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学三千年:这个历史挺好看——人人都能读懂的心灵国学史》
第27节

作者: 邺下风流在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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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弘做官有个最大特点,就是每次上奏时,如朝臣有人反对,他从不和人当面争辩,这使他减少了一大批政敌,这就是传说中的刚出道时要低调、低调、再低调。
  但在官场光是低调还是不够的,公孙弘还有个特长,那就是变调。说白了就是见风使舵,及时调整方向。他曾经和公卿大臣们约好进谏皇上,到了跟前,谏到半路,见武帝脸色变得不高兴,又违背了原来的约议而顺着武帝说了。这让这些大臣们很是起火。

  实在受不了你!
  汲黯是当时名臣,正直敢言,学的是黄老术,用黄老术治民,讲究清净,对细小政事不苛求,只求大方向没错就行了。用此术治理郡,郡内大治,为人所称道。武帝听说后,把他招到中央任职。他见武帝老是招引一些儒家,开口张口就是要干些唐尧虞舜从前干过的圣事,汲黯心里早已不满。
  一次武帝又在朝中谈起这些话,汲黯再也憋不住了,说:“陛下只是外表施些儒家仁义,而内心却那么多欲望(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儒家的仁义汤根本不解陛下内心的饥渴,奈何还要效仿尧舜的治道呢?”
  武帝一听怫然变色,竟有人当众揭发自己虚伪,这叫我以后还怎么干,搞政治有几个能全都是真的?一怒之下,甩袖子罢朝,提前下班了。大家都为汲黯捏了把汗,说他凶多吉少,不该这么说话。汲黯满不在乎,说:“天子设置辅弼大臣,难道是让他们说奉承话的吗?”
  武帝下班回家后对人大骂:“汲黯这个蠢材,太过分了!”真想干掉汲黯。但怒气过后,也没治罪汲黯。他知道汲黯虽是个刺头,却也是个社稷之臣,今天就当过个愚人节吧。此事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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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弘这次就是遇上了汲黯这么个硬茬。
  这是儒家和道家黄老的最后一战。
  事情是这样的,本来大伙说好到武帝面前进谏,别人都在前边说完了,轮到公孙弘时,他见武帝听了不高兴,脸上起了反应,赶紧变了词,顺着武帝说了。
  汲黯又一次被激怒了。他当着汉武帝诘(jié)让公孙弘说:“齐人多诈而无情,起初和我们说好了进谏,现在全背叛了初言。弘怀诈饰智以阿谀人主,苟且取容,不忠!”
  武帝问弘是不是这么回事?公孙弘只说了一句话,就挡住了汲黯的强力弹劾,他向武帝拱手相谢说:“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

  公孙弘不愧儒家学者,他借鉴了自家典籍《诗》上那句名言:“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说起来显得情词诚恳。这比汲黯这些黄老学派只知啃老,从《道德经》上搬句“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的话,情感丰富多了。
  武帝又一次被打动了,以后再有别人说公孙弘不好,武帝也不信了。他不久把弘升迁为御史大夫,又过两年,任为宰相。这还不算,还封弘为平津侯,分给650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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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汲黯这次彻底服了。他在官场混了一辈子,都没敢想到封侯拜相,而公孙弘只混了五六年,就成了坐拥650户的平津侯。别说粪土当年万户侯了,当年粪土百户侯都弄不成。他在武帝前发牢骚,酸溜溜地说:“陛下用人就像积柴禾,后来者居上。”
  武帝听了低头不说话,清静无为起来。汲黯见武帝用黄老功夫对付自己,也没办法,办完事走了。武帝对左右说:“人,果然不可以没学问,听听汲黯的话就知道了。”言外之意是说汲黯知识面太狭窄了,对儒家文化所知甚少,跟不上时代潮流。
  公孙弘却不放过这位儒家文盲,他拿出了誓死扫盲的精神,非要置汲黯于死地。他跟武帝说:“右内史界部中多贵人宗室,特别难管,只有汲黯这样名望高的大臣才能胜任。”
  当时把京城周边地区划片分为左右内史管理,右内史也就是后来的京兆尹,不到京城你不知道什么叫官大,这是把汲黯往火坑里推,让他得罪那些贵人宗室后,再治汲黯罪。

  汲黯也明白,到任后,也没下什么猛药,仍旧用他的黄老术治理,辖区内倒也平安无事,让公孙弘想找茬都找不着。
  汲黯可说是黄老派官员的最后一位杰出代表,他在与儒家抗争无果的情况下,用黄老术全身而退。
  从此,黄老告退。
  道家将会以新的面目来与儒家争锋,那就是道教。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日期:2017-06-05 09:05:19
  第十四回兴儒术公孙弘建施政大纲说灾异董仲舒遇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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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弘既为宰相,开始施政。他向武帝请示道:“儒学博士官已立,请为这些博士官每人置弟子50人,选择那些18岁以上,长得相貌端正的,补为博士弟子,免除他们的赋税劳役,经考试后根据成绩授以官职。特别优秀的,授以高官。”
  武帝立即批示道:“可。”
  要理解公孙弘这个建议的长远意义,得先弄明白“五经博士”这个名称。
  在窦太后去世前一年,汉武帝立了五个儒学博士,分别是《诗》《书》《礼》《易》《春秋》五个博士。窦太后这次也许是年老体衰的缘故,也许是汉武帝这个孙子已大了(20岁),只要闹得动静不大,就不愿多管。所以汉武帝瞅准时机,立了这五个博士。
  窦太后死了以后,汉武帝征贤良文学士,董仲舒在对策中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此儒家书籍的地位迅速蹿升,儒家的六艺被尊为“六经”。因为《乐》书早已失传,所以一般称为“五经”。我们后世所说的引经据典的时代来临了(跨度至今已2000多年)。

  到了公孙弘,他给这五个经学博士每人配备50个弟子,共250个。这250个人经儒家培训上岗后,就是250个官员或准官员。从此儒学之士渗透到了国家官僚机器中。
  公孙弘可说是儒家的软件工程师,与当年赵绾、王臧一上来就盖明堂这些硬性面子工程,其影响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董仲舒提议的兴太学成了兴办儒家党校,公孙弘的补博士弟子员成了大力培养儒家后备干部。从公卿大夫到下级官吏,儒士随处可见,渐渐多了起来。孔门四科中的政事科,开始有了正式办公场所。
  儒家自此登上了政治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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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独有偶,像法家的实践家李斯谋害理论家韩非一样,儒家的实践家公孙弘也开始算计理论家董仲舒。
  如此看来,做个书呆子真是没趣,在家让女人揭刮,出门让外人搜刮,到哪儿都是受气包。
  书念多了,就成了实心眼,爱面子,不好意思吆五喝六,碰到点事就被人弄得七零八落。
  其实谁比谁傻。

  董仲舒自己的仕途并不平坦,是个仕途上的倒霉蛋。
  与汉武帝对策完后,汉武帝给了这位启蒙大师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他去给自己的哥哥江都易王刘非当相。这刘非是个骄王,有力气,吴楚七国反时,他才15岁,挽起袖子就上阵替他爹砍人去了。
  如今董仲舒侍候的就是这么个主。董仲舒到了后,用儒家的礼仪来劝说易王,没想到,易王挺敬重仲舒,总算没出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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