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眼里的水浒英雄们》
第48节作者:
一样秋花 日期:2017-04-09 21:31:29
八十八、鸳鸯楼的月亮
《水浒传》里的环境描写和景物描写多半是对人物和事件做铺陈。
例如‘林教头风雪山神庙’里的风和雪,既是事件的索引,也是事件的一部分,衬托事件的悲怆,反衬人物的孤凄。
潘金莲调戏武松的那场戏,依然有大雪。用室外的大环境反衬室内的小环境,象是给人物搭建了一个巨大的舞台,突出了人物命运和故事的张力。
武松打虎之前,当他走上景阳岗,一回头,看见太阳正从身后落下去。太阳正在西沉的山岗,不知会隐藏了什么,为即将发生的凶险的事件做铺陈。
这一篇主要说说鸳鸯楼的月亮。
武松被张督监陷害的那一天正是八月十五,月圆之时,‘秋色平分催节序,月轮端正照山河。’已没有了亲人的武松被邀与张督监一家在鸳鸯楼共赏中秋,这或许是他一生最美妙的一个中秋节,他不知内心生出了多少感动,尤其是当张督监把玉兰许给他时,他一定是感激涕零了。回到房里,他睡不着觉,‘拿条哨棒在厅心里,月明下使几回棒。’但是在皎皎明月的见证下,事态迅速发生了改变,他被诬陷了。
又过了两个月,武松被判刺配恩州,在路上飞云浦又杀死了张督监和蒋门神派来的杀手,然后直奔鸳鸯楼来。又是一个月明之夜。
他先在后院杀死了后槽,然后爬上墙来。‘此时却有些月光明亮。武松从墙头上一跳,却跳在墙里。’如果没有月光,行事就会有许多困难,黑地里磕磕碰碰难免被人发现。有了月色的衬托,人物动作都显得轻捷许多,不能想象在黑暗中如何轻松地跳上跃下。
到了鸳鸯楼上‘只见三五只画烛荧煌,一两处月光射入,楼上甚是明朗。’接下来便是复仇和杀戮。两个月前的八月十五夜,同样的地方是其乐融融,一团和气,现如今已是血溅画楼,狼籍一片。永恒的月亮见证了古今多少事?鸳鸯谐音“冤和殃”,有谁蒙了冤?有谁遭了殃?
在城边,武松拄着棒一跃跃上女墙,立在濠堑边。‘月明之下,看水时,只有一二尺深。’武松脱下鞋袜,解下腿絣护膝,抓扎起衣服,走到对岸。这一系列动作都是在月光下进行的。月亮终于送走了他。
身心疲惫的武松又一次遇到了张青夫妇。为了方便出逃,孙二娘给他换上了一身头陀的衣服,他从此变身为行者。
武松辞了张青夫妇,迈开脚步,行不到五十里,来到了蜈蚣岭。‘武行者立在岭头上看时,见月从东边上来,照的岭上草木光辉。’多么好的月色啊!这样的月色应该最适合吟风赏月的恋人们,也许他想起了玉兰,想起了那个八月十五的月明之夜。可是……此时的武松是有些孤单了。
武松正被月色所迷,忽然听到嘻笑声,他立即警觉起来,循着笑声走过林子一看,只见松树林中,傍山一只坟庵,正有两扇小窗开着,一个道人搂着一个妇人,在窗前看月戏笑。不该是这样的情景,辱没了皎洁的明月。天上的月亮也在俯视着人间,鸳鸯楼的月亮又还魂到了这里。
从督监府出来,武松显然杀气未褪,又有头陀灵魂附身,他已变身为一个冷血杀手。武松掣出戒刀,那刀在月光下反射着凛凛寒光。道士也拔出剑来,两个一来一回,斗了十来回合,只听一声响亮,道士人头落地。
人头落地会有多大响声?刀剑撕并了半天,没见说一声响,偏偏人头落地时,他说‘一声响亮’,真是神来之笔。
施耐庵写到月色,着墨并不多,往往只是一笔带过,但不知为什么印象很深。也许是因为他一边用月色衬托人和物,一边又用人和物反衬月色。草木的光辉,刀剑的寒光,被月色吸引的人等等,这些都在反衬月色。
日期:2017-04-16 20:05:47
八十九、四大**中最冤屈的卢娘子
众所周知,《水浒传》中有四大**,即: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和卢俊义的娘子贾氏。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人评出的,不过前三位基本符合事实,唯有卢娘子有些冤枉。
潘金莲与西门庆偷情而且谋害亲夫,这是事实。潘巧云与和尚偷情,阎婆惜与张文远有染也是事实,这些都是明写,没有可以怀疑的。施耐庵写**毫不手软,甚至偷情过程都写的明明白白。但卢娘子是个例外,没有明写的出轨事实。
这必须得分两部分来说。
我们所知道的是后来,也就是卢俊义去了梁山几个月未归之后,卢娘子和李固在一起了。但是以前呢?她和李固是一直都有关系,还是后来被迫与李固在一起了呢?
之前,她与李固是什么关系,唯有燕青的一句话可做为凭证。燕青是这么说的:“自从主人去后,不过半月,李固回来,对娘子说道:‘主人归顺了梁山泊宋江,坐了第二把交椅。’当时便去官司首告了。他已和娘子做了一路……”卢俊义喝到:“我的娘子不是这般人,你这厮休来放屁。”燕青又道:“主人脑后无眼,怎知就里?主人平昔只顾打熬力气,不亲女色。娘子旧日与李固原有私情,今日推门相就,做了夫妻。”
燕青说的:原有私情。概念太模糊,是眉来眼去的暧昧呢,还是真做了什么被他撞见了?可惜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红楼梦》里凤姐和贾蓉也眉来眼去的,很多人也以为是有私情,其实未必。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上上下下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偷情哪里那么容易,一旦败露后果不堪设想,秦可卿就是个例子。卢家虽然不比贾家富贵,那也是北京首富,也是仆从成群。我想,卢俊义在时,无论是李固还是贾氏,他们即便有那个心也未必有那个胆。
从另一方面来讲,卢娘子的出轨理由也不充足。卢俊义要钱有钱,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按现在的说法就是个‘高富帅’,很多女人挣红了脸还抢不到手呢。唯一的理由是:卢俊义不亲女色。
可是,不亲女色也有个轻重,他是彻底不亲还是仅仅有些疏淡?宋江也说是不好女色,可是与阎婆惜一开始不也天天腻着吗?燕青原话说:主人平昔只顾打熬力气,不亲女色。说明卢俊义不亲女色是忙于练武,可是再忙也能抽出点时间吧,滥性固然会损伤体力,正常的夫妻生活不见得对体力有多大影响。再说,女人也不见得都喜欢西门庆那样的调情高手。
还有第三个理由可以佐证卢娘子出轨的可能性是很小的,那就是卢娘子对卢俊义的态度。卢俊义第一次离家前,娘子劝道:“丈夫,我听你说多时了。自古道:出外一里,不如屋里。休听那算命的胡说,撇下海阔一个家业,耽惊受怕,去虎穴龙潭里做买卖。你且只在家内,清心寡欲,高居静坐,自然无事。”卢娘子的言谈对卢俊义既诚恳又尊重,更表达出了担忧。
卢俊义被抓后,卢娘子也说了几句话:丈夫,虚事难入公门,实事难以抵对。你若做出事来,送了我的性命。不奈有情皮肉,无情杖子。你便招了,也只吃得有数的官司。她一直称卢俊义为丈夫,当着李固的面。她虽然不得不站到李固一边,但还在替卢俊义担心。从贾氏对卢俊义的态度看,她心里是有卢俊义的。
另外,贾氏与潘金莲、潘巧云及阎婆惜还有一个不同之处,那就是身份和教养优于那三位很多。
潘金莲使女出身,潘巧云是屠夫的女儿,阎婆惜是歌女。书上倒没有说贾氏的出身,可是能嫁到卢家,她的出身就不可能太差。她应当是个有身份有教养的女子,封建社会女子基本的德行操守她应该是懂的。实际上她的言行举止与那三位真的区别很大,基本算得上端庄知礼、温柔持重。她既没有潘金莲的放肆,也没有潘巧云的轻浮,更没有阎婆惜的骄横。如果不是遭遇特殊情况,情急所迫,想必她也不至于会出轨。实际上她很可能是被李固软硬兼施胁迫的。她的问题是意志薄弱。
她怕死,怕酷刑。其实死并不是很可怕,可怕的是酷刑,很少有人能受得住酷刑。包括卢俊义、林冲、戴宗及宋江等等,这一帮好汉都没经得住打,更何况贾氏一弱女子呢。
但是施耐庵给贾氏的结局也非常惨烈,她死在亲夫的刀下。也许他要表达的意思是:即便是因为软弱无知犯的错也一样不可原谅,做一个女人,或者说做一个好女人,就应该永远地坚强地站在男人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为男人守志,为男人牺牲,为男人着想。这样要求女人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不是也该对男人有些要求呢?做为丈夫的卢俊义不要说爱,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做到。贾氏劝卢俊义不要出去时,卢俊义说:你一个妇人家省得什么?妇人家什么都不省得,就该省得为男人守志。如果一个男人对女人连基本的爱和尊重都做不到,又凭什么要求女人那么多呢?
贾氏与潘金莲、潘巧云、阎婆惜被并称为四大**,最可能的原因是:卢俊义的遭遇太悲惨,卢俊义的故事造成的影响最大最恶劣。人们同情卢俊义就要找到一个人去归罪,于是找到了贾氏和李固。
李固的确忘恩负义不可饶恕,但贾氏是无辜受累的,事实上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宋江和吴用,宋江和吴用想要卢俊义上山才导演出了这么一场戏来。戏剧性的是:罪魁祸首最终却演变成了恩人的姿态。如果卢俊义不被祸害的狠一些,他们也没有机会演变成恩人。所以宋江也许巴不得卢俊义越惨越好,卢俊义越惨越能体现他救命之恩重,而最终罪恶必然要转嫁到贾氏和李固身上。
贾氏只是一个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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