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是有名的煤都，城市人挺多，空气污浊，房屋的墙壁都是黑灰色，给人的印象不佳。下了火车，小李带着我转来转去，走了好久，才到了他的家。这是一片棚户区，全是低矮的平房，两排房屋之间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因为走的人太多，小路中间凹了下去，有一点水就存在那里，所以经常是泥泞不堪。
　　小李的家有一个小院子，院墙和门上爬着青藤，但叶子也是黑的。
　　院门没有关，我们径直走了进去，第一眼就看见院子里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黑”孩子，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黑乎乎的，只有两个大眼睛里有两块白色。显然，这就是小李的双胞胎宝贝了。
　　“大军，二军！”小李高兴地大叫。
　　这一叫不要紧，孩子惊了，拔腿向屋里跑去。

　　“奶奶，奶奶，来人了，来人了。”
　　孩子的叫声未停，一个老太太从屋里颤颤巍巍走出来，看到小李，自然欣喜万分，搂住扑向她的两个孩子，说：“爸爸回来了，跑什么？快，叫爸爸。”
　　“黑”孩子闪动着脸上唯一的白色，没有反应。
　　老人把我们让进屋，让我们上炕（北方一种土坯或砖垒成的床，里面有烟道，可以取暖），又拿食品又倒水，看得出，老人有些力不从心。
　　过了一会，小李的父亲回来了，似乎很有歉意：“信早收到了，知道你要回来看看。这几天就想让孩子洗个澡，可是——走，大军，二军，跟爷爷洗澡去。”
　　这天晚上，我发现小李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日期：2009-11-04　18:46:24

　　由于草原上气候恶劣，再加上环境的污染，尽管也有托儿所和学校，很多人还是愿意把孩子送回老家，由此，也带来了很多问题，由于分多聚少，孩子和父母往往有一种感情的隔膜，很难消除。
　　有一个毕业于北大的同事，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爷爷奶奶养到了12岁，才回到了父母身边。虽然百般疼爱，悉心照料，有求必应，但始终不能和自已贴心，总想去找爷爷奶奶。有时候，邻居开玩笑说爷爷奶奶来了，不管下雨刮风，立马就向外面跑，一直要跑到火车站，不等到半夜不回家。可能在孩子的心里，父母的印象很淡很模糊，倒是爷爷奶奶，寄托了内心全部的情感。

　　再后来，孩子成人了，女孩离家出走，当了尼姑，男孩结婚后很少回家，和父母俨若路人。
　　当然，这是特例，但却真实的发生在九院。

日期：2009-11-04　19:32:42

　　二十七 不欢而散
　　我和小李回到北京，又到上海、南京、广州跑了一圈，最后又回到北京。在调研过程中，我们根据邹组长的方案，和有关的大专院校、科研院所还签定了一些合同，委托他们对一些课题进行研究。
　　九院当时是一个“财大气粗”的单位，在全国各单位普遍经费短缺的情况下，能和九院挂上钩，既光荣又实惠。所以，只要有可能，谁都乐意和九院合作。当然，不排除有人既想揩油又不想真干，他们的“诡计”能不能得逞，就要看我们这些“甲方代表”的眼光是否锐利了。有的设备、仪器花了不少钱，拉回来一点用没有，堆在库房睡大觉，也是有的。

　　俗话说的好，一好遮百丑，只要最后试验成功了，那些资金和人力物力的浪费也就算“交学费”了。
　　北京九院招待所在北郊，有一个大院子，树木繁茂，门口没有警卫，也没有传达室，进来出去比较自由。小李奉命回厂后，我留下处理善后事宜，在这里住了不少日子。
　　因为有闲空，常到北海旁边的北京图书馆看书，也到和平里的科技情报所查阅国外的图书资料，那里有美国原子能研究机构的“AD”和“PB”报告，是人家解密的有关核武器的资料可以参考，当然，多数资料看起来一大篇，好像面面俱到，仔细一看，真有用的就不多了，人家不是傻瓜，能随便把秘密告诉你？
　　不过看的多了，也会有一些联想。
　　我当时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这些想法涉及一种理论预估，就是说，在未作实验之前，我们就能大体判断，丨炸丨药部件会不会破坏，会不会出现意外。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很激动。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的，于是，我就有针对性的看了很多书和资料，并把我的设想一条条写了出来。那些天，可以说我是相当投入，浮想联翩，以至于坐公交经常坐过了站，在图书馆也经常是最后一个走出来。有时为了一个问题想不通，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就在这时，我和江竟然吵了一架，弄的大家不欢而散。


日期：2009-11-04　19:34:15

　　有一天，从图书馆回来，在招待所的登记本上看到了江的名字，喜出望外，赶忙找到他的房间。他见我来了，似乎很冷淡，打了个招呼，就去继续收拾行李了。
　　我感到奇怪，他这是怎么了？他收拾完东西，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对我有意见？”
　　“当然有意见，走，到外面去，我有话问你。”
　　我们在大院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
　　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从来不隐瞒自己的观点。我很快知道，原来“林妹妹”安排的红星饭店聚餐没有兑现。不兑现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林妹妹在电话中通知江，因为小魏出差了，还是另改时间吧。
　　“你出差到北京，为什么要通知林妹妹？”江质问我。
　　“我没有通知她啊！我出差后，一直还惦念着这件事呢！”
　　“别装了！你惦念什么？是不是对她有什么想法？是不是就怕我单独和她见面？”江的质问像连珠炮，打得我晕头转向。

　　“你怎么这样说？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好的。”
　　“别虚伪了好不好？你爱她，也没有错，谁都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可你没有必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你让我对她别存幻想，开始我以为你是关心我，提醒我，现在才明白了，原来你有个人的目的，你真是卑鄙小人！”
　　江越说越气愤，看他张牙舞爪的样子，恨不得把我吞下去。

日期：2009-11-04　19:36:57

　　我的性格是温顺的，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痛骂过，一时懵了，一种被冤枉被误解的痛苦，让我说不出话，心里一急，居然流下了眼泪。
　　江见我哭了，似乎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拿出手绢递给我。
　　“行了，你也别这样。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就去争取吧。我今天该说的都说了，骂也骂了，心里也痛快了，至于林妹妹那儿，从今之后，我不会再想她了。”
　　“你说完了吧！”我慢慢平静下来，对江说：“该我说几句了吧，第一，我从来没有想和林谈恋爱，这个，我们在农村朝夕相处一年有余，进厂后又过了两年了，我们也是无话不谈，你应该很清楚。第二、你和林相好，我从来都是支持帮助，乐见其成。第三，我到北京出差，室外的人，只告诉了你一个，林是怎么知道的，我不得而知。我的话也说完了。”

　　江听我说完，只说了一句：“人是可以变的，以前没有的想法，不等于永远没有。我还有事，再见。”说完，拔腿走了。
　　江这次来京出差，是学习数控车床的编程方法的，当时，这是一种新兴的技术，不仅加工精度高，而且可以实现遥控和无人操作，很适合丨炸丨药部件的加工。因为他学习任务很重，经常早出晚归，加上我也在精心撰写“我的设想”，两人再也没有见面，一直到“林妹妹”来北京之前。

日期：2009-11-05　07:16:34

　　二十八我的恋爱
　　江对我的指责是毫无道理的，我对“林妹妹”不可能有个人想法，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当时正在恋爱。
　　大学毕业时我才23岁，进入221，转眼间4年过去了，27了，还是单身一人，每次回家，母亲都要叨叨一番，也想在老家给我找一个，但一想审查、调动都很复杂，又打消了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