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三眉头紧锁：“其实胎儿本身身上全是药材，胎盘不说了，紫河车，你肯定晓得，脐带，中医里头叫命蒂，磨成灰后泡水喝，专门治疗疟疾，还有一味药，说起来有点恶心，胎屎。”
　　“胎儿屙的屎？”白老五问。
　　“差不多。”邱三点头：“但不是屎粑粑，是胎儿肠子里头分泌的皮屑，胎毛，胎脂，混合在一堆，黄焦焦的，看起来像屎。”
　　“还有这种东西？”白老五问：“未必，也是药？”
　　“嚯哟！这味药厉害得很！”邱三道：“专门除恶疮，消鬼肉！”

　　“鬼肉？”我忍不住重复一遍。
　　白老五看我一眼：“鬼肉又是啥东西？”
　　“听起来有点吓人哇？”邱三淡淡一笑：“就是尖锐湿疣。”
　　“操！”白老五表情就像吞了一颗苍蝇屎。
　　邱三低下头，用筷子小心刨那堆药渣。
　　“那.”白老五问：“照你说，胎儿身上全都可以入药，那你咋说胎儿是药引？”
　　“不晓得。”邱三道。
　　白老五一愣：“不晓得？”
　　“是。”邱三点点头：“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其实不是书，就是一本册子，还是手抄本，有点像某个祖传的方子书，我记得上面有段话，说自然流产的胎儿是一种药引，但当时上面就说了这段话，也没说用来治啥子，现在看来，答案找到了—”
　　他顿了顿，道：“就是治疗一种疼痛。”
　　“哪种？”白老五搞紧问。
　　邱三摇摇头：“不好说。”
　　停了一下，他转头问我：“对了小林，你把前晚上情况再详细说一下喃？”
　　“哦，哦！”我没想到他突然问我，于是看着白老五。

　　白老五点点头：“说。全部说。”
　　我不再迟疑，把当时情况原原本本一说。
　　邱三一声不吭的听，听完，笑了一下：“这里头有个事情很奇怪，你们注意到没有？”
　　日期：2017-08-04 21:38:23
　　“奇怪的地方太多了。”白老五笑了一下：“你说哪个？”
　　“睡衣。”

　　“睡衣？”白老五笑容僵住。
　　“是。”邱三皱着眉：“刚才听你说了一下，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这个男的当时为啥会穿睡衣。”
　　白老五也皱起眉毛：“你接着说。”
　　“这里头就有个关键，就是他为啥跳河。”
　　“你说。”
　　“首先不像是自杀，要是自杀，跳下去去完了，咋会莫名其妙抱住一口药罐？那就是他晓得河底下那个地方沉了一口罐子，这东西对他很重要，他必须去捞，但这个睡衣.”

　　“要真去捞，绝对不会穿睡衣是不是？”白老五插嘴。
　　邱三长出一口气：“就这意思。”
　　白老五点点头，沉默不语。
　　一时三个人都没开腔。

　　足足半分钟，白老五突然问：“对了，先不说跳河的事，这个罐子—”
　　他指着药罐：“—现在能不能确定，就是一种药水？”
　　邱三想了想，点点头：“应该是。”
　　“治疗一种疼痛的？”
　　“是。”
　　“那，为啥会放在河里头？”

　　邱三想了想，摇摇头：“搞不懂。”
　　“那—”白老五继续问：“你估计是哪儿来的人放的？是不是上次你半夜看到的那几个人？”
　　邱三眼镜后面闪过一道怪光，没吭声。
　　“是不是？”白老五追问。
　　“很像。”邱三终于说。
　　白老五点点头：“那，罐子咋办，搬你那儿去？”
　　“不！”邱三摇头：“我的建议，放回原处去。”

　　日期：2017-08-04 22:51:46
　　“放回原处？”白老五明显一愣。
　　但马上反应过来：“懂了，你想当鱼饵，放回去，然后看哪个来取？”
　　“不。不。”邱三摇头：“这东西我不想碰。”

　　顿了顿道：“我劝你们也不要去碰。”
　　白老五斜睨着他：“你觉得危险？”
　　“岂止危险？”邱三道：“应该叫凶险，我有个感觉，这罐子东西如果单纯是药水还好说，但我总感觉，没这么简单，我现在就把话说到这里，这次跳河事件，背后的东西绝对是异常凶险，而且是凶险得我们无法想象你们信不信？”
　　白老五哼一声：“没这么严重哦？”
　　“那随便你。”邱三看我一眼；“东西是你们捞起来的，你们自己决定。”
　　白老五蹲在地上，没吭声。

　　邱三站起来：“那就这样，我还有几个病人约好了的，我先回铺子了。”
　　“好，好好。”白老五随口回答。
　　邱三又看我一眼，匆匆走了。
　　白老五也站起来：“抱起来，走。”

　　“哪儿去？”
　　“没人要，还能哪儿去？丢回河头去。”
　　我一下反应过来：“喂喂喂五哥，搞了半天，你想跟这个邱三做生意，想把罐子卖给他？”
　　“哼！”白老五一脸鄙夷：“当初说得油爆爆的，现在倒好，第一个梭边边.也好，走走走，丢了脱手。”
　　我赶紧把药罐重新封好，抱起，跟他走出车棚。

　　其实心头巴不得这样处理，这口药罐，说实话，这两天我心头一直跳，现在丢了最好，一了百了。
　　二人走出铁门，上了电瓶车，开到麻石桥。
　　看了下时间，已经三点过了，太阳很毒，很高的地方一只蝉子“吱吱吱”的叫。河边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丢哪儿？”我问白老五。
　　他朝周围看了看：“随便丢哪儿，反正不要别个看到。”
　　于是我下车，环顾一下，抱起药罐走到河边一处灌木里头，看看没人注意，轻轻往水里头一放。
　　药罐左右晃了晃，缓缓沉下去。
　　我死死盯住水面，就看见那坨黑色的影子缓缓沉下，缓缓消失。

　　我喘口气，回头就想上去。
　　就看见白老五站在我身后，一脸狐疑的样子。
　　“对了峰子。”他喊住我：“胎儿那个嘴巴.”
　　“啊？”
　　“前晚上—”他眉头紧锁：“好像，就是鼓起的嘎？”
　　“是是是，就像含了个东西一样。”我也想起这件事：“但刚才晓得咋回事，突然瘪了。”
　　“突然瘪了.”白老五喃喃自语。

　　日期：2017-08-05 11:17:05
　　自语一句，白老五爬上去，骑车走了。
　　临走前吩咐我，喊我这件事不要到处去说，免得惹麻烦。
　　当天无话。
　　第二天照例去钓鱼，老黄病好来了，把我拉到一边，打听昨天的情况。
　　我就照实一说。
　　老黄点点头：“看来就是那几个人。”
　　我就问他咋回事。

　　老黄说，好像是从前年子这一带钓鱼的圈子里头就在传一个事，说有人在半夜发现有两三个人，鬼鬼祟祟往河里头放东西，好像是药罐之类的东西，后来有个老成都就说，这应该是在放河药。
　　河药？我一愣，就问是啥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