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脖子”是92式重机枪的外号,是从枪筒如暖气片一样的螺旋散热片形似鸡脖,还有开枪的“咯咯咯”声也像鸡叫而被俗称的。其实92式还有一个比较流行的文雅名字:“法国女郎之吻”,看在谁手里用了。比如现在的情景,就是美美的“法国女郎之吻”了。
松山联想起了去年就在这座山的背面山谷狭路中,近两个中队多路过这里的帝国勇士莫名其妙殉国的事情,而且那次还丢了很多92式重机枪。如果山上的这股抗日军队和这事有关联,他可是立了大功一件。想到这里,他马上让背着电台的军官过来,向驻在县城的大队长吉野少佐发电,要那个待命的中队速来山脚增援,对后面上来的新四军来个反包围,并携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来,打掉“鸡脖子”。
县城里的步兵大队长吉野少佐也是日军陆士学校毕业的,其狡猾程度不次于松山。他所在的十五师团属于日军的甲种师团,一个步兵大队(营)约有1215名官兵,下辖四个步兵中队(连)和一个重机枪中队,每个步兵中队有250人,下辖三个小队(排),每个小队约54—70人。重机枪中队有174人,下辖三个机枪小队和一个弹药小队,每个机枪小队4挺重机枪,共12挺92式重机枪。
吉野在县城竖着耳朵听着响了半天的激烈机枪声和爆炸声,感觉不太妙,好像松山遇到对手了,所以他不等松山求援就已派出一个中队徒步前来支援了。因为运兵卡车不太充足,只有运送一个步兵中队和重机枪中队的20辆卡车留在手里。待松山发电求援,又得知自己最器重的中队长阵亡,加上还听到了重机枪声,一怒之下他亲自带队,命令一个步兵中队上车,他想了想为了稳妥又把重机枪中队也带了出来,还带了两个炮兵小队四门步兵炮,20辆卡车全部出动。
1938年的日军是很狂妄的,日兵非常愿意出动,可以随意抢劫和强奸,从指挥官的角度来说还可以多报损耗多要给养。吉野虽然显得重视这场战斗,其中大有着对师团长酒井直次中将的至友松山大佐的尊重和媚意,其实心底和部下一样有着郊游打猎的轻敌思想的。汽车队途中追上了先出发的步行中队,他命令这个中队到了靠山镇后待命为预备队并组成一道封锁线守侯露网的抗日残兵,狡猾的吉野没想到这步棋成了一步救命棋。
这样松山要求增援的一个中队变成了三个中队,加上松山原有的一个中队和特种分队,占彪要面对的是一个大队1200多名日军了。
桂书记的地下情报系统是发挥作用的,情报在日军中队步行出发的同时就送了出来,但可想而知那个年代最快的情报传递速度能有多快。在情报员吐着血和桂书记汇报的时候,谭营长、单队长和山上的占彪同时看到了靠山镇南面开来的汽车长龙扬起的滚滚灰尘。
单队长坚决不同意在这种情况下撤退,他对谭营长说:“我们现在闪开就等于是逃跑,把压力完全卸给了占班长。人家刚给我们解了围现在来了劲敌我们撒手就跑,我们红军不带这么玩的。”
谭营长观察着新增援的日军也点点头说:“理是这么个理,但看来南面县城过来的鬼子不止一个中队,如果北面山脚的松山再反扑过来,我们这百多号子弟兵夹在平川里而且无险可据那只有死路一条了。”
两人看着桂书记等待他的意见。桂书记看上去也很无奈,他向谭营长问道:“你们不是还有两个连往这里赶来吗?”
谭营长看上去更加焦虑:“我们平时很注意不和日军硬碰硬的,他们一个中队至少180人,我们一个连才120多人,全营再加上你们游击队才不到400人。更主要的是我们的战士只有一半人有枪,有枪的战士人均不到10发子弹,其它的人只是一把大刀和两颗手榴弹。还多亏刚才拣到了30多把三八大盖……这样吧——”
谭营长也是长征过来的红军,算是身经百战的骁将,他大声向围拢过来的连排干部喊道:“同志们,现在南边又上来增援的鬼子,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但北面山上是我们的同胞,我们现在要全力与山上的国军合击山脚的鬼子,然后我们也冲上山和他们并肩作战,大家听清楚了吗?”这是谭营长此时唯一的正确选择,向北突破松山与占彪会合。
还没等大家回答,突然山脚下的鬼子阵营里传来一阵密集的机枪声,听上去有十来挺机枪的声音,和山上的重机枪声汇合在一起,然后山上又冲下来四组端着机枪的国军,转眼50多名日军被打出了山脚,冲新四军撤了下来。估计没出来的近百多鬼子都成了机枪下的鬼了。
谭营长见状大喜,是占彪他们先下手了。他手枪一挥:“卧倒,给我打!别放跑这伙鬼子!”
新四军和游击队的枪声响了,但和冲过来的日军的火力无法抗衡,日军特种部队的六挺96式机枪拼命地撕开新四军的阻击,十多个新四军战士撞到他们枪口上,最后30多个身手矫健的特种兵掩护着几名军官冲了出去。而且这批凶猛的鬼子冲出去不远,返身卧倒又开始反击开火。这时一溜卡车已开了过来,停到这伙日军身旁,一群群的日兵跳下。
从山脚追过来七个端着机枪的国军士兵,钢盔下露着白色绷带的小峰冲过来大喊:“桂书记、单队长,快上山。占班长让我们接应你们上山!”然后卧倒在地向日军射击掩护着新四军上山。
原来占彪在山上早看清了形势,长长20辆卡车,这架式县城的日军至少来了两个中队,而且他们直接开过靠山镇向山脚而来,山下的新四军和游击队处在夹击危险之中。必须马上解决眼前的日军,把他们接上山。
占彪一个电话打到山脚,命令小峰带下面的七挺机枪出击,不能全歼也要把鬼子赶跑。这时上山攻击的百多名日军已被打倒了一大半,松山也看到了援兵快到了,忙令剩下30多日兵从山上撤下来,加上还有的一个小队残部,还有七、八十名士兵。他想等待援兵到了再组织新的进攻。看着新四军和游击队的百多号人在犹豫不决他心中暗笑,虽然自己领出来的一个中队死伤过半,但如果能把这一个连的新四军消灭也算功过相抵了。正等他精神稍一放松的时候,出乎他和剩下的日兵意料,几乎就在他们的身边,从地下冒出一批机枪手向他们大开杀戒,又一次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成片的皇军被扫倒,刚有往山上跑的,山上又杀下来四挺机枪。只有松山的特种部队反应迅速,顽强地抵抗才把他和几名少尉军官救了出来。而且如果前面没有新四军的阻击,国军怕弹流误伤了新四军而停止了射击松山的损失会更大。
松山心情坏透了,自己两只心爱的大狼狗死了,带来的近三百人的部队只剩下自己的特种部队的三十几人和几名少尉了,而且自己也险些丧命。他好一阵子才理会向他敬礼的吉野少佐,向漫山向上爬的新四军游击队一指,咬牙切齿半天没说出话来。吉野把他扶到车里休息,然后向后面的重机枪中队和炮兵小队一挥手。
占彪的重机枪注定要和日军的重机枪展开一场激烈的对决。
第三集 交锋 四、单打独斗
面包车开到山脚下,山顶的后面就是刚才占彪和樱子的爷爷山本相遇的山谷狭路,公路在这里绕着山拐了过去。从这里再往山上走就没有公路了。
占彪甩开占东东和郅县长的搀扶,坚持自己顺着山路往上走了一段。
郅县长在旁轻声问占彪:“彪爷爷,我知道您做事从来不后悔,不过我一直没太明白,你第一次在这里谢绝了谭军长要你加入新四军的邀请,不都是抗日吗,为什么不加入在当时这一带很活跃的坚决抗日的共产党部队呢?
占彪微微笑了,昂起头来好像拧了一下脖子,一句很平凡的话说了出来:“一个断了胳膊的军人的命令,我是一定要完成的!”
被占东东拉上山坡的樱子不假思索地马上问道:“那要是胳膊没、没断呢?”
占彪听罢立即回头瞥了樱子一眼,那眼神大郅太熟悉了,是每次占彪在喊“干”时的犀利又狠狠的眼神。樱子被占彪看得身上一哆嗦。
占彪转过头去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那也就没有这个任务了。”好像自己那一眼太重,占彪又转过身对低着头的樱子说:“孩子,你还小,你不可能知道当时的实际情况。”
占东东有些不满地对樱子说:“要是没有日军飞机的轰炸,高连长的胳膊怎么会断呢?全连怎么会死伤那么多人呢?要是没有日本的侵略,爷爷他们当年还用猫在洞里四处反抗吗?!中国人是不会问出这句话的。”
看着樱子涨红着脸,占东东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建议樱子小姐多研究一下中国人的生死相托,研究一下中国人的忠诚、信义,研究一下中国人骨子里的东西,别总看着那些哈日哈韩的那些人,他们有些人并不代表真正的中国人,而且既便是哈日也是有底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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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山这大半天弄得筋疲力尽又渴又饿,他向吉野交代说:“我把###的国民军、新四军和游击队都找出来了,剩下的事是你的了。”吉野向松山一个立正:“请松山大佐回县城休息吧,我会为死去的皇军勇士报仇,把###散兵一网打尽。”
松山带着他剩下的特种分队30名军官纷纷乘上一辆卡车。
占彪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下面。他看到日军的重机枪喊道:“这回我们有对手了,鬼子一个重机枪中队,12挺‘鸡脖子’。嗬,拉上来四门九二式步兵炮啊,够我们喝一壶的了。咦,怎么回事,松山老鬼要走?!”
说着他操起强子那挺马克沁,调着角度,把枪口略向上,向下面刚启动的卡车开火了。
马克沁重机枪的有效射程虽然是一千米左右,但最大射程在这种居高临下的情况下可达四、五千米,虽然不太容易打准目标,但流弹纷纷落在松山的卡车周围,车上一名特种兵一头栽在车厢里。
松山本来能加快速度开出重机枪的射程,但他不想有被敌人打得逃窜的感觉,便命令停车,他用望远镜向山上望去。车一停,占彪也停止了射击。等松山看了一会又上车开动了,占彪又开火了,这回还加上大郅手中的“鸡脖子”,又一阵弹雨洒去。车一停,重机枪又停下了。
松山明白了,这是不放我走啊!他跳下车,向山上遥挥着指挥刀,狂嚎几声。
占彪也在山上大声吼着:“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松山你有能耐别走——!”
松山是个汉语通,他隐约听明白了。面对山上的###男人,他心里第一次萌起对中国人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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