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宅南、北、西都露在村外,唯独东面伸进镇里,大门正对着镇中心,这里可以遮挡的东西太少,光线越来越强,很不好躲藏,所以西一欧把缴获来的钢盔都安排到了这里的弟兄。
西一欧找来石头、福海,“天太冷,速战速决,跟我上房。”
十几个人交替掩护,翻墙搭人梯,占领了七八个房顶,福海找了棵大槐树,悄悄爬上。这棵古槐估计有上百年了,树枝繁茂,虽然是隆冬没有树叶,粗大的枝干轻松将人遮了起来。
刚上房顶,西一欧看到张宅房顶人影晃动,大喊,“趴下,对面有人。”呯呯、当当之声响起,牛叉、石头躲闪不及,头上中了几枪,幸好戴着钢盔,两人冷汗呼的冒出,纷纷趴下。西一欧大喊,“不要抬头,枪举起来,顺着枪声打!”十几个兄弟依言挺起中正式、老套筒一阵乱枪,石头的机关枪也是瞎扫,都是毫无准头,倒真是起了效果,对面枪声立刻小下来。西一欧猫着腰,竖起掷弹筒,凭感觉一口气甩出五颗地瓜雷,对面房顶惨叫,也传来了喊声,“下来,他们有炮,快下来。”
西一欧这才定下神,偷偷看了一下,气得直翻白眼。
张宅占地二十多亩,西面被房子挡着看不见,南、北、东面的墙头上各有一两个人在凑数,很明显是怕西一欧的炮击,估计西面也差不多。对方屋子上架了几个梯子,刚刚跑下来几个人穿的都是晋绥军蓝色的军服,两方相距百十米,手榴弹打不着,掷弹筒却把张宅全部覆盖,如果炮弹充足,这就是一边倒的局势。但西一欧的各种炮弹加起来不超过80发,手雷是炸不塌院墙的。石头摘下钢盔,一颗热乎乎的子丨弹丨嵌在钢盔上,摸摸头皮的血,“乖呀,这枪法真他娘的准,可不能再冒失咧。”
突然,嗖嗖嗖从张宅院内扔出二十多个黑点,嗵嗵炸的雪花乱飞,地上露出了黑泥,升腾的烟雾挡住了视线,张府大门洞开,两挺捷克机枪扫的房上众人不敢抬头。这是典型的国军撤退打法,西一欧对此极为熟悉,“他们想跑,没那么容易,机枪、手榴弹招呼他们。”
日军地瓜雷是西一欧的专利武器,十几个兄弟用的都是皇协军的木柄手榴弹,个头大、威力不比手雷,但响声不小,晋绥军无奈回撤,跑的慢的被福海放倒一个,在地上挣扎。大胡子不理会落在四周的飞弹,抢出门外抱着伤兵就躲回张宅,子丨弹丨一直把他送到墙内。
石头拍拍西一欧,“大掌柜,那个大胡子也是条汉子,打死了可惜。”
西一欧笑笑,“你不打他,他打你,哈哈。估计他们也没几个人了,有这几个晋绥军在,咱们打下张宅也要伤不少兄弟,弟兄们都冻得够呛,不能拖了,这样吧,石头,你跟我喊。”
“嗳!”石头应了一声。
“张青山的人听着!”
“张青山的人听着!”石头模仿。
“只要你们活捉晋绥军,就饶你们不死!”
石头满脸不解看看西一欧,依葫芦画瓢,“只要你们活捉晋绥军,就饶你们不死”
“如若不然,一柱香后,鸡犬不留!”
“如若不然,一柱香后,鸡犬不留!”
“好了,照着三喊遍。”
石头照办,连声大喊,不一会,引得周围的流氓都喊起来,在矿野中传的很远,整个柳泉铺阴气沉沉,没了枪声。
约摸一柱香左右,张宅挑起了件白衬衣,同时有人喊,“俺们投降,俺们投降!”
“把人带出来、枪扔出来。”
八个晋绥军被绑得结结实实骂骂咧咧被推搡出来,两个受伤被抬出来,在张宅门口摆了一排,大胡子气得面如重枣,大骂张管家背叛了他。二十多个张府家丁没一个胳膊腿全的,九个重伤的也被放在地上,其他人哼哼哧哧费力的抬武器,张管家双腿跪地,不住磕头,“各位好汉、大位大爷,俺张得水有眼不识泰山,请各位大爷放过俺这些兄弟吧。这里有三千块现大洋,请各位大爷喝酒。”双手拿出个包袱,打开放在地上,天光大亮,虽然有雪花飘飘,但是包袱上的银光可见。
房上的流氓大为激动,就有几个想冲下去庆贺,被福海喝住。石头长出一口气,“还是大掌柜有门,兵不血刃哪!”看看西一欧,意思是怎么办。
西一欧微露出头,喊道,“男女老少全部出来,男人站左、女人站右,如果院里剩一个人,鸡犬不留。”
张管家一挥手,七八个人又冲进府里,不大会,带出十几个女人,个个体如筛糠。
石头像是想起什么事,也喊起来,“把军火全搬出来!少一把枪、鸡犬不留。”西一欧大笑,石头学的挺快。
不过一会就笑不出来了。
七八个家丁,一趟又一趟,搬了十几趟,抬出了二十多个黑木箱,有长有短,份量极重。 “靠!这管家真实在,要啥他给啥,刚才的威风去哪了?”西一欧疑惑的程度不亚于石头刚才对他的疑惑。
石头嘿嘿干笑,面露喜色,“大掌柜,您不知道啊,这中条山的土匪经常火并、狠着哪,报复起来真能把整村的人杀了,比小鬼子差不了多少。他真把咱们当土匪啦,哈哈哈哈。”
怪不得呢,西一欧撇撇嘴,早知道这样,李四虎那一枪算是白挨了。
“一半的人警戒,一半的人下去。”西一欧发令,短短几分钟,四周的流氓得到号令,哇哇叫着冲进张宅,绑人的绑人、抢东西的抢东西。
等西一欧下来,张宅的人都被绑成麻花跪在地下。
张管家看到石头打头,跪着抢前,“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俺们老爷张青山和中条山的各位头领素有交情,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兄弟,饶了兄弟吧。”
大胡子满眼仇恨,呸了一声,“大个子,有种咱俩一对一再干一场,偷鸡摸狗暗算老子不是英雄!”
李四虎挨了一枪,眼看弟兄们都精神抖搂,唯独自己受伤,憋了一肚子火,抬腿踢他腿弯,连踢两脚,大胡子纹丝不动,急了,抽出马刀,“见了大当家,还不跪下!老子剁了你!”
“住手!”石头按住李四虎的刀把,双手抱拳,“兄弟只想早点打下张宅,出此下策,多有得罪。”他很欣赏这大胡子。
大胡子见他客气,大出意外,也收了火焰,“大当家?你看你带的啥球兵,真枪真刀,就凭你这几十号乌合之众也抓得了老子?”嘴角撇到天上了。
石头面带愧色,大胡子说的确实不错,如果不是西一欧出反间计,就凭这二十多箱军火和坚固的院墙、房屋,一旦打起巷战,真要是捉住他们,自己兄弟也得折一多半。退后一步,让出侧面的西一欧,“不,这是我们大当家。”
大胡子的狂妄立刻变成了惊讶,“你?”他对面只是一个半大孩子。
“不错!正是我。”西一欧挂着阳光般的微笑,“上兵伐谋,下兵攻城,胜者为王败者贼,只要打赢你,就是本事。”
几句之乎者也,周围的流氓叫起好来。
西一欧仍是微笑,也无鄙视之意,“真刀真枪,老子也不怕,你瞧西边山坡上那棵树。”
大家的眼光都落到了四百米外的大杨树上,高大的树干挂满了积雪,在雪花卷扬下,孤零零的像一根木棍矗立在山坡上。
西一欧从身后拔出掷弹筒,两边立刻闪开一条路,还没站稳,嗵的轻响,眼前一花,有几个流氓吓得抱住了头,轰,远远的大杨树正中挨了一炮,喀喇喇,一根枯枝栽了下来。
第十九章 流氓分赃
“好!”周围暴出满堂彩。
“高!实在是高!”连张管家也拍起了马屁。
西一欧收起掷弹筒,“老兄觉得如果坚守,有几分把握能打赢老子?”
大胡子脸如死灰,把脚一跺,“嗨!阴沟里翻船,居然落到混混手里!老子认栽啦!死的真他娘冤!”挺起胸膛,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西一欧没理他,径直走到张管家跟前,把马刀往雪里一戳,双手按把,“你是管家?”
张管家满脸堆笑,“是,大爷,是,大爷。”
“我这个人很讲道理,问你几句话,如果你说实话,老子就放了你,如果敢蒙老子,嘿嘿,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手段。”
张管家双手被绑在身后,头直接捣到雪里,“大爷饶命,俺家老爷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善人,俺家大少爷是晋绥军的旅长……”
还没说完,脸上挨了两巴掌,“少几巴拿官帽子压老子,老子打的就是张桦投。几天不见,这小子还升到了旅长。”
张管家暗暗叫苦,听这口气,眼前这土匪和大少爷不仅认识,还是仇家,提了十二分精神支应。
“谁抓了我兄弟?”慢悠悠的几个字飞出。
不等张管家回话,两个家丁嚎叫着,“大爷,别杀我啊。好汉都讲信义,您说过饶我们命啊!”
西一欧哈哈大笑,“老子说过饶你们命,一言既出,八马难追,你们放一百个心,绝对不会杀你们。来人!”
史大牛站出来答应。
“把脚砍喽!”四个慢悠悠的字惊的两个家丁魂飞天外,史大牛毫不留情,带人将俩人架到一旁,手起刀落,两个人惨叫连连,引得周围的家丁都是浑身战栗,五六个妇女吓昏了过去。牛叉、山南也看不过眼,忙着到院里抢东西。
这时福海走过来喜呵呵地对西一欧说,“大哥,发财啦。二十五箱军火,一箱中正步枪、一箱手枪,六挺捷克式,可惜一挺被炸坏了,修修还能用,其他都是子丨弹丨和手榴弹。真他娘怪,枪咋这么少?这可是一个乙种团的弹药啊!”西一欧点点头,也看不出高兴,福海退到一边,那边石头和史大牛笑的口歪眼斜。
张管家脸上冒着热气愣愣的盯着西一欧,等他的下文。
“谁拿机关枪伤了我兄弟?”这句话一出,李四虎蛮横的站出来扫着众人,他的枪伤在肩上,杨养没有刀具,子丨弹丨取不出来,一直在疼。
张管家结结巴巴说,“是张、张二贵,他、他已经被好汉炸、炸死了。”
李四虎立刻泄了气,吹胡子瞪眼,没地方发火。
“我再问你,张青山这王八蛋去哪了?”
“老爷、老爷他进中条山找红帆船啦!”
“唔!他们想干啥?”
张管家回头看看大胡子,有点犹豫,脸上辟啪又挨了两巴掌,一颗牙齿被打落,和血吞了下去,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说,“大爷,别打啦,别打啦!俺说,俺说。老爷和红帆船去剿灭不动冥王啦。”他把红帆船的名号搬出来想看看能不能镇住眼前这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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