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3-29 20:56:00
　　我就瞅着她那两颗要蹦出来的眼睛珠子，感觉自已的鼻子尖已经蹭到了那婆娘的鼻子上又冷又粘的。
　　我被她瞅着也不敢动换，她瞅着我也是歪着脑袋一动不动。
　　又坚持了差不多七八分钟，我脖根子实在是疼的厉害，说什么也得起身把脖子回正了。
　　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东西总不至于看我起来，就从门缝里钻过来弄死我吧。想想她要能钻过来的话，肯定早钻过来蹭我一脸的黑血了。
　　这么想着，我就手上使劲打算把身子给撑起来。

　　没想到我脑袋瓜子刚动，那张脸他娘的居然冲我乐了一下子。
　　我那会想的是，你他娘的瞅我就瞅我吧，我就当没瞅见就完了。都说人鬼疏途，你能不跟我玩这个眼神上的交流么，把我当个空气放了就好了嘛。你说你冲我乐，我是不冲你乐呢，还是冲你哭呢，还是撒腿就跑呢。
　　我正想着到底该怎么办呢。这时候，就听见刀疤子在屋子里咳了一声。
　　日期：2017-03-29 21:43:00
　　就这一声，我瞅见那张脸立马就扭头往回看了过去，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南无阿弥陀佛和唵嘛呢叭咪吽”就彻底瘫软在洋灰地上了。
　　我瞅着门缝里刀疤子的腿，想着那东西可千万别又突然出现在门缝子里。
　　我这么想着，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仔细一想，我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呢。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刀疤子的麻袋里装的根本就不是半死不活的死狗死狸子，而是这个半死不活的婆娘。二是大铁皮柜子里锁着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这个女人。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我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打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刀疤子没那么简单。而且，别瞅他眼睛跟牛眼睛一样大，瞅着像不会藏事情子的人，但透过他那颗大牛眼仔细往里瞅的时候，瞅见的全是沙帐子，根本瞅不见里头藏着的人心。
　　我边这么想着，边瞅着刀疤子两条腿动换，看动作应该是在关铁皮柜子。
　　等听见“咣”的一声，我知道铁皮柜子让他盖上了。
　　然后他就上锁，拿着他的破麻袋出来了。

　　我怕他出来撞上我，就赶紧起身往他的1804号宿舍走。
　　我假装在二福躺过的那张床上睡觉。
　　等过了一会，刀疤脸推门进来，我假装被他给吵醒了，便起身问他在我宿舍干了什么。
　　我瞅着他手里还在往外渗血的麻袋，又追着问他麻袋里装的什么。

　　刀疤脸拿他有点泛红的大牛眼瞪我，然后冲我说：“你瓜娃子不是都瞅见了吗？”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诈我呢，还是真知道我趴在门缝里瞅他呢。
　　就做了一个很无辜的表情跟他讲：“我刚才一直在睡觉呢。”
　　刀疤脸往我被窝上瞅了一眼，又瞪了我半天才说：“你瓜娃子不要多问了。”说完就转头拿他的脸盆子去了。
　　他转头的一瞬间，我瞅着他的大牛眼眼眶泛红，感觉跟要哭的大姑娘似的，我这是头一回瞅他这个样子。心里是越想越奇怪。
　　我就坐在床上，瞅着刀疤脸拿暖壶往脸盆子里倒了开水，又拿他的铁水壶往里边倒了些煤油。头几回我闻到煤油的时候呛的我都差点子吐出来，而这回我闻着煤油的味道，居然有点上瘾了，觉得有那么一股子的铁锈的香味。

　　刀疤脸就拿盆里的煤油和脸盆架子上的洗衣粉，洗了脸、脖子、手和胳膊腕子。然后就让我把脸盆子里的水给倒了。
　　我就下床接过脸盆，瞅着煤油上头漂着的一层黑红的油腻子，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上蹭的这些东西，当然我也没多想，就端着脸盆往一楼的水房走。
　　因为这个地下室本来是打算搁放公路上经常要使的锥筒和一些应急设备的，没打算住人。所以就没修水房和厕所。
　　等到了一层的水房门口，我按刀疤脸跟我讲的，先在门口咳了几声。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让我告诉里边的人我要进来了。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还不是因为我干这个太晦气，没人愿意搭理咱们，要真是脸对脸撞上了，肯定得吐上一口去晦气，咱青海人懂规矩，当人面吐那么一口，搁在谁心里都不舒服。所以，我也不惹麻烦，咱也不是有编制的正式工，就等水房里的人出来我再进去就是了。
　　我咳完以后，里边就有了水声，还真有人。
　　我背对门口等了一会子，就听见里边的人出来了，我本来没打算瞅他，就低着头瞅手里的盆子。
　　没想到的是，那人居然跟我说了句话：“葛蛋同志，你来倒水啊。”
　　日期：2017-03-29 21:52:00
　　我听声音耳熟就抬头瞅他，原来跟我说话的是给我写条子的那个领导。我瞅他鼻子上架一个眼镜，小眼睛笑眯眯的瞅着我，一副不怀好意的样。

　　本来我以为他是让我去收费站的盒盒里数钱呢，没想到现在我成了刀疤脸手底下没编制的临时工，这一切算起来都是他捣的鬼。
　　想到这，我就冲他喊：“大领导真是谢谢你给我找了一个好工作啊。”
　　当领导的都是人精，比鬼都精。一听我这话，就知道我在骂他呢。
　　但他也不急，对我说：“小同志，好好干。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地。”
　　我心说，我勾蛋子上不冒烟就错了，还发光？他们啊就是不要脸，什么话都敢说，说完了就跟放屁一样。我要信了，就真成瓜娃子了。
　　日期：2017-03-29 22:14:00
　　我瞅着他就来气，所以也没搭理他，就往水房里头走。因为他刚从门里头出来，我就故意把脸盆子一歪，盆子里的脏水正好倒在了他皮鞋鞋上。

　　我瞅着他一会青一会紫的脸，心里特别的解气。
　　反正他拿我没办法，我那会是这么想的。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有办法，而且他要想整我，真是比捏死只种子还容易。
　　晚饭以后，刀疤脸就被他给叫了上去。等刀疤脸回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你娃子还小不懂单位里头的事情，但人家是领导你往人皮鞋鞋上倒脏水，那不是打他的脸蛋子么，你娃子再傻，这个道理也该懂吧。”
　　我心说，他不就是告刀疤子的状么，还能干什么。
　　没想到刀疤脸接着跟我说：“本来想让你娃子在蝗源山路上先干一个月呢，这可好，他让你娃子去倒淌河子上干活去。”
　　日期：2017-03-29 22:27:00

　　我先是一愣，我在蝗源山公路上看到过一个牌牌，上面写着到倒淌河还有50公里。我想不就是到下一个路段去干活吗？还能比我在蝗源山上碰到的更倒霉了？
　　刀疤脸看我可能没啥子反应，就接着跟我说：“倒淌河子是咱这里海拔最高的路，而且这路还没修好，有的地方比你们村子里的地都难走，我怕你娃子一个不小心给开到倒淌河子里去。”
　　刀疤脸这么一说，我才觉得事情好像有点子不对劲了。这个领导真是想整死我啊。我想着，手就往兜里的剃头刀子上摸。
　　刀疤脸眼睛贼，一把就按住了我肩膀：“你娃子别冲动。你现在上去找他，他也不在。”
　　我就问刀疤脸他去哪了？
　　刀疤脸跟我说：“去镇上洗香澡去了。”
　　我知道他说的香是女人身上的骚狸子味。我心里骂了他一句王八，便松开了手里的剃头刀子。
　　日期：2017-03-29 22:43:00
　　我还能怎么办呢，他是大领导，我还能学闯王拉杆子起义啊，也没人愿意跟我这么个接了阴的人啊。
　　其实刀疤脸找我说这事情的时候，我那会一直在想的是：那张门缝子里的脸和我屋子里的铁皮柜子。
　　等刀疤脸把领导交代的事情说完了，我就没忍住问他那个铁皮柜子里是什么？
　　我刚一问完，刀疤子就变了脸色瞪着我，跟我说：“你个瓜娃子少打听！”
　　我也拧，也怕那个眼球都快蹦出来的婆娘趁我睡觉的时候钻我的被窝子。就又问刀疤脸：“里面到底是什么？”
　　刀疤脸就更不耐烦了，拿脚踹我勾蛋子，跟我说：“屋子里的东西你娃子随便动。就这个铁皮盒盒你娃子不能动。”

　　说完，他就甩门出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又冲我说了一句：“你娃子明天早上就得走，一会好好收拾下吧。”
　　我也不知道该收拾什么，除了知道要去倒淌子河，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