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8-04 11:16:24
　　我死死盯住那扇窗。
　　这下看得真切，就是三楼，最右边的一扇，里头透出阴森森的微光，那个“人头”就斜在那里，一动不动，看姿势，就像此人躲在窗帘后头，伸头出来看一样。
　　“咋了？”身后有人突然拍我一下。

　　回头一看，是白老五。
　　我朝那个位置一指：“有人看到我们了。”
　　“哪儿？”白老五脸色一变。
　　“那儿三楼。”我话没说完，停住。
　　咦，那个“人头”不在了。
　　窗户里头黑洞洞的，此人连灯也关了，看来，是发现我们注意到他“她”了。
　　“哪儿？”白老五望着那头，左看右看。
　　“就最右边那个。”我指了一下：“刚才还在。”
　　白老五望了一阵，回过头：“不管他，走。”

　　说完他就朝小路走，我跟上，不由回头又看了一下，窗户里头黑洞洞的，没人，看来那人多半起夜，发现小区里头有人，好奇，多看了几眼，应该没事。
　　于是不再多想，跟着他二人走到麻石桥。
　　白老五推出车子，喊我们回去睡觉，明天他去找那个邱三来看一下。
　　说完他就开车一溜烟走了。
　　我跟老黄收拾好东西，一起步行朝玻璃厂宿舍走，他也住那里头。
　　边走边讨论，老黄的意思，白老五肯定有个事情瞒着我们，他绝对从这个药罐里头看出了啥子东西。

　　我就问，你估计，是啥东西。
　　老黄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晓逑不得，只有明天等邱三来了，看他咋个说。
　　我问，邱三是哪个。
　　老黄说，是个开诊所的，在那头“踏水桥”边边开了一家“知音诊所”，他见过几次，还一起喝过一回酒，好像跟白老五原先一个厂的。
　　我一愣，问，好像到处都是“知音诊所”，都是他开的？

　　老黄嘿嘿一笑，说，开屁！“知音”其实是个代号，意思是这个诊所是治性病的，这个你都不懂。
　　说话间已经到了宿舍，各自回家。
　　进门倒在床上，脚也不想洗，迷迷糊糊想今晚上的事情。
　　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康康”跳河，到底是自杀还是去捞这个药罐？真要捞，他为啥子在河边反复的上下，这个行动太异常了，是代表啥子意思？还有，为啥把死胎放药罐里头，为啥要放一罐子药水？最关键，就像老黄说的，白老五似乎在药罐里头看出了啥子门道，会是什么？

　　一时头昏脑涨，无数个问号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渐渐的，所有问号缓缓汇成一坨，白色的，雾蒙蒙的，就像那张胎儿脸。
　　雾气中，那张“脸”缓缓清晰，我看见了上面两个黑洞洞的鼻孔，鼻孔下，一根细长细长的肉缝，鼓囊囊的，就像含了一大坨排骨，似乎还在蠕动。
　　日期：2017-08-04 12:13:17
　　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胡乱吃了点东西，拿起行头往麻石桥走。
　　老黄已经在那儿开钓了，他连打几个喷嚏，说白老五上午来过一次，说那个邱三回老家去了，明天才回来，只有明天再议。
　　旁边还有个钓鱼的，叫老魏，凑过来问，明天议啥子？
　　我没吭声。老黄眼睛一鼓，说，议啥子？邱医生的诊所办贵宾卡，要不要给你办一张。

　　老魏呵呵一笑，说，你们先办，你们先办。
　　于是都没吭声，钓鱼。
　　一天无话。
　　第二天下午，我正坐河边钓鱼，老黄没来，之前我给他call了他一下，说是发烧了，说就是因为前晚上在河里头泡久了的缘故。
　　两点半时候，白老五骑车过来，神神秘秘的，说，峰子，走。
　　于是上了车，一溜烟开到一扇铁门边，我一眼认出，正是那个小区。
　　进了门，朝后头车棚开，开到近前，看到一个眼镜跟一个中年妇女在说话，眼镜看到我们来，瞄了我一眼，此人五十岁左右，又矮又瘦，拿一个精致手包，一身衣服倒很考究。
　　白老五停好车，跟我走进厕所，里头没人，粪坑里头仍然堆了一堆屎，不过变成黄焦焦的，几只苍蝇“嘤嘤”飞舞，右边角落，那几只纸箱仍堆在那里。
　　白老五抬起纸箱：“峰子。”
　　我赶紧走过去，药罐好好的放在角落里。
　　赶紧抬起：“哪儿？”
　　“走。”
　　白老五走出去，我跟上，眼镜也跟上，走了几步，走进车棚，在一个角落站定。
　　那个妇女看了我们几眼，走开了。
　　角落里黑咕隆咚的，停了几辆自行车，全是灰层。
　　白老五拉开灯，光线昏黄。
　　“就放这儿。”
　　我小心放下罐子，站起来，看着他们。
　　“邱三哥。峰子。”白老五介绍。
　　我招呼了一声。
　　邱三点点头，蹲下来，把药罐转了两圈。
　　白老五也蹲下，扯开橡皮筋，缓缓揭开塑料膜。
　　“就在里头？”邱三问。

　　“嗯。”白老五道。
　　邱三打开手包，从里头拿出一根筷子，伸进去缓缓一搅，然后，停住，缓缓提上来。
　　药水一晃，露出一块血红的肉，像是死胎的背部。
　　邱三皱起眉头，身子下意识往后躲。

　　但他手上没停，继续提，死胎整个露出来，面朝下，两只细长胳膊张开，就像在抱大人一样。
　　邱三手一翻，死胎“噗”一声翻过来，露出那张血红怪脸。
　　邱三脑壳往后一躲。
　　“胎儿？”白老五问。
　　邱三不答，死死盯住。
　　我这时突然感觉胎儿脸上什么东西不对头。
　　不由细细一看，发现胎儿的那根嘴缝竟然瘪了，就像九十岁老婆婆的嘴。
　　日期：2017-08-04 14:59:04
　　白老五注意到我脸色异常，问：“咋了？”

　　我指着胎儿：“它嘴巴没对。”
　　“嘴巴？”白老五看了一眼死胎：“咋个不对？”
　　“前天好像是鼓起的，现在你看，扁了。”
　　白老五皱眉，盯了死胎半晌，点点头，问邱三：“你感觉，是不是那东西？”
　　邱三不答，筷子一松，死胎沉下去。

　　他取出筷子，伸出右手，整个没入药水，只见他在水底抓了几抓，提起来，药水不停滴落。
　　他摊开手掌，里面乱七八糟全是药渣渣，其中就有那种头发状的东西，还有些药颗颗，草草片片。
　　他手一放，药渣渣全部掉在地上，又用筷子刨了刨。
　　“刺蒺藜。”他用筷子点了点一种黑色颗粒。
　　“川穹。”他点了点几块土黄色的片状物。
　　“这个喃？”白老五指着那团“头发”。

　　邱三眯眼看了看，点点头：“嗯，细辛。”
　　“治啥子的？”白老五问。
　　“应该是.”邱三想了想：“具体不好说，但都是一些散风止痛的药。”
　　“散风止痛？”白老五点点头：“那这个死胎喃？也是药？”

　　“药？”邱三把筷子一丢：“不是很准确，应该说，它是一味药引。”
　　日期：2017-08-04 21:03:29
　　“药引？”白老五一脸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