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咺也不意外,他打量了姬息姑一番后,直言道:“鲁国君,臣咺奉周天王之命,特地送来一些助丧之物,还请鲁国君笑纳。”
姬息姑万万没料到是这种结果,他连忙正色道:“不谷自幼学习礼法,知晓天子七个月后方下葬,诸侯都会去参加天子的葬礼。而诸侯五个月后下葬,同盟的诸侯也都会前来参加葬礼。今我先君惠公已逝去一年,使者何故来迟?”
听到姬息姑如此质问,宰咺也毫不在意,他早已料到姬息姑会向他质问,这个太容易解决了。
“鲁国君且请息怒,听外臣一一道来。寡君周天王素来爱敬诸位宗亲,乍闻尊君薨,一时哀思太过,此后大病一场。寡君近日身体渐愈,方命外臣送来车马束帛,聊表哀痛之思。”宰咺脸上故作为难之意,然后说道。
姬息姑虽知宰咺之言实属胡言乱语,却也奈何不得,总不能说周天王的错处。看来,此事只能揭过,不能再追着不放了。
他心里依旧愤愤不平,周天王这么做纯属故意给鲁国难堪,不把鲁国放在眼里。然而他却不能公然指责,当下只能忍了。
本来姬息姑打算揭过此事,偏偏宰咺不愿意就此罢休。他有些话还没说呢,怎能轻易到此为止?
只见宰咺向前一步,大声说道:“咺此次前来,带来乘车四匹,乘舆一匹,束帛七匹,色泽分别为玄三繻四,各三十尺。”
姬息姑先看到宰咺的动作,就知道此事怕是还有波折,果然,关于助丧之物还是有大问题的,他不得不提出疑问。
凡事都要依礼而行,天子有天子的礼,诸侯有诸侯的礼,大夫有大夫的礼,万万不能乱了礼法和规矩。
日期:2017-02-25 15:25:05
姬息姑立刻问道:“且慢,不谷有一事不明?依周礼,诸侯之赗,乘车四匹,束帛玄二繻二,各三十尺。为何周天王之赐多出规制?我先君惠公万不敢逾礼,还请大夫解惑。”
宰咺长叹一声后,才说道:“还请鲁国君见谅,寡君听闻贵国君夫人与尊君情深意重,恩爱无比。窃以为尊君薨后,君夫人势必生死相随,又听闻其已病体沉疴,药石无医,于是特意把贵国君夫人的助丧之物也送了来。”
不听还好,听完宰咺的话后,姬息姑脸色顿时铁青,恨不得将眼前无礼之人赶出门去,他的手握得死紧,指甲深深地扎入掌心。
一滴血悄然落在了地上。
日期:2017-02-26 12:54:58
第七章 助丧之物
姬息姑这一生唯独钟情于仲子,又如何忍受得了别人当面针对仲子,人还活着哪能先把助丧之物送来?
愤怒的气息毫不掩饰地扩散开来。
这种时候,鲁国的众位大夫面面相觑,他们不敢多说什么,唯恐国君迁怒。
宰咺微微侧了侧身子,他看向左右,皆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终于,他忍不住扬起唇角,一丝笑意瞬间漾开。
他不怕姬息姑发怒,反正他是周天王派来的使者,就应该受到礼遇和交好,他站在那里,等待姬息姑妥协。
过了一会儿,姬息姑愤怒指责道:“君夫人尚在,断然受不得此礼!”
宰咺继续劝道:“臣从洛邑赶来,唯恐耽搁了时日,谁料竟然来早了一步。不若先将这些礼品收下,也全了周天王的一片心意。鲁国君,不知君意下如何?”
姬息姑看着宰咺如此胡搅蛮缠,他的心里十分气恼,满腔怒火翻来覆去,却要强行抑制,唯恐翻涌而出。他的脸绷得紧紧的,如同乌云密布一般,眼中燃着强烈的火焰,那充满斥责的目光叫人不敢细看。
“此等大事,岂能儿戏视之?大夫将周礼又置于何地?”姬息姑将了宰咺一军。
这宰咺不过是奉命行事,然而不尊礼法的帽子他是万万不能戴的。
他一边强装笑脸,一边有口难言。若是全推脱给周天王,他也摆脱不了没有劝谏周天王的责任。而且,有错的向来是臣子,君王怎会有错?
这个局面,看起来姬息姑已经掌控住了,只等宰咺退一步,将仲子的助丧物品原样带回了。
日期:2017-02-26 13:28:03
谁知,有卫士来报:“国君,公子允正在殿外大闹,臣等劝阻不住!”
姬息姑心头一惊,慌忙前往殿外。
众位鲁国大夫和宰咺也都好奇地紧紧跟随其后,想要看看这个公子允在闹腾什么,引得国君都不得不亲身前往。
“住手!”
“住手!”
看到姬允正在干什么,姬息姑和宰咺一同开口道。
原来,姬允正在宫中玩耍,忽然听人说周天王遣使臣来鲁国了,现在正在宫中。他只是个四岁的孩子,从未见过别国之人,自然好奇这使臣长什么样子。
在殿外正好看到那些乘车和束帛,姬允还忍不住围着乘车四周转了几圈,又看着周朝侍者穿着周朝的服饰,又多看了几眼。
其实姬允只是感到新鲜而已,身为一个年幼的公子,对任何新奇的事物都想要探究一二。他平日对着侍者颐指气使惯了,也没对宰咺带来的侍者客气分毫。
“这几辆车乘是哪来的?”姬允指着一辆车乘问道。
周朝侍者自然晓得上下尊卑,虽然姬允年龄尚幼,然而看他穿着打扮分明就是一国公子才有的,也不敢怠慢。
其中一个侍者最是聪明不过,他想到来鲁国之前打听到的消息,眼前这个稚童必然是公子允了。他眼中的怜惜一闪而过,若是公子允再年长几岁,就用不着他的庶兄摄政了。
他恭敬答道:“此乃周天王所赐。”
其余的话他也不敢多说,万一惹怒了公子允,他可承担不起后果。他不过是个侍者,就算是跟随周使而来,依旧是地位卑微,怎敢惹怒贵人。
姬允又看了看车乘,突然间他发现了车中有几匹束帛。
他立刻叫道:“把这匹束帛拿下来!”
“这……”一众侍者犯了难。
日期:2017-02-27 20:19:43
鲁国侍者也不敢妄动,他们只好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肯往这边瞧一眼。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听我的命令!”姬允何曾见过这种推三阻四的侍者,立即勃然大怒。
然而他是个孩童,再怎么发怒也不是很可怕。
眼看姬允就要跳脚,一个周朝侍者不忿道:“公子且请息怒,这些车乘和车中的束帛是周天王赐给鲁国先君及君夫人的吊丧礼品,你身为人子,还是不要乱碰为是!”
此话一出,着实让姬允一愣。
小孩子哪里知道这些,他只记得约莫一年前他参加了君父的丧礼,前来很多人吊丧,那时似乎也有人赠送礼品,不过,他只听到几句话而已,并未见到过实物。
他突然想起了疼爱他的君父,忍不住一阵难过,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不过姬允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中哭泣,连忙想写别的事。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严重的事。这吊丧礼品并不仅仅是送给君父的,竟然连他阿母的那份都在这里。这,简直欺人太甚!
只见姬允扑过去一头撞到了刚刚出言的人,一边愤恨地踢来踢去。他此时小小的眼睛都发红了,一边怒吼道:“啊!竟敢诅咒我阿母!来人,将他们推出去砍了,让他们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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