力,你们最好选择闭嘴!”
瘦弱的年轻男子咳嗽了几声,坐了起来,低着头,看上去有些沮丧。
“你有还有什么话要说?”警卫喝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他抬起头来,望着警卫,似乎在未征得对方同意之前,他并不敢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好吧,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问吧!”警卫深呼吸了一下,插着腰,仿佛正竭力表现出一丝耐心。
“我的疑惑是,如同你们因为我知道了什么而断定我有罪,那么你们必然也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情,因此,你们也是有罪的。但现实的情况是,你们却变成了警卫,而其他人却成了罪犯,这是为什么?这种区隔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我现在加入你们,我会跟你们一样成为警卫吗?或者,存在某种通道让罪犯变成警卫吗?”年轻人问道。
他刚问完,站在门边的另外一个警卫扑了上来,踢了他一脚。他便再次倒在了地上,痛苦地捂着胸口。这会儿,重生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了,从墙角站了起来,叫道:“住手!”他觉得眼下这个年轻人道出了他自己曾经面临的所有疑惑,并且表达得是那样清晰。“他只是说出了所有被关押在这里的人的疑惑,你们不必如此对待他……”
他刚说完,两个警卫同时转过头来,以一种格外陌生而又惊奇的目光望着他,仿佛已经不认识他了。
“他是谁?”其中一个警卫向另外一个警卫问道,继而又喃喃地自言自语道:“难道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罪犯?”
当重生发话之后,那个瘦削的年轻人望了他一眼,疲惫的目光里透出一丝欣喜,那一刻,他眼里的忧虑似乎正渐渐消隐,眼神也变得更加坚定——他显然已经把重生看成了他的同类,并在他平淡的言谈举止中找到了某种让他感到安全的充实感。
日期:2017-02-25 22:28:00
重生专注地望着那两个穿制服的男人,似乎在以目光逼迫他们回忆起他,认出他。但转念,他又想,从目前的迹象来看,至少在表面上,这两个曾经押解他的警卫员似乎已经认不出他了,不过他无法判断这是否是他们试探他的一种手段。
“哦!原来这里已经有了一个罪犯,不知是谁抓进来的。也许他一直藏在这里,默不作声,差点让我们以为这间地牢没有人,久而久之,我们就会忘记他——整个醉生梦死楼的其他警卫也会忘记他,连送饭的人都会忘记他。哪一天,他就会从门缝里钻出来,以一个与这里莫不相干的人的身份溜走,这样,他就变成了一名逃犯……”其中一个警卫说道。警卫走过来,靠近他,仔细打量他,并伸长脖子,在他身体周围嗅了嗅,就像一条狼狗捡到了一块鲜肉。之后,他又退了两步,尖笑了几声,并挽起袖子,再次逼向重生,似乎准备用对付那位年轻人的手段来对付他。
“我已经是一名逃犯了,也没准备逃走,因为我想弄清楚你们关于我的罪行记录。当然,你们应该明白我所指的罪行记录并不是你们所谓的‘知者之罪’!”重生说,似乎并没有退却和畏惧的意思。
“你说你是个逃犯?”另外一个警卫诧异道,并走上来拉住了另外一个警卫的胳膊,似乎在阻止他对重生施加暴力。
“对,我就是个逃犯!”
“你就是那个唯一逃出过石头城监狱的逃犯?”
“是的!”他笃定地答道,即便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曾进过石头城的监狱,并悄无声息的逃脱。
“算了,我们走吧,我们没法插手这个逃犯的事情!”其中一个警卫对另一个警卫说道。另外一个警卫紧握的拳头也松弛了下来,望了一眼重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或者畏惧……
“我们会向上级汇报你的情况,你等着!”在警卫们离开时,其中一个警卫回过头来说道。
“我希望尽快再次见到我的审讯员!”重生说。
这会儿,大门已经关上了,地牢里又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中。望着被缓缓关上的大门,重生禁不住想,之前涌进来的那些光芒何以会在关闭房门的那一刻都不见了呢?仿佛它们在那一刻又匆匆回到了门外,不曾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
“你叫什么名字?”好久之后,那个瘦削的男子问道,四周格外安静。
“李重生,你呢?”
“你是因为死过一次,所以才叫重生?”
“呵,也许吧!正如他们说我是逃犯一样。”
“我叫付石!这里好黑啊!什么也看不见!”他说,声音有些嘶哑。
“刚到这里来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待久了,就能看清黑暗中的一些事物了!”重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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