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蒋介石扫扫众人，字句坚定地说道，“现在，徐州我国军主力分头突围，已基本摆脱日寇。中原战局，渐次明朗。军委会已决定发起兰封会战，把突出冒进之骄敌十四师团一举消灭于兰封地区。李长官能弄出个台儿庄大捷，我相信一战区也能有今日之辉煌一举，全歼土肥原这个甲种师团。我看，就将豫东一线部队全交伯陵指挥，颂公，你看如何？”

　　程潜点头称许。
　　二、围剿顽寇，功亏一篑
　　21日天刚破晓，陇海路清晨的宁静便被惊天动地的炮声震醒。薛岳在开封城第一战区前敌司令部，指挥十余万中国军队向日军第十四师团发起攻击。
　　当惊觉薛岳发起攻击后，土肥原不敢怠慢，一声令下，各路日军转攻为守，占据村落据点，凭着强大的火力拼死抵抗。

第十三章 兰封会战，险擒土肥原（4）

　　21日，中国军队猛攻一天，进展不大，伤亡却不小。
　　开封城里，薛岳急红了眼。他真正领教了眼前这块硬骨头不好啃。他心里太清楚[JP2]了，据最新情报，日华中派遣军已命其第三师团集结符离集附近，第五师团集结蚌埠附近，第十三师团向蒙城前进。华北方面军也令第二军进占归德。显然，必须赶在日军大部队赶到之前，吃掉日十四师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薛岳连电各军、师，不得稍懈，连夜加紧攻击。
　　23日，僵局打破了。东路李汉魂的六十四军在填进两个团的兵力后，突破日军外围阵地，已与西路宋希濂的七十一军合兵一处，并攻下内黄、野鸡岗要地，土肥原师团已全部陷入重围。
　　薛岳紧绷绷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他连夜向郑州的蒋介石、程潜发去了战况报告。

　　程潜接报甚感欣慰。“好样的。伯陵！”
　　蒋介石拿着电报，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又走到地图前指指画画了一阵，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吩咐机要官道：“电告薛伯陵，前线的所有部队，包括桂永清的二十七军都交给他，限日消灭土肥原寇。”
　　然而，有谁想到，就是这个桂永清坏了大事。
　　打了三天，土肥原觉得这样死守不是办法，必须改守为攻，他很快找到突破口，集中力量向杨固集、双塔集地区攻击。
　　日军一发起强攻，国军第二十七军阵地就被突破，军长桂永清竟率领所属部队退向开封、杞县。桂永清在慌忙败退中，把一纸条交给第八十六师师长龙慕韩，令其死守兰封。
　　谁知，龙慕韩是“乌龙”将军，他见桂永清退走后，也于23日夜擅自弃城逃走，致使日军于24日不战而占领陇海路上的战略要地兰封。

　　兰封一丢，薛岳扎得紧紧的大网就像是被撞开一面，别说鱼，就连虾也都跑光了。
　　薛岳闻讯，气得将手中的水杯“叭”地砸碎在地上，暴跳如雷地咆哮道：“桂永清啊桂永清，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蛋。让你攻击你攻不动，如今又丢了兰封城，你搅了我的全盘计划。”
　　想了想，薛岳站定，吩咐道：“给武昌军委会发电，发急电。查二十七军军长桂永清贪生怕死，临阵畏缩，拒不执行守城命令，致兰封城不战而陷日酋土肥原之手，扰乱我一战区整个计划。此种卑劣之表现如不惩戒，必扰前线将士之军心，于抗战大局贻害甚大。望军委会酌查。职薛岳叩。正午。”
　　述完，薛岳瘫坐在椅子上。
　　其实郑州的蒋介石已知道事情的前前后后。当程潜吩咐参谋长向他报告兰封失陷的消息时，蒋介石大惊失色，脸上一时布满乌云。
　　兰封一丢，战局立刻变得微妙起来。土肥原以兰封为支点，将主力转移于三义砦、曲兴集、罗王砦三个据点，背靠黄河，以便从黄河北岸经柳园口获得补给，同时将一部分兵力于兰封及罗王车站，成掎角之势。这就像一根卡入喉管的刺，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第十三章 兰封会战，险擒土肥原（5）

　　现在十余万中国大军实际上已被截作两段。更令蒋介石不安的是，兰封一丢，开封、郑州失去屏障，立刻暴露在日军的攻击之下。如果徐州地区的日军这时到来，那么土肥原这枚棋子的作用就太大了。更何况，与此同时，据守砀山的第八军第一○二师在日军猛攻下，师长柏辉章也下令放弃阵地西逃。日军第十六师团于24日占领砀山。
　　几天前，徐永昌、何应钦发来电文，称徐州日军已开始西上，另外安庆一带日军也有沿江西攻武汉的迹象。蒋介石咬着牙硬是顶着没动，实指望先结果了土肥原再说。可现在倒好，部队不仅没能消灭土肥原，把个兰封要点也丢了。他越想越气，操着尖厉的奉化口音骂道：“娘希匹，平日不思整训部队，关键时刻指挥乏术，精神不振，丢尽了国军的脸。”

　　24日一早，蒋介石一脸怒气，吩咐马上给薛岳打电报，令薛岳指挥俞济时第七十四军、李汉魂第六十四军、宋希濂第七十一军、桂永清第二十七军由东向西，命刚从西安赶来的胡宗南第十七集团军由西向东包围兰封、罗王砦、三义砦、曲兴集一带的日军第十四师团，于25日开始进攻。同时还措词严厉地告诫各军将领：
　　此次兰封会战，关系整个抗日战局，胡、李、俞、桂、宋各军，应遵照薛总司令所示任务，务于本月25日午后6时30分全线总攻，务须于明26日拂晓前将兰封、三义砦、兰封口、陈留口、曲兴集、罗王砦地区间之敌歼灭。如有畏缩不前、攻击不力者，按律严惩〖JP2〗；如战役中建殊勋或歼敌俘获最多者，当特予奖给。希饬所部凛遵勿违为要。

　　薛岳自然知道军情的严重性，亲自作战前动员令。
　　5月25日，他指挥豫东兵团开始对日军第十四师团发起猛攻。当晚，第七十一军即夺回了兰封车站。
　　26日，第七十四军夺回了罗王车站，第七十一军猛攻兰封外围日军阵地。
　　27日，第六十四军攻占罗王砦，第七十一军在攻占兰封外围许多要点后收复了兰封。
　　罗王车站和兰封的收复，使陇海路恢复了通车，被隔断于归德附近的42列满载物资的火车得以撤回郑州。
　　28日凌晨，已尝到薛岳军厉害的日军不敢久留，率残部向三义砦逃去。
　　指挥南浔全线的薛岳将军
　　土肥原再次被薛岳逼上绝路，他仅仅控制着处在中国军队包围中的三义砦、曲兴集等大村落，眼看有被全部歼灭的危险。他更感到不安的是对面前这个后起的南方将领竟知之甚少。到了这一步他已没了退路，没了选择余地，只能率部拼死抵抗。同时连电西尾司令官和中岛师团长，急呼救兵。
　　薛岳不敢再怠慢。严令所部猛攻土肥原主力的村落据点。

　　土肥原眼也红了，提着战刀走出司令部亲自督战。中国军队打入城内，他马上组织战车、骑兵发起反击。中国军队不支退出。

第十三章 兰封会战，险擒土肥原（6）

　　旋即再次攻击，日军再次反击，直杀得天昏地暗，双方气喘吁吁。寨墙下，沟坎旁，村寨里布满了灰色、黄色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这片干涸的土地。
　　血战几天，双方都精疲力竭，战局成胶着状。中国军队死伤团长纪鸿儒、刘沣水以下3000余人，土肥原师团也付出了几乎相同的代价。
　　就在此关键时刻，那“逃跑将军”桂永清再出“乌龙”。日军向第二十七军阵地反击时，桂永清又一次“独断命令各部队向杨固集、红庙间地区转移阵地，沿途抛弃无线电机及武器弹药，情形颇为混乱”。
　　统帅部对豫东各部队未能在限定时间攻歼兰封附近之敌及第一战区的部署有所不满。5月28日，已从郑州回到武汉的蒋介石下达手令：
　　兰封附近之敌，最多不过五六千之数，而我以十二师兵力围攻不克，不仅部队复杂，彼此推诿，溃败可虞；即使攻克，在战史上亦为一千古笑柄。务请毅然决心，速抽六师以上兵力在侧后方作预备队，而指定李铁军、李汉魂、俞济时三军负责扫清当面残敌。即使被突破数点，冲出包围圈外，我可与之野战，则较为得计。此时东路敌军必于两三日内向西急进，由周口直出许昌、郑州，则后方堪虞。若我军不早为计，则如此大兵群集于狭小区域，且左限黄河，歼灭甚易。务希当机立断，即于本晚实施，一面整理战线，一面抽调部队，以备万一。并以此意转薛伯陵、胡宗南，决心遵行，勿稍延误。

　　第一战区以代电形式将蒋介石的手令内容及战区措施下发各军。
　　再说，日军于5月19日占领徐州后，就把下一个打击的目标锁定在豫东的薛岳兵团。没想到的是，薛岳非但没撤退，还想吃掉土肥原兵团。为救援土肥原，日军加紧了行动，其第十师团及混成第三旅团，正向亳州、涡阳进攻中。第十六师团及混成第十三旅团于26日攻占虞城，同时向归德外围阵地进攻。
　　当夜，黄杰第八军退至归德郊区一带。
　　为了确保薛岳能全歼土肥原，程潜于27日电令黄杰：务须死守归德，在兰封地区之敌被击歼前，不得放弃。
　　然而，这个黄杰，与桂永清是同路货。他仗着自己是蒋介石的嫡系，并不把程潜、薛岳放在眼里，竟于28日擅自率第四十、第二十四师退向柳河、开封，将第一八七师留防朱集车站和归德。

　　上梁不正下梁歪。29日拂晓，第一八七师师长彭林生见军长黄杰跑了，也率该师退走，日军不费吹灰之力占领归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