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技术员——一个关于死人的复仇故事》
第45节作者:
超验幻术家 “他们已快死光了,但在合适的时候还需要进行一次大清剿!”高管家说。
日期:2017-03-01 11:19:00
“他看上去没活力,仿佛已经死了一般,只不过他眼睛倒是挣得挺大的。”穿白衣服的年轻人蹲了下来,望着付石的面孔说道。
“如果他做出一些挣扎的举动,表现出恐惧的神情,祭祀的仪式才更有象征意义,但他的眼神似乎很平静,如同睁着眼睛死了一般……”穿白衣服的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揪了一下付石的右脸颊。
“好了,该给他化妆了,你们都出去吧!”穿白衣服的年轻人说道。他刚说完,高管家便带着其他警卫出去了,并关上了门。
白公子将付石拎了起来,放在床上,让他直立起身子。这会儿,付石才看见,眼前有一面大镜子,嵌于墙壁中。对着那面澄澈的镜子,他依稀看见自己面容颓废,但眼睛却格外明亮。白公子用一个木桩支撑起他的后背,以使他身体保持正直。
“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白公子剥掉他的上衣,举起画笔,问道。
付石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也许很快就要死亡。在这最后一刻,他内心里装着很多疑问,他想知道关于即将发生的这场祭祀的一些事情,但如同之前一样,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在用沉默抗拒我们吗?或者,你已经死亡,抑或变成了一个木偶?”白公子嘀咕道。接着,付石看见他在自己的额头上画了三道血斑,每一道血斑都呈弯刀型,三道血斑是串联在一起的。接着,他又在付石的胸口画了血红色的圆圈,如同月亮一般。这一刻,付石才意识到,对方在自己身上刻画的这些符号是食人族的标记,可他们为什么会对祭品画上食人族的标记呢?他心里越来越疑惑了。
“当我在你身上画上这些标记时,你心里一定充满疑惑吧,虽然你并没有说话!”白公子自言自语道。
重生望着镜中的自己以及自己身体上的符号,心里确实充满了疑惑。
“因为你并不是作为食人族的祭品而被祭祀的,而是作为人类的祭品而被祭祀的——这是一个颠倒的仪式,一直被我们秘密进行着。”白公子说。
这会儿,门被推开了。高管家带着两个警卫进来了,他们催促白公子尽快将祭品呈献在祭台上,因为外面来自石头城的居民的情绪已被调起来了,渐趋于亢奋状态。
白公子向警卫们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将祭品扛出去。
来到外面之后,冷风划过他的面庞,让他清醒了很多。他依然不能说话,也不能扭动身体,但却能感受到这秋日里明亮的月光以及喧嚣的氛围。警卫们扛着他,沿着一小段石梯往下走,抵达中央的一个石台。石台上横陈着一个木桩,木桩的中间凹了下去。警卫们把付石放在了石台上。他仰着头,能够看见这满月的光辉以及周围闪烁的火把。恍然间,他稍微扭动了一下头,竟能看见周围环形的阶梯以及阶梯上涌动的人群,接着,他又看见人群身后的山坡上有一座石庙,而那位白公子刚才似乎就是在那座石庙里给他化妆的。
这情景使他感到无比荒诞,突然,从他内心深处涌出了一股深沉的厌世情绪,让他越来越绝望。他想闭上眼睛,不想看见这一切,但他发现自己连眼睛都闭不上。
这会儿,一声号角响起,人群都安静了下来,一个嘶哑而稚嫩的声音说道:“多年以前,食人族蹂躏石头城的居民,肆意屠戮我们的同胞,但现在,它们已经被我们战胜了,被我们赶到了阴暗的腐狱里,永世不见阳光,但即便如此,我们依然要铭记过去,不要忘记它们曾经的罪恶以及它们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为了使我们不要忘记这世间还有罪恶,我们每年都会挑一个月圆的日子来举行这样的仪式。我们很高兴石头城的居民有热情参加这样的仪式。一个民族的传统并不会消匿,而是凝结在了我们日常的仪式中。今天,当着这朗朗明月,我们坚信正义战争邪恶,信仰战胜恐惧,善良永存,正义不朽!仪式开始……”
白公子刚念完,周围便陷入了沸腾的欢呼中。接着,一个壮汉扛着一把砍刀走上了石台。重生仰躺在石台上,脖子卡在了木槽里,死死地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壮汉走向他,站在了他跟前。在他们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付石几乎想唤起他的怜悯。壮汉望着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为什么不逃跑?也没有人用绳子捆住你的双手和双脚。你是我遇到的所有祭品中最安静的一个。其他祭品都是被死死捆绑着抬上来的。看来,或许你早已厌倦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过,在这最后一刻,你会想什么呢?”
付石没有回答他,因为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你现在若是苦苦祈求我,我也许会放了你,至少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我这个人一向心底柔弱善良,见不得别人的哀求和哭泣!”
付石依然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屠夫身后那一轮圆月,心里越来越绝望。这会儿,环形石梯上的人群们停止了喧嚣,似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中央的石台上。仿佛受到了这沉默的氛围的压迫,屠夫停止了对付石的问话,缓缓举起屠刀。这一刻,在屠夫裂开嘴唇的那一刹那,付石恍然看见了他血红的獠牙。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屠夫的刀已经劈了下来。
他感觉脖胫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头便飞了出去,落在了石台的另一边。他依稀看见自己的下半身被摆放在木槽的另一边,鲜血润浸,染红了整个石台。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有意识。他依然把眼睛挣得大大的,依然能够感受到这秋日的月光。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也渐渐感觉不到了脖胫间的疼痛。突然,周围再次喧嚣了起来。环形石梯上的看客们似乎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兴奋,涌上了石台,撕咬着付石淋淋的身体。这一刻,他才恍然明白,刚才那位屠夫以及石头城的居民本就是一群食人者——这确实是一场颠倒的仪式。
他希望自己尽快死去,沉沦于永恒的黑暗与寂静中,可他的意识却越来越清醒,如同一团凝结的烟雾,久久难以散去。突然间,他听到了一声雄浑的巨吼,似乎是从山坡上传来的。刹那间,整个行刑场陷入了死寂的状态。人们纷纷回过头,看见山坡上矗立着一头巨兽。那头巨兽拥有狼的外形,体型几乎有半个石庙那么大,看上去浑身雪白,但右脚却是纯黑色的。
突然,巨兽从山坡上跃了下来,落到了行刑场中。周围处于惊恐状态的人群缓缓退向石梯周围。巨兽走上石台,撕咬着付石的残肢,不一会儿,便吃得干干净净,连石台上的血迹也被舔舐掉。
当他吃掉付石的下半身之后,又缓缓走向付石的人头。从它那充满血腥气味的口腔里喷出的气息几乎让付石窒息。接着,他用滚烫的舌头舔舐着付石的脸庞,这会儿,付石看见了它那雪白的牙齿,如同利刃一般。就在这一刻,白公子从山坡上飞了下来,不断强化自己的右拳,凝聚全身力量,向巨兽的头部压去。仿佛感受到了危险,那巨兽吼了一声,一摆头,腾了起来,用黑色的右脚迎了上去。在拳爪相接的那一刹那,白公子被弹到了山坡上的石庙里,几乎将石庙击得粉碎。这时,人群喧嚣起来,四处散去。巨兽一口吞掉了付石的人头,咬碎,并咽了下去……
在这过程中,付石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但他觉得自己并没有死去,意识依如之前那样清醒。突然,巨兽用右脚在行刑场震了一下,山坡上便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石缝。
就在这一刻,高管家突然出现在了巨兽眼前,将一只手插进了巨兽的眼里,而谁也没有看清高管家是如何出现在巨兽眼前的,就仿佛他本就一直站在那里,倒像是巨兽自己撞上去的。巨兽忍住疼痛,从山坡上飞跃而下,一时间乱石翻滚。很快,巨兽抵达了血潭边上,跳进了深潭里。高管家并没有追下去,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破碎的石庙。不一会儿,白公子从石庙的废墟里走了出来,满身是血,慨叹道:“就是这头狼吞噬了无眼和尚的手骨,你看见他那只黑色的胳膊了吗?那么有力量!”
“你之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它,是因为它躲在了血潭里!”高管家应道。
“唉!看来这石庙得重修了……”白公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付石觉得自己一直都还活着,即便已变成了巨狼的食物。蓦然间,他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栖息之所,那是一个幽暗而又强大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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