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吗?去哪儿?”我问了一句,希望能从她的口中听到否定的回答,但是宫倩说的每一个字都肯定无疑的告诉我:她要走了,真的要离开北京了。
宫倩告诉我她即将去的地方是:“上海,文件都已经下发了。”
上海?
我当时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宫倩升职了。
这其实不难理解,宫倩的工作能力非常优秀,在公司的领导层是有着很好的口碑的,所以升职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会直接调任到上海去了,看来是深得公司领导的信任呢。
“恭喜你了。”我礼貌性的微笑,但心里总觉得不太是滋味。一想到以后再也不能在公司里见到宫倩时,心里忽然觉得很失落,就好像丢失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该死的,难道我的女神真的要离我而去了吗?
“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已经在办手续了。”
“下个月就走了?”虽然听起来时间还很长,但其实算起来已经没几天了,一下子又让我的心情沮丧不少。
“那是不是代表你要举家迁移到上海了?”心里实在很乱,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开始心里想到什么说什么,反正听到的回答都不会让我感觉舒服的。
宫倩没有立即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稍微地停了一下。她在对我笑,淡淡的优雅的笑,那始终如一的笑容更让我心里很不痛快。是啊,原本这是我最喜欢看见的笑容,但如果也以这样的方式分别的话,对我将来的回忆而言,究竟是快乐的还是苦涩的?
宫倩的回答有些耐人寻味:
“反正我是一个人生活,在哪儿其实都是一样的。”
想想也是。
宫倩她不是本地人,所以在离开的时候根本不会有太多的负担,不过是收拾一些行李罢了。在我看来,行李少了,负担也就少了,值得留恋的东西就更少了。所以有时候我会这么想,一个人在你心里有多少份量取决于你能想到多少关于他的事情。
想到这里时我忍不住会问:我在宫倩心里有多少份量呢?
这个问题让我很担心。
因为我和宫倩的接触很少,能够想到的大多都和工作有关,所以从这一点来看的话我在她心中几乎没什么份量。由此是否可以推断出在宫倩即将离开的时候,值得她留念的东西里会不会我只是占据了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唉,太遗憾了。
虽不至于到了微不足道的地步,但是我很清楚,份量的多少也决定着忘记你速度的快慢,更决定着想起你可能性的大小。
完了,我的女神要把我忘记了!
又是一个周末,一个有点冷的晚上。
今晚和宫倩约好一块吃饭,是聚会也是送行,地点是在她家里。
这是我第一次去她家里,没想到也是最后一次,说起来真有点儿不是滋味。不过事已至此,想太多也没有用,非要弄得生离死别的话就有些矫情了。没错,我不是矫情的人,也不做矫情的事。
宫倩的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布置得也很温馨,很符合她的个性。我最喜欢的是她客厅里挂的一幅风景油画,画的是大海,还有枫林,蓝色与红色的搭配让人感觉平静又富有想像空间,会想的很远很远。
“那是我上大学时画的。”宫倩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笑着对我说。
不是吧,我听了有些不敢相信,宫倩还会画油画?!
宫倩对我的表情不以为然,她笑着对我说:“我还有很多才能呢,只不过你平时没机会了解罢了。”
这一点我信。
其实宫倩真的是那种富有艺术气质的女孩,她就像一幅美丽的画,像一句优美的诗,也像一首动听的歌。如果不是因为她平时总是穿着职业装,把她身上这些气质给很好的掩饰住了的话,我还真的会把她当成是诗句里的女孩,那个穿着旗袍打着油纸伞漫步在烟雨中的忧郁女子。
当然,宫倩她并不忧郁,只是她身上的气质会让人感觉到她是这样的女孩。
秋天是最适合用来形容宫倩的季节了。
清爽,带着成熟的韵味;寂静,带着恬淡的心情。像微风拂过粼粼的湖面,又像枫叶落在静静的草丛。秋天的风是沁凉的,很柔和,吹在脸上很舒服,沁入心中很温暖。秋天会让人安静下来,就像暖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书桌上,有淡淡的茶香,有发黄的书页,还有安静的发呆。
也许宫倩就是这样一种女孩,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平静,感觉不到喧嚣和吵杂。有时候我会试着比较苏颖和宫倩的性格。因为她们都喜欢安静,但不同的是苏颖的静是冷的,有时候会感觉到压抑和紧张。而宫倩的静是暖的,会很放松,会有一种安宁。
或许这就是南北方女孩的不同之处吧,同样的静却流露出不同的感觉。
“发什么呆呢?”
突然宫倩坐到我的身边,笑眯眯地看着我。
“哦,没事。”呵呵,看样子走神走得太厉害了,连宫倩和我说话都没听清楚。“对了,怎么其他人还没到?”我看了一下手表,距离聚会的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
对此,宫倩浅浅一笑,有点小小的神秘感。她对我说:
“不会有其他人了,今晚就咱俩。”
哦?!
不会吧,今晚的聚会只有我和宫倩,那岂不是成了我和她的约会了?!
这、这好像不太合适吧?
我和宫倩,和我心中的女神,约会?!
“饿了吧?再等等,马上就可以吃饭了。”宫倩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然后站起身就往厨房走。
今天的她打扮得特别素雅,没有化妆,没有首饰,只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绒衣外加一件仔裤。或许是为了做饭方便,宫倩特意扎起马尾,还系起围裙,看上去完全一副居家女性的打扮。我喜欢这种模样的她,感觉很真实,也很亲近。
的确,穿上职业装的宫倩给我的感觉是有距离的,似乎连日常的交谈也是很公式化的。或许是因为我来自销售部门而她来自行政部门,所以我们俩在交谈时的语言风格很不相同。如果不了解宫倩的话会感觉她是个没有人情味的人,我相信这是她给人的一贯印象。
但是今晚的宫倩看上去很真实,很有人情味,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京味儿。所以,今晚我不是在和心中的女神约会,我是在和宫倩约会。
没错,我是在和生活中的宫倩约会,而不是我心中的女神。
“哗,好丰盛啊!”看着满满一桌可口的饭菜,实在让人很有食欲啊。“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吗?”
“是啊,这些都是我最拿手的,尝尝吧。”宫倩一边笑着一边打开橱柜,问我:“红酒还是啤酒?我这可没有白酒。”
我也忍不住笑了。因为有一次公司聚会时同事们喝白酒喝高了,出了不少的乱子,也出了不少的一对。
“那就红的吧!”
没错,我想只有红酒才配得上今晚这一桌的饭菜。最重要的,是我认为在这样的气氛下只有红酒才是制造浪漫感觉的首选。
红酒佳人已经有了,接下来不会是烛光晚餐吧?
那晚餐之后应该是聊天了吧?
聊天的时候得调情吧?
调情之后呢?
想的好象是过了点儿,呵呵。
于是宫倩朝我淡淡一笑。
这笑容顿时让我心情大为舒畅,只感觉心中有说不出的痛快,忍不住喊了一句:
“那,我们开始吧!”
气氛很好,真的很好。
虽然这不是第一次和宫倩约会,但这一次可是在她家里,而且是在晚上。所有该有的条件都有了,气氛简直好的不行,给我的感觉是大有可为。所以,你想干嘛?
玩暧昧?
耍刺激?
搞浪漫?
谈感情?
只要你想要,有何不可?没错,在这样的气氛下有何不可?有何不可啊?!
但是对象是宫倩的话,我还是乖乖的吃饭吧。
呵呵,没想到这红酒也能醉人啊?好像没听说过,所以只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宫倩的脸颊泛着红晕,特别明显。她看着杯中的红酒,表情似乎在笑,在光线的配合下那淡淡的笑容别有一番风情,感觉好像有种迷醉的味道在其中。
天哪,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宫倩,感觉有点,有点妩媚。
啪!
为有这样邪恶的想法我在内心给了自己一个痛快的巴掌!
疼,真疼,火辣辣的疼!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忍不住会想。但想归想,我还是赶紧坐直了身子,打起精神好好说话。
我们聊天,聊的很多。不谈工作,不谈感情,不谈人生,不谈八卦,只谈生活琐事。突然发现,生活中的宫倩比工作时的她更美,更有味道,也更成熟。
她站在窗边,背对着我,看着外面的夜色。她习惯性的抱着双手,但没有职业装掩饰的她这样的姿态更显得迷人,从侧面看上去有种恬静的美。
宫倩在发呆,是凄美的夜色让她沉静下来,还是离别的伤感让她惆怅起来?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我猜想此时的她一定感慨良多。
突然她这么说:
“就要走了,可是值得留念的东西好像不多。”
宫倩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道:
“来北京几年了,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工作,整天忙忙碌碌的,连交个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宫倩的笑好像是在自嘲。这样的笑容给人的感觉有些无奈,也有些苦涩。她对工作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所以她得到的回报与她的付出是成正比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对宫倩有些同情起来,或许是因为她说的那句“连交个男朋友的时间都没有”吧,好像是吐出了她内心底层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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