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射天狼》
第3节

作者: 何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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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对于“四菜一汤”词组的理解,老外一定会认为,就是指四个菜,一个汤。正常的中国人,也会认为指的是每桌应该只上四个菜,一个汤。偏偏有一些高智商的中国人,每桌可以上不止十四个菜,不止三道汤,但仍可叫作“四菜一汤”!
  奥妙何在呢?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所谓四菜,是指只有四道主菜,也就是硬菜,比如大龙虾、鲍鱼,比如山珍野味,比如深海石斑鱼等等拿得出手的大菜。至于那满桌的大盘小碟所盛的菜,都是“餐前小菜”,又叫开胃菜。而开胃小菜,按惯例都是酒店“赠送”的,何须列入菜单呢?
  再如今晚上过“木瓜雪蛤”,叫作“甜品”,又上过“小米蛋黄煨海参”,那叫做羹,都是每人一份,根本不算是汤。真正的汤,是一道当地流行的青菜米汤,一大盆才128元,看起来像忆苦思甜,吃起来绿色环保,报销时附上菜单,非常符合各项规定。
  都说旅游是花钱买罪受,而应酬是不花钱刷存在感。这话是很深刻的,人活着,不能不应酬;某些重要场合,不管你出不出钱,你没出席,就不存在。
  容山将军这么一低调亮相,在小范围内宣示了他的存在。可是参与会见和应酬的少量人员,都是能在P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所以没过24小时,全市人民都知道,那个在北京工作的容山同志返乡考察了,如今他真正飞黄腾达了。
  容山同志作为中原省人民的骄傲,可再骄傲还是得睡觉。他果真不食言,在军分区领导的随同下,回到军分区的老房子去睡。
  本来,他早已不在P市军分区工作了,按说军分区建的两排联排别墅没他的份,一排才八栋,要想安排人住,挤破头也不缺人。可是呢,吃水不忘挖井人,一个小小的军分区,哪有资金建造别墅?这钱是容山同志特批下来的,名曰“营房改造”,他虽不在这里工作,谁能说他没资格参与分房?
  都懂得新房需要人住的道理,因为房子无人居住,就缺乏人气。既然房子分在这里,容山觉得房子空置,简直就是浪费和犯罪,没办法,只好让他姐姐全家,搬进军分区住着。

  这里面花木掩映,绿草如茵,环境清幽极了。天天有人站岗执勤,社会上什么小偷大盗,也还没傻到嫌活的不耐烦的程度,敢进大院溜达,因而安全性自不用说。
  这就是容山所说的老房子。
  日期:2017-05-01 09:14:15
  姐姐雀占鸠巢,自然会给容山留着几间房间,有这么一个值得骄傲的弟弟,不管他在不在,房间的收拾和整理、清洁,姐姐也丝毫不敢懈怠。
  所以,这里还真算容山的另一个家。他爱姐姐,内心一直觉得亏欠她。因为他发迹的比较晚,一家六个姐弟,除了姐姐容翠霞和大弟弟容登堂,其余的弟妹,他都弄进了部队吃军粮,姐姐命苦哇。
  当所有的外人散去,三姐弟这才关起门来说几句自家的话。他问弟弟:“我带回来的那些东西,要送的名单都落实好了?”
  容登堂说:“哥,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明天下午二点,在将军府准时搞活动,搞个恳谈茶话会,参会的人每人都安排了时间发言,忆峥嵘岁月,然后拿烟拿酒,合影留念,你喜欢跟谁深谈,再安排私聊。完事后再安排共进晚餐,车接车送的事情都准备好了。晚上再搞烟火燃放仪式。”
  容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问道:“怎么样,大家的反应怎么样?”
  这句话点燃了容村长的激情,他喜形于色,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哥,这一招高哇,高家庄的高!娘的,一个一个听说你回来,专门请他忆旧,还要请吃饭,感动的都要哭了!”
  容山脸上浮现出笑容,他问:“宋瑞全通知到没有?”
  “是宣传部那个家伙吗?找他干啥?”
  “注意你的语气和用词!啥叫那个家伙?你知不知道,你为啥不长进,提不起来?要我说你真是烂泥巴糊不上墙,一张臭嘴,天天牛逼哄哄要上天的样子,这会得罪人的。我们是平民草根家庭出身,现在能混到这一步,是靠祖先积德造化,做人做事要低调啊,你懂不懂?”
  容村长被他哥劈头盖脑一顿训斥,顿时像阳痿了一样,脑袋耷拉下来。

  在一旁陪坐的大姐,一直没说话,偏偏这时插了一句:“山儿说的对,高调遭人嫉恨。我看啊,新房子叫将军府就不太好,在门前竖个容府大道的路标,更不大好。”
  容山一听,也差一点跳了起来:“什么?在我的四合院门前,还竖了块路标!容府大道,什么时候搞的,谁搞的?”
  容登堂一见形势不妙,只好吞吞吐吐地说:“是我找市地名办孙宝器搞的,昨天才竖起来,想给你个意外惊喜。”
  “娘的,给我球的惊喜,你简直要气死我了!你还嫌不够树大招风是不是?现在就去给我拔掉,立即,马上!我多少次给你讲,做人要低调,你却这么丢人现眼!”
  容村长见哥哥真的上火了,连自己的亲生老娘也问候起来了,吓得赶紧起身,咕咕囔囔地往外走。
  刚走到客厅门口,容山大喊一声:“回来!”弟弟只得又折回来。

  容山正色告诫他:“你给我记住三点:一,路标立即拿掉,以后放在街口,改成容福大道,是村里的大道,而不是我个人的大道,猪脑子!二、今后不准人前人后提将军府这个词,你以为一个中将就是皇上了?劝君莫装逼,装逼遭雷劈!三,对国家工作人员要尊重,叫职务!孙占明不是孙宝器,要叫孙主任,宋瑞全不叫宋瑞全,叫宋科长。我还听说你把何副市长叫兄弟?你简直无法无天啦!”

  容登堂此时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他说:“哥,我晓得了,我先去忙。”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姐姐这时候劝容山说:“算了,堂儿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容山哼了一声:“四十多岁了,还小?还不懂事?我迟早要被他害死哇。”
  (第一章《低调的华丽》完)
  日期:2017-05-02 08:58:30
  第二章、打造红色血统
  第二天上午,容山不顾弟弟正忙着下午茶话会的准备工作,让姐姐给他打了个电话,喊那个叫宋瑞全的家伙,即宣传部的宋科长,立即赶到军分区宿舍来,有事召见。
  宋瑞全,军人出身,当初容山还在P市军分区当副营长的时候,他在下面某县武装部当干事,正连职。按说二人井水不犯河水,偏偏都有个共同爱好,那就是读书。这就让他们过从甚密。
  宋瑞全读书的目的,是为了写书,被军分区领导誉为“一支笔”。他的写作范畴很杂,新闻报道,哪怕小到一块豆腐干,他也写;平时没事,他也写写小散文,抒发军旅豪情;他还写诗,以小见大,咏物言志;甚至还在军中报刊,发过几篇短篇小说。
  人生怕的是没追求,任何成功者,贵在坚持。虽然他最后以副营职转业,却因为有爱好写作的特长,给安排进了市委宣传部,当了个科长。这是个不错的归宿,君不见,有的正营副营,回到地方连降几级,只能安排当个交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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