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就不懂了吧？”纪远轻笑，“你以为，校领导报告作完了，还有教官里面的领导哪。”
　　“天哪～～”薛志钦歪倒在纪远身上作晕倒状。
　　不愧是军人，虽然带队的军训团团长比校领导要小上个十几二十岁，但是其发言在理论上已经高了校领导不止一个档次，连校长们也都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在做团长发言的期间，各个班的教官已经被分配到各自的班上。
　　“哈哈，我们的教官不年纪大吧？还是个帅哥呢！”薛志钦凑在纪远耳边说。

　　“在队列中不要随意说话！”话声虽轻，但是还是被那教官听到了，他乜了薛志钦一眼，小声呵斥道，可是却是一脸的笑意。
　　这个教官的脾气不错，这是在随后的训练中大家慢慢体会到的。一般教一个动作之后就有一段时间的休息，他说他的观点就是在训练的时候认真练，练好了就休息，没必要搞疲劳战术。这一方针很得同学们的拥戴，可是也就是因为如此好说话，在经过开始的一两天新鲜认真做好所教的动作之后，后来的训练就有点马虎应付了事了。
　　在一次让大家踢完正步之后，看着蜿蜒若蛇的队伍，教官终于有点火了。“都给我站着别动！你们给我看看你们走走成个什么样子！”
　　大家伙儿前后左右看看，一个个都笑起来。
　　“还笑！你们都还好意思笑！”教官第一次红了脸，“都给我站好喽！你们都当训练是嘛玩意儿？以为就是要你们扭秧歌似的随便走走就行了吗？还记不记得团长在动员大会上的讲话？要以军人的要求来要求自己！我开始以为你们都是大学生，都该有点自制力，便叫你们练好了就休息。没错，前两天还是不错的，可是后来就惨不忍睹了。不要以为我老和你们开玩笑就觉得我好应付，你们训练完毕可还是要参加全校的会操的，那可是代表你们经贸学院的形象，你们就看着办吧！”

　　这番话起了明显的震慑效果，接下来的训练又恢复了刚开始训练时的状态。教官挺满意：“所以我说啊，你们就是欠骂，对你们稍微好一点，马上就轻狂得不知所以。只有凶，你们才会老实才会舒服，是不是？”
　　大伙都笑着反驳：“谁说的啊。”
　　薛志钦在人群中说：“那你就凶吧，看你那凶的样子，比平常不凶的时候还要温柔……”
　　一阵爆笑。
　　教官红了脸，指指薛志钦：“你，出来，过来！”

　　“干嘛？”薛志钦不进反退，“我说的是事实嘛。”
　　教官继续招着手：“我就叫你过来，没叫你怎么样，快点，不过来你就一个人给我去踢正步！”
　　薛志钦只得走过去，在教官身边坐好。冷不防被教官一把把他搂过去，掐着他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
　　薛志钦在他怀中挣扎，不肯说。倒是周围的同学替他回答了。
　　“呵呵，薛志钦，我记住你了。”教官放开他，“训练的时候就你在队列里笑得最欢，也就你最不认真。”

　　“谁说的！”
　　“我说的！”教官眉毛一扬，“还不服气？踢正步时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要挺胸缩腹提臀，但是你自己看看，屁股翘得个唐老鸭似的，你给谁看哪？”
　　“哪有啊！”薛志钦羞红了脸，在这么多同学面前出丑可真是没面子。
　　“好了，你归队吧。训练时注意一点，别老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子。被我看见倒没什么，要是被我们团长看到了你就有得受了。”
　　集合后又开始教授新的动作。这一次是正步换跑步，大家都不得要领，几次下来队伍比踢正步时散得更甚。
　　“停停停！”教官一脸苦笑，“没想到你们这么不开窍啊。踢正步时队伍虽乱，可好歹还有个队行，现在可就全都散了架了。都快站好，我再来讲解一次。”
　　于是大家都站拢来，前两排的蹲下，看他做分解动作。教官把换手迈腿的要领再次讲了一遍，问：“现在大家都明白了吧？”看着仍是一片茫然的脸，教官摇摇头，“那听好看好了，我再说一次——嘿，你！”他手指向薛志钦。

　　“我又怎么了？我在认真听啊。”
　　“我知道你在认真听。”教官脸上两个小小的酒涡现在格外明显，“我是说，你不要老是看着我笑好不好？笑得那么好，那有什么用？把动作做好了才是正事。”
　　薛志钦瘪瘪嘴。
　　再训练了几次，就收操了。下午的训练从两点开始，但是都快两点半了人都还没到齐。
　　“这么大太阳，不是要人命么？”大家都发牢骚。

　　“你们现在可都是在树荫下躲着呢，象我们新兵训练时，可是不管刮风下雨，都是风雨无阻啊。”教官一口苦尽甘来的语气。
　　远远的，大家都看见靳楚歌抱着个篮球跑过来，很多人都大声喊着：“师兄，这里，快过来！”
　　靳楚歌在教官身边坐下，揩了把汗，问：“怎么还不开始训练？人还没到齐？”
　　“太阳太大了，上皮肤的。”一个女孩子说。
　　“什么话！”靳楚歌说，“你们没见我们那时训练，太阳能晒爆头。哪象你们现在这么舒服，前两天都还下了雨。”

　　“那有什么用？在这球场上一整个在黑风岭一样的风沙漫天，眼睛看不见，呼吸都困难，还训什么练啊！”
　　那个叫仇雪的女孩子说：“师兄，你说你晒过太阳，但是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也不象啊。”
　　大伙都往靳楚歌那里看去。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黄色的运动服，短裤背心，裸露的手臂和大腿皮肤白皙，再加上经过一阵的运动和太阳的暴晒，微微泛红。“哈哈，真的哎，白里透红，与众不同。”大家都笑。薛志钦也跟着笑，随着大家的眼光，把靳楚歌肆无忌惮的瞧了又瞧。靳楚歌并不算高，尤其是在这“高人”如林的北方，和其他的人比起来甚至有些显得瘦小，但是他的腿很修长，身体比例匀称，身上的肌肉没专职搞体育的人那么夸张，但是也尚具规模了。也不知是看到第几眼，薛志钦和靳楚歌的目光撞上了，靳楚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薛志钦移开了目光，心中却有些讪讪的。

　　3
　　一般白天的训练过后，晚上就是相对轻松的时间。虽然同样要集合，并要站几分钟的军姿，但是之后就是一个晚上的拉歌或者聊天。这时候就可以找个草地，大家一起坐下来，不必有规矩的阵型，随心所欲的做点自己想做的事。开始的那几天教官还是坚持着教了几首军旅歌曲的，但是除了平常大家耳熟能详的那几支，其余的都老掉牙得过分，再教就没人愿意跟着唱了，再加上教官连日的喊口令，嗓子哑到就算有咽喉片压着说话也相当的吃力，歌就更没人唱了，愿意唱的也都是那么些流行歌曲。

　　“哎，薛志钦，就看你那么喜欢说话，你去唱支歌给我听听。”教官说。
　　“我不会！”薛志钦想逃开。
　　“叫你唱你就唱吧。平时在寝室不是唱得呜哩哇啦的吗？现在是你给咱们316挣面子的时候了。”杨亦杰扯住他。
　　“兄弟可是要帮忙的，你怎么就知道帮倒忙啊？”
　　“我不管。倒忙也是忙是不是？你就去唱一个吧。就唱那首什么什么羽泉的，叫什么……”想不起名字了。
　　“感觉不到你。”郑磊接口道。
　　“郑磊，你怎么……”薛志钦哇哇大叫。最后的坚持在教官“不唱就去跑圈子站军姿”的恐吓下终于放弃了。薛志钦乖乖的跑到人群前排，唱了首《两只老虎》。在大家的笑声中，教官说那不能算，要唱那首羽泉的。这时候靳楚歌找来了。
　　“来，师兄也来唱一首！”大家要求。
　　“我不会！”靳楚歌居然用的是和薛志钦一样的理由。

　　“真没创意。找个好点的借口好不好？”仇雪说。
　　“不会就是不会。”
　　这边教官还是在要求薛志钦再唱一首，薛志钦听到靳楚歌的话象找到救星似的，说：“叫他唱，叫他唱！”
　　“他唱了你也得唱。”
　　“那行。”
　　所以不管靳楚歌用什么“感冒了”“嗓子哑了”“记不得歌词”之类的话想蒙混过关，大家还是推推搡搡的把他弄到前排。没办法了，靳楚歌只得唱了首《我们这里还有鱼》。但是歌词真的唱得个七零八落。“不好意思啦，就记得这么多。”靳楚歌逃跑似的凑到教官身边坐下，推薛志钦，“现在到你了！”
　　教官半眯着眼睛，看着薛志钦在前排规规矩矩的唱，轻声对靳楚歌说：“别看他平常唏哩哗啦，认真做起来还真象那么回事。”靳楚歌笑笑，不置可否。教官又说：“声音挺单纯的，就是有点嫩。”
　　“还是小孩子嘛，过几年就好了。”靳楚歌哼了声，“不过他这几句英文唱得蛮溜的。”在他听来，似乎薛志钦唱的就只有这几句能打动人心。没经过专业训练的嗓音在唱到高丨潮丨部分时有点发颤，仿佛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在黑暗中坚持着最后的一点坚强。靳楚歌觉得这声音背后应该隐藏了点什么东西，但是在这黑暗中，虽然有不远处路灯昏黄的光，但是仍然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