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11-19 09:10:55
　　第八个故事:红孩儿的秘密
　　2、秘谷鱼潭
　　那条游动的“青苔”，是蛇的头，身子扁而软，却似乎不是蛇的身子。
　　凌峻觉得那条“扁身蛇”是奇物，想把它活捉，就从溪边树上摘下一根带叉树枝，对着溪水中的扁身蛇，连叉带戳。那东西在水中迅捷滑溜之极，凌峻连叉十几下，都被它逃脱了。
　　扁身蛇逆水上游百多米后，从一片乱石处上了岸。凌峻跌跌撞撞向前追。过了乱石，是一片密集的灌木丛，扁身蛇“嗖”地蹿入灌木丛中。凌峻分开灌木枝叶，跟着钻了进去，刚走得两步，突然一脚踏空，身子向下急坠。
　　凌峻跌入崖下一个深潭中。他呛了几口膻腥的水，浮出水面，听见倪小鱼在岩上大叫“凌哥”。他仰起头来，见倪小鱼坐在离水面高约十来米的岩边，手攀岩松，满脸惊慌。倪小鱼说：“潭里的水怎么是红的？凌哥，你快起来！”
　　凌峻垂眼一扫，入眼一片腥红。水中，有一些活物在游来游去，猛一看，有些像鱼，有的像蛇。再仔细看，原来全是鱼。那些鱼，颜色或鲜红，或艳红，长着两只前足，似鲵非鲵，似鲶非鲶，正是山溪客栈卖的那种“红孩儿”。
　　凌峻想捉一条鱼上岸，忽然眼前出现几条扁身蛇，张嘴吐信，对着他的脸游过来。

　　凌峻大骇，双臂在水面乱挥，在身周激起层层红浪。几条扁身蛇潜入水中不见了。
　　“是谁在偷我的红孩儿？”从岸上传来一声暴喝。
　　“爸爸！”倪小鱼一声惊叫，“扑通！”跌进了红水潭。
　　“快起来，别吓着我的红孩儿！”那人冲潭里喊。
　　岸上，是个披着一头齐肩长发、戴幅眼镜、脸色黄瘦，肚子鼓起的半老头。
　　倪小鱼几把游上岸，紧紧抱住瘦脸老者，哭道：“爸爸，原来你在这里！你怎么不回家？是谁把你关在这儿的？”
　　瘦脸老者说：“瞎说！谁敢关我？”
　　此人正是倪父令鱼。
　　激动过后，倪小鱼松开父亲，问：“爸爸，这三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住在哪里？”

　　倪令鱼深情地注视着潭中浮出水面的条条红孩儿，喃喃地说：“这三年来，是我一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日子。你看，红孩儿们在嬉戏、打闹、游玩、恋爱，它们多快活啊！它们最听我话了—孩儿们，过来！”
　　倪令鱼的喊声刚落，红水潭里像开了米锅，水面上的，水中间的，水底下的大小红孩儿，全汇聚了过来。
　　那些红孩儿，最大的约十来斤重，最小的，只有一寸来长。凌峻估计，这堆鱼大约有三千至四千条，总重量不低于两千斤。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会想到，在这最多一分面积的水潭里，能生长这么多鱼？
　　倪令鱼蹲下身子，把两手伸入水中，抚摸着一条条红孩儿的头，眼神充满痴迷和爱恋。有两条最大的红孩儿挤过来，张开腥红的大嘴，含住倪令鱼的左右两手，吞吞吐吐。倪令鱼爱怜地说：“孩子都这么大一群了，还这么淘气！”
　　倪小鱼说：“爸爸，小心咬你！”
　　倪令鱼慈爱的说：“它们都是我的好孩子，怎么会咬我？当然，也不能让它们空欢喜一场—嘘，嘘！”说着，他撮唇嘘了两声。
　　“唰—”，挤在一起的红孩儿，迅速从中间分开一道四五寸宽的细缝。
　　但见水面上，两个蛇头，吐着腥红色的双叉信子，头如鸡啄米，一前一后点着，向鱼群游过来。两只蛇头轻车熟路地穿过鱼缝，游到倪令鱼的面前，一左一右，咬住他的手指。
　　“爸爸！快起来！”倪小鱼惊叫，她俯身拾起一块石头，“扑通！”，砸在父亲面前的水中。水中又是“唰”地一声，几千条红孩儿和两只蛇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倪令鱼“腾”地站起来，冲女儿怒喝道：“你干什么？吓着了我的红孩儿！”
　　倪小鱼看着怒发冲冠的父亲，叫道：“爸爸，你是不是疯了？”
　　倪令鱼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说：“你才疯了！要是再吓着我的红孩儿，我饶不了你！”说完蹲下身去，又嘘了两声。
　　刚才那两只蛇头，又从水中钻出来，一左一右，咬住了倪令鱼的左右中指。
　　倪小鱼张嘴欲呼，见父亲一脸怒气，就不敢吭声了，只好目瞪口呆地看着两条扁身蛇咬着父亲的手。

　　两条扁身蛇那扁扁的身子渐渐膨胀—它们在吸食倪令鱼的鲜血。
　　山谷中，一时如死一般寂静。
　　不一会儿，两条扁身蛇的身子变得扁圆，倪令鱼双手一抖，扁身蛇放开他的手指，缓慢地游开了。
　　倪令鱼的双手，则继续放在潭水中，左右两手的中指上，各有一条血线，源源注入水面。他身前那片原本淡红色的水，变成了深红。倪令鱼冲水里喊：“孩子们，快来，吃点心了。”

　　大大小小的红孩儿又聚集过来，张开大口一呼一吸，贪婪地吞咽着从倪令鱼手指中流出的血水。
　　十来分钟后，倪令鱼的两个指头不再有鲜血流出，群鱼在他面前徘徊游弋，良久，络绎散去。
　　倪小鱼这才惴惴地叫了一声：“爸爸！”
　　倪令鱼说：“到我屋里来。”说完躬身钻进了潭边一丛灌木，不见了。倪小鱼大叫“爸爸，爸爸，你在哪里？”
　　“大呼小叫什么？”倪令鱼从灌木丛里伸出一个头来，说：“小鱼先进来。”
　　原来灌木丛里，搭着一座绿色窝棚，与树丛几乎溶为一体。
　　小门矮而窄，倪小鱼先猫腰钻了进去。
　　“啊！”凌峻在外面听见倪小鱼一声惊叫。“小鱼怎么了？”他连忙钻进去看，头刚伸进小门，“嗡！”脑袋被重重一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