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5-22 10:30:32
　　【长篇成长小说《一个人的远山》·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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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3）
　　赵志凯脸色阴沉，敦实的身体稳稳地立在河滩上，在初冬傍晚的灰白余晖下，凸显出一具粗壮的黑塔形貌。都这个时候了，你的脑子里竟然冒出一个想法，他本该叫黑炭最合适，侯德金怎么单单给取了个“先生”的称谓，太不相称了。
　　赵志凯忽然咧嘴笑了笑，说：“冒子，有种儿。我还以为你不敢来呐。”
　　你也想回一个笑，但嘴角用力撇了撇，终是没能笑出来。应该说，这第一回合，你就落了下风。你回想着在东北老家看人打架时的话语腔调，想努力找一个既大度老练又有潜在杀伤力的话语。于是，你回道：“没啥儿，不就是来陪你玩玩嘛。”

　　赵志凯干咳了一声，说：“咱先君子后小人，动手前要讲好哦。这是咱两个人的事，不关其他人，更不能让老师知道了。不的话，学校开除了我，你也跑不了，都得卷铺盖卷滚蛋。”
　　你一下子想起来，打架是要被开除的，这是校纪班规上都写着的。你一时愤怒，早把这个规定给忘了。他一提醒，你心里开始犹豫起来，这架到底还打不打，值不值得打。但箭在弦上，你已没有退路了。
　　赵志凯又说：“为咱俩今后还有学上，咱打人不打脸，咋样？”
　　你简直被他说懵了，他竟然把打架的事考虑得这么周全，连后果退路都想得滴水不漏。如此看来，这第二回合，你再次落败了。
　　你有些底气不足地回道：“好，就这么办。”咽下一口唾沫后，你追问了一句：“你还没说明白，我咋惹你了，要约来打架。”
　　赵志凯回道：“你咋惹我，你还不知道么，纯他娘的揣着明白装糊涂。咱班哪个男生不想揍你一顿呀，你还有脸问。你到底是傻帽呀，还是在装逼呐。”
　　你太想知道其中的原因了，就再追问道：“我就是不知道，才问的。”
　　赵志凯像是被你逗笑了，泛黑的脸盘子上扯动了几下，显出几分凶恶相儿来。他回道：“打完就知道了，我叫你再给我装逼！”
　　最后的“装逼”两字与一记老拳，同时撞击到你的胸脯上。毫无准备的你合身仰摔在河沙上，强劲的冲击力让你岔了气，呼吸也立时艰难起来。不等你爬起来，赵志凯如一枚重型炮弹，结结实实落在你身上，随之就有或强或弱的痛点在身体各个部位上混乱出现。
　　你不知打斗了多长时间。在相互厮打过程中，你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反应，就是翻滚躲闪、踢腿出拳，间不容发且刻不容缓。
　　日期：2017-05-24 08:2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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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4）
　　你始终回想不起来，你俩是怎么牢牢站立在河滩上，四条手臂紧紧锁在一起，头对头地支起了马架子。你没感到疼痛，只觉得周身的力气逐渐外泄，肢体渐趋疲软，呼吸粗重且有窒息之感。如此僵持了好长时间，你已力不能支。在摇摇晃晃渐要倒地时，你调集了最后一丝力气，向他的腿部给予尽力一击。
　　在听到赵志凯惨叫的一刹那儿，你的脸几乎同时遭受了一记重击，眼前冒出的金星银丝急速地纷纷辐射开去。以头抢地的瞬间，你感觉鼻子和嘴唇上温热潮湿，像有虫子在缓缓蠕动着。
　　你趴卧在软绵的河沙上，还没缓过神来，又听到赵志凯沙哑的声音：“敢踢我的裆，你个孬种！”紧接着，肚子上一阵剧痛，痛得腹部似乎已撕扯成了两半，意识也有些模糊起来。你所能做的，就是一手捂脸，一手捂着肚子，高高地拱起后背，像只河虾一样立起在沙窝里，动也不敢动。
　　过了好大一大阵子，腹部的疼痛感慢慢消退下来，你又重新侧卧在沙地上。你看到眼前的集市依旧空荡荡的，除了“呼呼”的北风和汩汩的流水声，再没看到任何人踪鸟迹。好像一切能喘气的生灵，都被这清寒的煞气驱除得一干二净。
　　天色完全暗下来，你才回到学校大门口。大门已上锁了，只留有边角上的小门。

　　你踮起脚尖，想偷偷溜进去。刚闪过老周头的屋门口，就听屋里传出一句：“谁呀？”
　　你急忙闪进阴影里，对随声推门而出的老周头回道：“是我，周朝。”
　　老周头探头问道：“去你哥那儿吃饭啦？”
　　你赶紧顺杆子爬，回说：“嗯，刚回来。”

　　老周头招呼你进屋去，说刘兰芳的评书节目快到了。你说，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完呐，得回宿舍去赶作业。说完，你头也不敢回地匆匆溜掉了。
　　在远水河畔，你已把脸上的鼻血清洗得干干净净，身上的尘土也抖落得差不多了。溜回宿舍后，你找出高博士藏起的镜子仔细照了照，脸面的形象还可以，鼻梁骨一摸还是疼得厉害，形状还算正常。就是嘴唇和嘴角部位上紫中透青，隐隐有血汁儿渗出，且稍稍鼓胀起来。
　　想来，赵志凯一拳击中了你的鼻子，捎带着把嘴巴也照顾到了。万幸没有砸塌鼻梁，打掉门牙。否则，明天见人可就惨了。好在你的肚子没事，疼痛已经消减了。只有在使劲吸气鼓肚时，才隐约有些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