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5-13 21:16:14
1975年,湖南沅陵,孙家屯。
入夜,一声小孩子的啼哭打破了夜的宁静,远远可见村子东头的边上,有一户人家亮起了昏暗的灯光。
“孩儿他爹,这孩子怎么好端端地又哭了起来?”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皮肤黝黑头发散乱的妇女 。
女子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怀里三岁的女娃。
油灯照不到的黑暗处,伴随着点点红光,吧嗒吧嗒地响起抽烟袋的声音。
孙大贵蹲坐在门槛上,眼睛不时向孩子和女人的方向瞥去,但就是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孙大贵终于开口说话道,“这有啥奇怪咧,女娃子胆小,不经事。”说完这话,孙大贵的脸上不自觉地绷紧了一下,不过他的身体都在黑暗之中,女人也没有看到。
“明天俺去找人来给这孩子看看,你先哄孩子睡了吧。”说完这话,孙大贵起身披上衣服,然后开门拿着烟袋向不远处的茅房走去。
女人一面哼哼着小调,一面轻轻拍着孩子的身体。夜里的风吹的窗户不停地沙沙作响,月光投下老树的影子延伸到院内。
树影就像有生命般地伸长,一点一点地游向房子的边缘。
孙大贵伸手打开茅房的大门,然后寻着一个最边上的坑,脱了裤子蹲了上去。
日期:2018-05-13 21:25:26
孙家屯五十三户人家,整个屯子共用东边的这个茅房。茅房中间是一堵石墙,用来将男女隔开。
此时的孙大贵一面吸着烟袋,一面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
半个月前他和几个老表去山里干活,刘二柱一锄头刨出了一个疙瘩。
“是,是,是,是人。”几个人里胆子最小的刘二柱一屁股坐在了地下,因为他看到那是一个脑袋。
大家伙都被他这一喊吓了一跳,身上直冒了一层冷汗。
孙大贵仔细地盯着那个脑袋看了半天,然后才有些紧张的说道,“好像是块石头。”
几个人杵在原地,谁也不敢乱动。刘二柱听孙大贵这么说,心里也定了定,然后站起身用锄头碰了一下那东西,砰的一声沉重的声音响着,果然是个重物。
“好像真是块石头。”几人中的一人说道,当下也往前凑了凑,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这些人世代生活在这里,除了土里能刨出吃的之外,还真的是啥都没有见过。
此时刘二柱已经镇定了下来,他用力将周围的土都刨了个干净,显露出来的正是一块石头,只不过这块石头的形状太逼真了,就像人的头颅一样。
“这,这是,是个啥物件咧?”李树才也有些好奇,往前探了两步,然后看着众人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个所以然。
“要不拿回去给高老先生看看吧,他念过书,知道的比咱们多。”刘二柱说道。
高老先生是村子里面最有学问的人,据说年轻的时候曾经念过私塾,后来因为舍不得两袋高粱当学费,就从私塾当中跑了出来。
高老先生的父亲,也就是高家老爹竟然也同意娃子这么做,用他的话来说,“学会那些字也用不着,会写个名字就行了。”
其实高老爹不同意自己孩子念私塾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当年他的父亲因为会写字,结果在辛亥革命中被人当反动派给打死了。
尽管哪些,后来高老先生仍然成为附近十里八村最有文化的人。因为会写一些字,谁家生娃起个名字都会去找他。
刘二柱脱下布卦,将那个石疙瘩包了起来,然后费了很大的力气将这个疙瘩抱在怀中,几个人扔下手中的农具,直接向高老先生家跑去。
日期:2018-05-13 21:29:54
“高大婶,开门。”几个人到了一个破土房前的院门外,朝院里正在干活的一个胖妇女说道。
胖妇女一看几个人抱着很沉的东西过来,立即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开门。
因为时常有人拿着东西来求高老先生办事,所以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高老先生呢?”刘二柱抢先开口问道,此时他已经气喘吁吁了。
“躺炕上抽烟呢,你们进去吧,东西给我。”说完她就伸出双手想要将刘二柱怀里的东西接过去。
“先别。”孙大贵怕她拿不住砸了脚,急忙说道,“是块石头想让老先生看看。”
高大婶一听是石头,立即将手收了回去道,“一块石头有啥好看的咧。”
说完又转身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石头还不有的是。”也不知道这些人有啥大惊小怪的。
众人掀开布帘直接进了屋,此时高老先生正盘腿坐在炕上,拿着半本特别破旧的书,一面吸着旱烟一看仔细地看着。
眼见着几个人进来,高老先生直了直本来就有些弯曲的后背。
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怀里的东西放在了炕沿边上。东西很沉,高老先生的眉毛不禁挑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旱烟,目光直直地盯着几个人一点一点将其打开。
这是...?高老先生看着眼前的物件,有些疑惑的问到。
日期:2018-05-13 21:44:34
几个人听他这么说不禁面面相觑。
刘二柱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屋外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几个人还来不及去看,已经有两个人直接挑开布帘走了进来。
当先的一个个子瘦高,看样子能有一米八左右,他的身上穿着胶鞋,身上是稍微发黄的老解放衣服。
这人的脸色略显黑黄,头发有些杂乱,眼窝深陷,嘴角的胡子茬很均匀的分布在两侧。不过他的样子并不显老,尤其是那一双黑色的眼睛特别有神。
几个人一看认识,原来是村长李秋生。这个李秋生在文化***刚开始的时候还是个红卫兵,后来工作调动他就成了这里的村长,主管孙家屯,上树村和李家庄。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戴着眼镜,身穿旧色中山装的一个男人,这人年龄看起来稍大,一副知识分子的打扮,身上还挎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
李秋生看了几人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高老先生说到,"老叔,这位是县里派来的白秘书,国家要进行人口普查,我领到您这里做个登记。"
要说附近这些村民,没有谁比高老先生知道的更准确,因为好多人的名字都是他给起的。
为了节省时间,所以李秋生直接将人带到了高老先生这里。
听说是县里下来的人,高老先生直接从炕上挪了下来,一面招呼道,"原来是有贵客来了,来来来,快坐下说。"
屋子里的地方本来就不大,这个石头一摆在这里,就显得更局促了。
高老先生对站着的几个人道,"这东西先搬到一边去,回头我再仔细看看。"
“他老婶,这大中午的,你去做点吃的。”高老先生向屋喊了一嗓子,屋外答应了一声。
日期:2018-05-13 21:53:22
没等他说完, 那个姓白的秘书说道,"不用客气,老大哥,我们统计完就走"。
“对了,我叫白圣先,是县人口普查办的科员,不是什么秘书。" 他又补充了一句。
说完只见他从自己的帆布包里拿着一个深色的本子,还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黑色的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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