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10-23 17:20:49
　　6.黑夜里的女人
　　医院，急诊室外。
　　沈果果和史冰，还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丨警丨察，围站在一起。魏泓独自坐在靠墙的蓝色休息椅上，表情麻木眼神空洞。
　　走近后，秦天知道了那几个穿制服的是城北工农街派出所的丨警丨察。乔伍就是他们给送到医院的。

　　低声寒暄过后，秦天看了坐在不远处的魏泓一眼。他告诉史冰留下盯着，精神足着点，然后就带着沈果果和派出所的丨警丨察们拐下了楼梯，到了缓步台。他问：“这具体是怎么回事，给我说说。”
　　“我先说吧，”沈果果率先答话，“今天医院是我跟史冰的班儿。我是早上七点半左右过来的，史冰能比我晚一点。”
　　“直接说乔伍怎么出现的。”秦天露出不耐烦。
　　“事情不得一点一点说清楚嘛。”沈果果也有些急，皱眉瞪了秦天一眼，深吸了口气继续说：“十点多时，魏虹要去厕所，我陪着她。但病房那层的厕所堵了，加上她说气闷想走走，所以我就陪她出了住院处。之后就正巧碰见这几个同事跟着医生护士把乔伍往急救室里进。”她指了指派出所的丨警丨察，“我当时并没注意，也没认出来，但魏泓发现了。她一声尖叫差点没吓死我，叫完就扑了过去，把周围的人都吓得够呛，但还是被这几个同事给拦了下来。她嘴里一直叫着乔伍的名字，把我都搞懵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就赶紧过去看，结果发现确实是乔伍。”

　　日期：2017-10-23 17:21:51
　　“之后呢？”
　　“之后乔伍就被送进去了。医生说他失血过多，暂时虽然没事，但还不能说彻底脱离了生命危险。我就立刻给你打电话了。”
　　“请问，你们是怎么发现乔伍的？”秦天转脸去问那几个派出所的丨警丨察。
　　答话的是派出所的所长，他个子不高黑瘦精悍：“我们发现他是因为110报警中心传来的消息，说我们辖区内的一个居民区里，有一个浑身是血的昏迷了的流浪汉。所以我们就迅速出警了。”
　　“你们见到报案人了么？”
　　“见到了，是对晨练的中年夫妇，就住在事发地的街区。我们赶到时，这个乔伍已经没有知觉了，所以我们赶紧叫了120急救，把他送了过来。当时我们并不知道他是你们市局正在找的人。”
　　“那你们弄清楚了他是怎么搞成这样的么？”
　　所长摇头：“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他身上有个刺伤刀口，非常深，刚才医生说伤到了脏器。想必他怕来医院被警方发现，就自己用布进行了简单包扎。那布也不干净，失血加感染，他最后就晕倒在那个街区了，直到被人发现。医生说再晚一会儿，应该就没得救了。”
　　“把在外面的所有人都叫回来，去局里等我。”秦天对沈果果说。
　　日期：2017-10-23 17:22:31

　　“所有人？包括在毕华家蹲坑的？”
　　“嗯，所有人。除了你跟史冰留在这，其他人都要立刻回局里。”
　　“那需要我们做什么吗？”所长虽然不明白具体情况，但也被紧张的气氛所感染。
　　“你们一会儿确实也得跟着我回市局，因为需要你们带领去勘查现场。所以现在赶紧去协调安排一下你们所里的工作吧。”
　　“好！”所长答应道。
　　日期：2017-10-23 17:23:14
　　在找医生了解了乔伍的具体情况后，秦天又重新回到楼上。他向着魏泓走去。

　　魏泓依然保持着之前的状态，木雕泥塑般不带感情和思想的坐在那里。史冰悄声告诉秦天，魏虹已经保持这个状态一个多小时了。
　　“魏大姐，你好。”秦天弯下腰打招呼，但魏泓没反应。“魏大姐！”他又提高了音量。之后，魏泓终于还魂似的有了反应。
　　她眼里满是撕不开拨不走的迷茫，凝视了秦天几秒，像是需要仔细辨认才认得出来面前的人。她语调僵硬：“秦队长…他…怎么没死？又…又是怎么弄成这样的？”连续的疑问在她口中吐出，却仿佛梦呓一般。
　　“大姐，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们也还不清楚。但你真的要先振作起来，毕竟你还有儿子需要照顾。我刚问过医生了，乔伍醒过来的希望是很大的。”
　　“我倒不希望他醒过来。”魏泓的话语，就像是从嗓子里被强行拖出来的一样，沙哑晦涩。

　　秦天明白魏泓的意思—如果乔伍一直这么昏迷下去，那不论他做过什么，也都不用承担了，因为没法承担。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没再多说什么。临走前，他把从乔伍身上脱下的衣物全部整理好，一并带走，拿回局里做检验。
　　日期：2017-10-23 17:24:07
　　一小时后。在市局集合了人手的秦天没多耽搁，立刻带队前往事发地点。
　　到达位置后，警员们迅速以发现乔伍的地点—一栋六层居民楼前的一棵老杨树下—为中心，开始了地毯式的搜索与辨认工作。因为距离报案时间还不算太长，且这个街区的人流量不大，所以发现有队员很快发现了一些断断续续的遗留在地上的血迹。
　　顺着血迹的方向寻去，更多的血迹出现了。有些血迹间的间隔很远，最长的有近百米。这符合了秦天之前在医院了解到的情况—乔伍的伤口虽然很深，但自己已做了简单的包扎。医生说，若非如此，以乔伍的伤势，他恐怕坚持不到来医院。
　　在经过近三个小时的寻找后，警员们终于找到第一案发现场—那里已经离开了发现乔伍的街区，在临街两家商铺的夹缝里。那里的砖地上留有散乱的大量的血迹。右手边是家便利店，但并未贴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标志。秦天安排了两个队员去便利店里调查，自己则走进了左边的饭店。便利店和饭店的门前都装有监控，他观察过摄像头的角度，相对来说，饭店的要更好一些。
　　日期：2017-10-23 17:25:22
　　出示了证件，秦天让吧台的服务员调出昨晚六点到今早八点的录像记录，并问：“你们这几点关门？”
　　“十一点半。但一般都会延后一些，平均都得到十二点左右。”
　　“晚上有守夜的么？”
　　“有，一个人。”
　　“他现在在么？”

　　“不在，老王一般得晚上八点以后会来。”
　　“你联系一下他，让他现在过来一下。”
　　“好的。”
　　日期：2017-10-23 17:29:58
　　服务员可能从不调用录像，所以操作起来很不熟练。近十分钟后，录像被调了出来。
　　摄像头拍摄的角度不算特别好，并没有拍到两个店面间的夹缝的里面。秦天把播放速度调到了5倍，开始目不转睛地看起来。
　　录像中人来人往，天色由暗转黑，但画面中一直都没有出现乔伍的身影，也没有任何异常事件发生。秦天并不急，他知道以乔伍的伤势推算，事发时间不会在上半夜，之所以把录像调得如此提前，是为是看看是否有可疑的人出现在左近，比如说苏妤。在来的路上，他已看了派出所同事的执法记录仪里面的录像，只一眼，就认出了蓬头垢面摊在地上的乔伍，就是之前在医院门口遇到的那个断指乞丐！所以他已分出人手去盯着苏妤了。

　　日期：2017-10-23 17:30:26
　　秒分时的数字飞快的跳动变换，画面里的人影幽魂般在暗夜与霓虹灯中极速漂移轮转，但却没有一个身影是让秦天感到熟悉的，也没有任何看起来异常的可疑的人出现。当屏幕上的时间进行到十点多时，萧鸣风从门外进来打了个招呼。他是过来对血迹进行采样的。
　　“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萧鸣风问。他的眼睛通红，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极度缺乏睡眠。
　　秦天的目光在萧鸣风脸上略作停顿，然后摇头：“这监控的角度不大好，还不知道能不能录到有用的。”然后，他又问：“取样开始没？”

　　萧鸣风点头：“都已经结束了，我这是进来跟你打个招呼，马上救回局里去做鉴定。”
　　“根本没休息到吧？”
　　“还行，回家洗了个澡，感觉还是好了不少。你继续吧，我这就赶回去鉴定。”
　　“好，辛苦了。”
　　萧主任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在这之后，秦天没再停止对录像的查看，哪怕是饭店的老板与守夜人先后到达。
　　当屏幕上的时间跳动到将近凌晨三点时，秦天一直放在键盘上的手仿若神经质般猛地一抖，随之，屏幕定住了。虽然只是略有些发虚的侧影，但秦天依然能认出，出现在视频里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就是乔伍！他眼周的皱纹都绷紧了。

　　日期：2017-10-23 17:33:43
　　将录像往前退回去一些，调整回正常播放速度。秦天开始重新观看—
　　要不是树影被寒风裹挟着在月光下颤抖，画面的头几秒就是完全静止的，直到时间跳动至2：27：46，一切才起了变化。
　　率先出现在画面中的并不是乔伍。虽然因为亮度的关系，秦天看不清画面中人的脸孔，但从衣着身材与动作，他依然可以断定这是个年轻男人。很快，也可以说是紧接着，画面中又挤进来三个人。他们是互相推搡撕扯着出现的。后三个人出现的同时，第一个出现在画面中人飞身抬腿向其中一人踢去。
　　秦天暂停了画面。
　　很明显，这是一场斗殴，被三个人围攻的是乔伍。但秦天的注意力并不在乔伍身上，而是盯在视频的一角上。若不仔细看，若不是眼尖，绝不会发现在那里还有一个近乎静止的人影。
　　那人影在地上卧着，动作的幅度非常小。虽然根本看不清具体模样，但能看出十有八九是个女人。攻击乔伍的人都是谁？这个女的又是谁？会是苏妤么…他暗想。
　　录像继续播放。
　　37秒后，那个人影猛然从地上动起来，消失在了镜头边缘。而饭店门口的斗殴也很快结束了，三个打人者向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跑去，而乔伍步履明显有些踉跄，却也追了上去。

　　就这样，很快，所有人都从画面中消失了。风继续吹树依然摇，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