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2009,我的沧桑五十年》
第14节作者:
八爪夜叉 日期:2008-7-25 14:06:22
当时知青和当地老百姓的关系已经势成水火,就在我们来之前,瑞丽县发生了几千个知青游行去县城情愿要求返城的事件,返城要求没有得到任何答复,知青们就赶着水牛唱着《国际歌》,冲破解放军设于江桥的防线冲上滇缅公路,准备徒步回家。结果此事震惊了云南省革委会和昆明军区,军区派出部队,革委会发动当地贫下中农和民兵几十万人,一路围追堵截,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人民战争”,当时出去抓知青给双倍工分,抓住一个还有若干工分的奖金,百姓们焉得不喜?谁他娘的还下地干活啊,于是白天站岗晚上巡逻,连五六岁的小屁孩都变成暗哨密切监视公路,只要见着一个像知青模样的立即敲梆子,瞬间就出来几百人把该人摁倒,甚至还互相抢人,有的村组织“抢人队”专门抢别的村抓的知青,经常互相打得头破血流。知青们原本一腔热血准备“扎根边疆,建设边疆”,结果在这过的猪狗不如,此时有一瞬间由当年的革命小将变成了如今的革命对象,心里的愤怒可想而知。这件事很快平息下来,知青们全被逮了回去,一个也没跑出去,可是跟当地人却结下了很深的梁子。
在云南的知青以上海人和四川人居多,上海人大概有四万多人,四川人也有个三、四万,剩下的是云南本地的知青,北京的知青调转的调准、参军的参军,招工的招工,早跑得差不多了。上海知青和四川知青之间也有很深的仇恨,经常打架,四川知青年纪小,可人人像诸葛亮带过的兵,打架不要命,经常主动出击,把落单的上海知青打得抱头鼠窜,上海知青也不示弱,经常组织一些有计划的反击报仇雪恨,我原来以为上海人骂人“来赛(行)”打架不行,可后来发现上海知青下手也狠着呢。
我和赵跃进既不是上海来的也不是四川来的,也就没人要收拾我俩,我俩乐得清闲,没事就上街看打架去,当时的情形很混乱,除了一些老实巴交的还上山干活,其他的都是打打鱼晒晒网,要不就成群结队去偷老乡家的东西,偷不着就抢,双方也打得不亦乐乎,那场面,热闹极了。
赵跃进由于屡次迫害橡胶树,割的胶没半桶,杀害的橡胶树倒有半打,连长对他忍无可忍,把他发配到农场去养猪,从此赵跃进在猪圈里摸爬滚打,练就一身令猪们闻风丧胆的绝技。我们连队几乎全是上海人,他们说什么我也不懂,加上我本来就不爱说话,就比较孤立,好在他们看我年纪小,也不来欺负我,我乐得逍遥自在,喝了一阵子玻璃汤,家里带的油水早消耗殆尽,每天就琢磨怎么弄点东西打打牙祭。
云南的蚊虫小咬多得不计其数,每天晚上咬得人恨不得把皮扒下来睡觉,我对蚊子恨之入骨,心想你们来吃我,我也吃你们,从此有蚊子落在我身上,我也不打,先等它喝饱了血飞不动了,一把捏起来就填嘴里,反正它吸的是我的血,我再把它吃了,一点不浪费。宿舍里的兄弟们见我像蛤蟆一样吃蚊子,惊得一愣一愣的,纷纷说这孩子是青蛙转世,大家最好离远点。
吃多了蚊子加上营养不良,我的脸色就变得煞白,有一天晚上我正吃的高兴,一个叫谢建华的哥们起夜上厕所,那天晚上我大概吃得太多,就有一丝血从我嘴角流下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正吃得过瘾,看见谢建华过来,就冲他笑了笑,这谢兄正憋得火烧火燎的往外奔,月光下陡然间看见一个人脸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正冲他微笑,吓得“哇”的一声大叫,屎尿齐下,宿舍里登时臭气熏天,其他弟兄被他一叫,全醒了过来,以为野猪闯进来了,行了以后闻着屋里不是味儿,连忙点起油灯看,一看谢建华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下面一塌糊涂,我们班长就骂:“插那(你)娘老逼啊谢建华,侬哪能嘎腻心(这么恶心)的啦,屎撒在裤裆里下(里面)。”谢建华指着我说:“有僵尸!”众人一听吓一跳,连忙举起灯看我,我正莫名其妙,摇头晃脑看看没有僵尸,心想都有病是怎么着?看见众人看我,又咧嘴笑了一下,这下屋里一下炸了锅,班长把油灯一撇,一头就从窗户扎了出去,其他人连喊带叫,有的往门外冲,有的从窗户跳,瞬时走了个一干二净,我还在这纳闷,在后面追着叫:“哪呢僵尸?在哪呢?”
第二天早上班长教育我:“小赵,侬唔好阁能嘎哈您(你不好这么着吓人),把您哈喜踏了哪能办(把人吓死了怎么办)?”
我一脸无辜说:“班长,我啥时候吓人了,我在宿舍吃蚊子也是为大家好啊,你们这两天睡得多踏实。”
班长想想也对,就跟其他人说小赵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了,你们晚上上厕所都把眼睛闭起来,从窗户爬出去吧。
从此我们宿舍的兄弟们半夜都不上厕所了,尿裤子里也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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