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啊！他对孩子没得说，孩子们也特别喜欢他。一到周末他就带孩子去游乐场、电影院、电子游戏室之类的地方玩啊。”
　　薛菲也瞪大了眼睛：“你亲眼所见吗？”

　　“没错！”钱逸轩点头道，“亲眼所见，我和他们一起去过的！”
　　“钱逸轩，你知道作伪证的后果吗？”
　　“什么叫作伪证啊？我实话实话，这有必要骗人吗？”
　　日期：2018-08-08 18:09:53
　　刘同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笑道：“钱先生，张鹏跟你说他要给儿子过生日，除此之外还说了什么？”
　　“他说要给儿子改善伙食，尤其是晓亮，他总觉得晓亮有些营养不良。他说大儿子不喜欢吃面条，喜欢吃水饺，但他又不会包，我说万花商城超市里有一款速冻水饺特别好吃。就说了这些，他走得很急，全世界最让他上心的人就是他的孩子了。”

　　“既然他那么爱孩子，为什么又要把孩子推给李静？”
　　“不是他推，是法院判的，那时候他还没戒赌，法院怎么可能把孩子判给他呢？”钱逸轩说，“他一直想把抚养权拿回来，这才戒了赌跑来送外卖的。听他说，他一直都想和嫂子复婚，这样对孩子也好，但嫂子不愿意啊。”
　　“为什么不愿意？”
　　“嫂子嫌他穷呗。”
　　刘同咧嘴一笑：“李静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呢？你知道李静为什么要和张鹏离婚吗？”
　　钱逸轩斩钉截铁地说：“因为张哥赌博把家败光了，穷日子她过不下去，当然要离婚了。”

　　“你瞎说，离婚是因为张鹏有家暴倾向。”
　　“这不可能！”钱逸轩笑道，“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是我肯定不肯定的问题，是因为我了解张哥的为人。”
　　“李静说，张鹏除了打人，还会上门向她要钱，拿不到钱就砸场子。”

　　钱逸轩一声冷哼：“疯了吧？哪有这种事儿？您想想，张哥要真是那种人，他会把自己的万国表让我拿去卖了吗？”
　　“在外边讲义气，不一定对老婆讲感情！”
　　“这样吧！”钱逸轩将凳子往前挪了挪，小声道，“我给你们说，李静这女人特别爱慕虚荣，你们觉得李静嫁给张哥图什么呢？图你帅吗？就张哥那歪瓜裂枣的长相，要是家里没钱，我保准李静看都不看他一眼。”
　　刘同点头说：“接着说。”
　　钱逸轩的语速再次快若流云：“你们知道张哥和李静是怎么认识的吗？”
　　刘同道：“你知道？”
　　“当然。”
　　“说来听听？”
　　日期：2018-08-08 18:10:15

　　“你们有没有看过繁花卫视那档特别特别火的相亲节目？”
　　薛菲眉头一皱，喃喃道：“是《众里寻他》吗？”
　　钱逸轩拍手道：“没错，就是《众里寻他》！”
　　刘同说：“你的意思是，他们是通过那个节目认识的？”

　　“对了，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你们可以在网上找到那期节目，张哥一出场就给主持人送了一张麦当娜的签名唱片，所有女嘉宾当场就看傻了。张哥那会儿是公司副董，那个介绍他的短片里，他开了一辆法拉利，站在海边听音乐，念了一段海子的春暖花开，你们说哪个女的心里还没点儿轻重呢？”
　　“可李静说，张鹏原来的工作是开车的。”
　　“你要这么说那也没错，除了管理公司，主要给他爸当司机嘛。”
　　“这倒有意思了！”
　　“那天愿意跟张哥牵手的女孩多得去了，最后三选一，张哥选了李静，因为他觉得李静这女孩比较文艺，不仅喜欢读书，还喜欢画画做泥塑什么的。最重要的是李静长得的确漂亮，用张哥的话说，长得有灵气。”
　　“后来呢？”
　　“后来就结婚生子嘛，再后来张哥他爸去世了，张哥就染上了赌瘾，听他说无论澳门还是拉斯维加斯，他都去过。长此以往，家就败光了，我原本以为吸丨毒丨最害人，没想到赌博也这么坑爹。这样一来，李静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从前买奢饰品连眼睛都不眨的人，如今却要为稻粮谋，这么大的落差谁能受得了？和那些相亲节目里认识的女孩坐在一起，人家各个都嫁了富豪，这个说要去美国产子，那个说要去新西兰买房，散场之后最差的也是奔驰来接啊，她只能说自己老公的法拉利正在路上，等所有人离开后，她才敢背着自己的香奈儿包包打车回家。”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张哥说的嘛！一开始李静还只是抱怨，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情况越来越糟，她实在是过不了这种没钱的日子，这才离婚的嘛。”
　　“我有一个问题，既然张鹏过去那么有钱，为什么会住在那么烂的小区里？”
　　“过去住的别墅早抵债了，你们应该能查到，别墅没了总不能拖家带口睡马路吧，所以买了那个小房子。”钱逸轩说，“不过话说回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那种房子我也得再攒三、四年的钱才能交得起首付呢。”
　　日期：2018-08-08 18:27:45
　　2.
　　回到队里，刘同彻底懵了，坐在办公桌前的他脑子里一片乱麻，完全无法分辨钱逸轩所说的是真是假。用一句歌词形容，张鹏是好是坏简直是老虎、老鼠、傻傻分不清楚。遥想前些天那位卖烧烤的大姐反复说，张鹏有严重家暴倾向，甚至用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个电视剧作对比，假如钱逸轩所说属实，那这位大姐肯定是说谎，如此一来，她提供的那些线索不就都有了问题？但是再一想，那位大姐说话时完全没有撒谎而心虚的表现，而且刘同实在也想不到她有什么理由去骗丨警丨察，对于一个来自普通家庭、老实本分的女人来说，向丨警丨察撒谎无疑是一件高风险的事情。那么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假如李静真是钱逸轩口中爱慕虚荣、拜金十足的女人呢？那只能说，这些天来她的演技绝对算一流中的一流。
　　就在刘同准备在纸上展开推理时，章毅推门而入，将手中的iPad放在桌上道：“刘队，你来看，这是张鹏手机内存卡中的图片和视频，虽然只恢复了百分之八十，但已经很多了。”
　　刘同拿起iPad开始翻看，这些图片大多是张鹏和两个孩子的自拍照，他们显得既亲密又开心，在一段小视频里，张晓光眉开眼笑地站在一台抓娃娃机前问张鹏：“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回家住呢？”
　　“相信爸爸，再过几个月我就接你们回家。”

　　突然，张晓亮抱着两个毛绒玩具走进画面，怯生生地说：“我不喜欢那个吴叔叔，他最近总来。”
　　“你这个小家伙，大人的事情不许瞎说。”
　　张晓光说：“爸，你不会不要我们了吧？”
　　“胡说八道，爸爸爱你们，怎么会不要你们呢？”张鹏摸了摸张晓光的脑袋，笑说，“好了，别瞎琢磨了。想吃什么？快告诉爸爸！”

　　刘同将视频回放，反复将张晓光说的第一句话看了七、八遍：“爸爸，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回家住呢？”
　　章毅站在一旁，淡淡地说：“刘队，你觉得如何？”
　　“你听视频里这对父子的谈话，再看看孩子这种既崇拜又依恋的表情，真是很难叫人想象他会逼着孩子去卖血，也很难想象他会对孩子下狠手啊。”
　　“是很奇怪，但人心难测。谁能保准一个看上去善良的人内心也一定善良呢？”

　　“说得也对。”刘同点头道，“不过我现在想问，是谁把内存卡里的视频和照片全都删除了呢？”
　　“应该不是张鹏自己删得。”
　　“肯定不是，这么多照片几乎全是他和孩子的合照，对张鹏来说这全是念想，换做是你，你会删吗？”
　　“我不会。”
　　“手机上有指纹吗？”
　　“有张鹏和吴德华的指纹。”
　　“是吴德华删的？”
　　“不是张鹏，那自然是吴德华。”

　　“吴德华为什么要删？我想不到有什么理由。”
　　“那、您觉得是李静吗？”
　　“你把吴德华带到审讯室，我要见他。”
　　“现在吗？”
　　“立刻、马上。”
　　“好的，我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