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也学着宫倩的模样,趴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样的状态大约持续了十几分钟。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我期间偷偷的看了几眼手表,同时心想:她还真能扛啊,这么长的时间愣是不说一句话,真够可以的。
而且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是我手脚因为发麻都换了好几个姿势了,但宫倩却还是保持着最初的样子,不禁让我暗自纳闷:该不会是她已经发麻得动弹不得了吧?!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算是看出来了,如果我先不开口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话的。
但是我还是想错了。先开口的人不是我,而是宫倩,她在我决定说话的前一秒钟先开口了。
这句话,她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表情有些淡淡的失落,又有些浅浅的开心,她说:
“小冉她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交往的。”
凝视,良久。沉默,感伤,短暂的无声,我和她,彼此坠落的心情。
不明白小冉为什么会对宫倩说那些话,关于爱情,这是我不曾想过的事情,感觉很遥远。
记得小冉曾经对我说过,宫倩不适合我,可是她并没有告诉我理由。当然自己也没有多想,因为我没有想过会和宫倩交往,那说起来像是一种玩笑。在我心里她只是一个梦想,是一个属于遥远地方的女孩,我只喜欢看着她,看着她的平静和笑容,这已足够。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小冉那个不适合的理由对我而言并不重要。
但是,当宫倩对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沉了一下,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有些惊异。
宫倩的眼神很平静,注视着我,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她好像在等待我的回答。
这一次我没有避开她的目光,或许是忘记了恐惧,那一刻的我被莫名的惊异感给包围了。那一刻,我从宫倩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内心,想知道我对这件事情的想法。
想法?
与宫倩交往,这可能吗?这是一个很可怕也很大胆的想法,所以我忍不住会问自己:这可能吗?
很难想象小冉会对宫倩说出这样的话来。印象中的她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女孩,那么小冉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她真的希望我和宫倩交往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如果这是真的,那她为什么会对我说出我和宫倩不合适的话?难道小冉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吗?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觉得这很突然,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所以我无法回答宫倩的问题。
是宫倩解开了我心中的疑问。
“有一次在吃饭的时候小冉突然问我对你的印象如何?我当时的回答是不错,其实也没有多想,就以为她只是想问我对你个人在工作方面的评价。”
据宫倩回忆,那时候她和小冉在一起时经常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当然,提问的方式是变化的,不变的是内容,当时的她也没有往那方面想,所以很直率的就说出了内心的感受。
“直到有一次她问我愿不愿意和你交往时我才反应过来。原来,小冉她一直有意在套我的话,目的就是想弄清楚我对你的感觉有没有可能发展到那一步。”
宫倩在回忆这一段时的表情依旧很平静,但是却让我听得心惊肉跳,背脊直冒冷汗。天哪,如果不是因为宫倩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给我的感觉是:如梦似幻。
但是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当时宫倩是怎么回答小冉的?!
想到这里时我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同时双眼紧紧地盯着宫倩看,不为别的,就是担心听漏了任何一个字。这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无论如何这段记忆我必须要补上,绝对不能错过。
宫倩看出来了我的紧张,所以她笑了,是那种很简单的笑,平淡得像一湖秋水。我不知道这样的笑代表什么,她没有告诉我,也许也不想告诉我。在那一刻,我们相互被对方的眼神吸引着,彼此能感觉到对方内心的想法。
这样的宫倩站在我面前时我已经忘记了她曾经是我心里至高无上的女神,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所以我想听她说话,想知道她的想法,想听见她亲口回答我的问题。我当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究竟她是怎么回答小冉的问题的?!
宫倩很平静地把答案告诉了我:
“我点头了。”
点头了?没有拒绝?这么说宫倩心里有我?!
“你现在的表情和当时小冉的差不多。”宫倩忍不住笑了,是一种很温暖的笑容。
是啊,宫倩的笑容是温暖的,可是我的心里却很苦涩,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很复杂。
没想到宫倩真的答应了小冉的请求,她竟然没有拒绝的意思?不用说我也能想到当时小冉脸上的诧异表情,或许她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也不敢奢求得到这样的回答吧,这简直像是奇迹!
可是,这是奇迹吗?如果是奇迹的话,那不就是真实的吗?
这的确是真实的,眼前的宫倩用她的目光肯定了我内心的疑问,她很清楚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
但是在那一刻我却感觉很痛心,一种压抑感让我喘不过气来。我不敢看宫倩的眼睛,很恐惧,我害怕一旦对视的时候自己会忍不住抱紧她。
也许,我真的应该拥抱宫倩的。
一切都太突如其来,我该怎么整理这段混乱的记忆呢?
为什么宫倩会点头呢?为什么是我?我想知道。
“或许是因为接触的时间长了吧,或许是对你的印象很好,或许是自己也渴望拥有一份感情了吧。”
我突然发现,其实在宫倩的内心也像其他女孩一样渴望爱情,这样的她看上去是多么的普通和真实,这样的她真的很可爱。
是啊,谁不渴望爱情呢,那滋味有多甜只有真正拥有过的人才会知道。
宫倩告诉我,她是真的希望能够有个人陪着她,分享她的快乐和痛苦,能在她工作压力大的时候给予她理解和安慰,也能在她取得成就的时候给予她肯定和鼓励。
宫倩告诉我,她不像外表表现的那样坚强,她也渴望成为一个小女人,渴望有人呵护和疼爱,能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城市里给她一个温馨的小家。
宫倩告诉我,她喜欢浪漫的爱情,也喜欢现实的爱情。她喜欢有个人能在睡前温柔地亲吻她,也喜欢给她出其不意的拥抱;她喜欢和他一起买菜做饭,也喜欢彼此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赌气。
宫倩对爱情的向往是简单的,也是纯粹的。她追求浪漫,也接受现实,所以她对爱情的感觉是真实的。
遗憾的是,这样真实的宫倩我却错过了。
“这些我都不知道,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事。”心情混乱的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面对这样的宫倩突然感觉很难过,也很遗憾。
宫倩离开窗户坐回到沙发里,她双手相互抱在一起,看着我笑:“我应该怎么和你说呢?你觉得我应该告诉你我喜欢你?”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有些语塞,所以宫倩又接着说了:“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你能主动点儿。可是每次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你更多的只是聊工作上的事情,即使在我想主动的时候也会有些犹豫。”
宫倩淡淡的笑容说明她内心对此很无奈。那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从来没有想过宫倩内心是不是愿意和我谈论工作。同时又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没有发现宫倩对我的感觉早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当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真恨不得去死。
但宫倩却顾及了我的面子,她总是那么的大方,她说:“其实这也不怪你,我能理解。”
理解?理解什么?我不明白宫倩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这些事情想起来真的很令人遗憾。”宫倩的语气有些自嘲的意思,但脸上还是保持着淡淡的笑,她对我说:“之所以会忽视了我的感觉,是因为你心里有了喜欢的人吧?”
嗯?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
有了喜欢的人,宫倩她说我有了喜欢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
看见我沉默不语时,宫倩笑了,她努力让自己显得轻松,连说话的语气都很谨慎:“你很喜欢她吧?”
我没有回答,也开始沉默了。
我不得不说宫倩的观察能力很强,她看出来了我为什么沉默不语,她甚至掌握了我心里的想法,知道我会说什么话。
于是她叹了一声,虽然这是不经意的,但已经能够说明宫倩心里的感受。也许在那一刻她也觉得很遗憾吧,为自己,为我,也为“她”。
很奇怪,我没有否认宫倩的话,因为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是否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但是有一点我是清楚的,当宫倩的脸上流露出失落的表情时,我心里的感觉只有遗憾,没有心疼。
所以宫倩也释然了,她知道我们俩之间真的是错过了,所以她对我说:
“说实话,我很羡慕她。”
对此我只是回以一笑,因为我说不出话来,怕说出来会伤害到宫倩。的确,在那样的情况下觉得我说的每一句话对宫倩都是一种伤害。
宫倩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轻松,她说的一句话让我至今难忘:判断一个男人是否爱你,不在于他对你说了什么话,而在于他为你做了什么事。
所以宫倩告诉我她很羡慕我心中的那个“她”。
因为,我为了“她”拒绝了她。
真没有想到我和宫倩会这样错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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