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乐没有说话。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她的父母,甚至她有些排斥与他们接触。从小她就固执的以为自己是被他们遗弃在外的,那种滋味,比抛弃更让人心里难受。尽管现在他们极力去弥补,可于乐心里还是抗拒着。
她母亲见于乐不语,笑了笑。伸手想要把于乐额前的刘海理理,于乐敏感地往后靠了靠。她母亲的手落空,尴尬一下,可过会就恢复了平静。她妈知道这不能责怪她。她也明白于乐还需要一些时间去谅解和接受他们。
于乐的父亲走过来,“乐乐,过会跟爸爸妈妈出去吃饭,好吗?”
于乐摇摇头。
“那你想吃什么?妈妈叫人给你做,好吗?”
于乐摇摇头。
“爸爸妈妈后天去北京,你跟我们一起去,然后我们一起去爬长城,好吗?”
“...今天的姐姐会再来吗?”于乐说完,看一会她妈,又望了望她爸。
她父母对望一下,她妈问,“哪个姐姐?”
“今天上午来的那个。”
“中午跟你吃饭的那个姐姐?”
于乐点点头,然后看着她母亲,问:“她会再来吗?”
“你喜欢她来?”
于乐点点头,再问,“她还会来吗?”
她爸走过来,疑惑地问:“谁啊?”
她妈说:“我也不知道,老于,你打电话去问问小刘今天是谁来这的。”
于乐说:“她叫蓝玲。”
她爸刚打开手机又合上,然后坐到于乐对面,很肯定地说:“乐乐,别担心,那个姐姐会再来的。爸爸跟你保证,好吗?”
“恩”于乐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对她爸说:“不要为难她。”
回到广州,生活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白天,蓝玲出去上班,于乐起床后吃蓝玲做好的早餐,接着去超市买晚餐需要的东西,然后回家洗好切好,放到冰箱里,等着蓝玲回来一起煮。没事做的时候,她就呆在家里看电视,或是出去到处走走,但是,她会在蓝玲下班前赶到家。偶尔她也会到她父母的公司楼下等蓝玲一起回家,但是她很少上去公司找蓝玲。因为她知道这样不好,会影响到蓝玲工作。
于乐洗好澡后,擦着头发走去厨房,依靠在门背上看着蓝玲。蓝玲在洗碗,看到她,笑了笑说:“进来干吗?”
“看你有没有把碗洗干净。”于乐边擦湿发边冲蓝玲笑笑。
“监工!”蓝玲白了她一眼。
“用我的词,小心我告你。”
“好啊,就等着你去告呢。”蓝玲把碗洗好放进消毒柜,接着把手洗干净,走近于乐,拿过她手上的毛巾,按了按她的头,然后用毛巾温柔地擦那一头湿发。于乐静静低着头,她记不清这是蓝玲第几次帮她擦头发了。每次洗完头,只要蓝玲在她身边,她这样做。
沉默了片刻,于乐问蓝玲,“玲,你...是不是FALL IN LOVE了?”于乐想起这些天,蓝玲时刻散发出的幸福。
“小鬼,你又发现了什么?”
“呵呵....没什么,只是这些天我都有闻到一股很幸福的味道从你身体里散发出来,所以就问问。”说完,于乐抬起头,对蓝玲狡猾地笑了笑。
“你这小鬼。把头低好,还没擦干呢。”蓝玲有些害羞,脸上泛着红晕,她不好意思笑了笑,然后把于乐的头按下去。
“呵呵,你害羞了?!”于乐心里虽然不大好受,但是她知道用傻笑来掩盖。
“谁害羞了!?”帮于乐擦干头发后,蓝玲把毛巾拿到卫生间。
看到蓝玲从卫生间出来,于乐就拍拍身边的沙发,示意她坐过来。蓝玲无奈地笑了笑,很听话地坐过去,“想跟我说什么?”
“他是公司的吗?”
“恩,还不算是吧,不过可能过些时候会是吧。”
“什么?”于乐有些疑惑,“什么是,什么又不是啊?那么复杂的。”
“他还在美国,还没回来呢,过些天回来,到时候,应该也是到你爸妈公司吧。”
“老外?”于乐惊讶看着蓝玲。
“傻瓜,当然不是了。”说着蓝玲拿起一靠枕抱在胸前,“你们认识的。”
“WHO?”
“到时候见到了就知道了,这个我就先不说了!”说完,蓝玲把靠枕扔到于乐身上,站起来,“我要去洗澡啦。”
“你们在美国认识的?”于乐盯住蓝玲的背影,不放过继续追问。
“是不是很意外哈?”蓝玲转过身,走到沙发后,双手搭到于乐肩膀上。
“还好了,这年头,一切皆有可能啊。”说完,于乐又再次呵呵傻笑起来。
躺在床上,于乐一点睡意都没有,看着天花板,她想到蓝玲恋爱了,想到蓝玲脸上那幸福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
最后,她想到了那一年,那一天。
那一年那一天,是蓝玲搬去跟于乐住一起的第3个月。
这天下午,于乐去书店买完书回到家,看到蓝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很意外。今天不是周末,下班时间也还没到。于乐纳闷着蓝玲此时为何在家。
“你回来了?!”蓝玲看到她回来了,抬头望了下,然后又转过去面对电视机。
“恩。”于乐换好鞋子,走到沙发坐下,她看到蓝玲的双眼红红的。她感到情况不妙。
“小乐,我们今晚出去吃饭,好吗?”于乐点点头,蓝玲勉强地笑了笑,站起来正想要拿包,她的手机响了,挂完电话,她的眼泪又再次涌了出来,于乐急忙走到她身边,紧张问道,“WHAT’S WRONG?”
蓝玲把眼泪擦干,对于乐勉强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没事,我去洗脸,你等我一会。”于乐看着她走进卫生间,担心地也跟着进去,她看到蓝玲蹲在地上靠着洗漱台哭得很伤心,她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很小心地问“ARE YOU OK?”
一瞬间,蓝玲把她抱住,于乐楞在原地,心跳迅速加快。然后这一刻,她也感到很无措,很心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说点什么去安慰她,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才能让她别这么难过......
哭过后,蓝玲松开手,擦了擦眼睛,努力挤出笑容,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们现在出去吧。”
看到她哭肿的眼睛,于乐拿毛巾帮她把脸和泪痕擦干净,顿了顿,说:“我们...我们,还是,还是在家,在家吃吧!...今晚我...我...来做.”于乐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我...我..我...看电视..学会..学会了..一些..菜。”
于乐的普通话说得很烂,声音又很特别,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蓝玲被她这样一吞一吐的样子逗笑了,“傻瓜!”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亲昵叫于乐,于乐看到她笑了,也跟着傻傻地笑了起来,“那...那要..要..不要尝试?”蓝玲没有回答,也没了笑容。于乐突然紧张起来,她害怕她说NO,又害怕她再哭,她第一次感到这么无措。过了会,蓝玲抬起头看着于乐,想了想,然后笑着点点头。于乐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也是第一次,蓝玲看到于乐这么灿烂的笑容。让人觉得很温暖。
接着于乐急忙去最近的超市买了需要的东西。做菜煮饭的时候,蓝玲说要帮忙。于乐拒绝了,吩咐她坐着等吃就行了。蓝玲就坐在一边,看着于乐似模似样地弄来弄去,于乐边做还边哼着歌曲,时不时还做下鬼脸,蓝玲被她逗乐了好几次,似乎都忘掉了之前不开心的事。
吃饱后,蓝玲的心情好了很多,笑着对于乐说:“小乐,谢谢你!”
“NOTHING”于乐笑笑。看到蓝玲笑了,她比蓝玲还开心。
“我喜欢听你说普通话。”蓝玲调皮地说。
“BUT,这个,我,不是,很会,说。”于乐比划着一个字一个字吐出。
蓝玲开心笑了,“小乐,你的脸红了,呵呵,好了,不逗你了。”想了想,蓝玲走到于乐身边坐下,认真地看着她,双手在她头发上抚摩着,于乐紧张得有些呼吸不过来,脸感觉就像火烧一样,她拿起桌上的水喝。蓝玲看着笑了笑,很认真地说,“ 你真可爱...小乐,感谢你今晚为我做的一切,我很开心,谢谢你,小乐。”说完,她在于乐的右脸蛋亲了一下,于乐楞了几秒钟,然后看了看蓝玲。她发现此时蓝玲的眼神是那么迷人,让人心醉。她心里很紧张,还有些慌张,她马上又低头,很小声地说:“NOTHING,I ENJOY IT”
沉默了片刻,蓝玲坐到沙发,对于乐说:
“你做的菜真的很不错,我今晚吃得很开心。真想不到你会做这些。”
“IF YOU LIKE ,I WILL DO IT EVERY DAY”于乐认真地说,笑得很开心。
洗过澡后,蓝玲告诉于乐她今天跟男朋友分手了,所以心情不好。于乐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只是静静地听她说......最后两人也聊了许多,于乐今晚说的话,比她15年来说过的话一起加起来还多。在蓝玲靠着她肩膀睡着的时候,她有种天长地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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