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在哪里？带回来了吗？”林瑛格的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她一直坐在桥底下，不愿离开半步……”王皓天耸了耸肩。
　　“王队！立刻带我过去！”林瑛格的声音在不停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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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12月24日下午16:18 南都市钟山云步桥下
　　日期：2017-09-11 21:36:16
　　“小林姐，那个大娘就一直坐在那里，不愿意跟我们回去。”朱园园无可奈何地说。
　　“而且……不让我们碰她的手，给她手套也不带！”杨燕清做出一副不可理喻地表情。
　　林瑛格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她只见老太太把双手抱成一团，紧紧贴在胸前。她的指甲已经全部掉光了，而背后的桥墩上，俨然还有若干手指挠过的的血迹。
　　“大娘，您是哪儿人呀？”林瑛格用长谷方言讲道。
　　“俺是长谷人，闺女，你也是长谷的？”老太太只是继续向后缩去。
　　“大娘，我姓林，我叫林瑛格，您还记得我吗？”林瑛格一字一顿地说。
　　老太太没有说话，她只是哽咽着伸出脏兮兮的双手。在她手心里，赫然躺着一支已经发绿的蝴蝶发卡……

　　日期：2017-09-12 14:37:09
　　2017年1月3日上午10:12 长谷县政府大楼吕晨办公室
　　“哎呦喂，这不是小林吗？好久不见啦！”吕晨抬起头，发现林瑛格正站在他的办公桌前。
　　“吕局，您高升的好快呀！”林瑛格笑道。
　　“哪里……我都快五十了，还在副县长的位置上混，到头啦！”吕晨摇了摇头。
　　“吕局，您就不想知道，我这次来，所为何事吗？”林瑛格依旧面带微笑。
　　“哦？难道是学业有成，衣锦还乡？”吕晨皮笑肉不笑地说。

　　“不！吕局，我们在南都市钟山的一座桥墩内发现了一具被混凝土包裹的女性尸骨。这座桥名叫云步桥，浇筑于1995年，不知您还有印象吗？”林瑛格拿出一张照片说道。
　　“呃……95年的时候我到南都去过，洽谈业务。当时呢，也去钟山玩过，风景很好。”吕晨的面色依旧很镇定。
　　“我们在这具尸骨咽喉的位置发现了两节指骨，确切地说，是右手大拇指的指骨。”林瑛格又拿出一张照片。
　　“哦？看来天下缺少大拇指的，还不只我一个。”吕晨活动了一下脖子说道。
　　“吕局，看来您在刑侦方面真的只是门外汉呀！DNA检测显示，这根手指属于您。”林瑛格又掏出来一份DNA检测报告。
　　日期：2017-09-12 14:37:35
　　“哦？你还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吕晨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有的，其实我这次来，是要给您送这个。”林瑛格将一份逮捕令推到了吕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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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1月3日下午14:18 长谷县公丨安丨局
　　“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肖弘毅的表情显得很复杂。
　　“哎！肖队，其实在2008年11月30日那天，线索就已经给出来了，只是我当时疏忽了。”林瑛格的声音里写满懊恼之情，“苏秀菊对我说过，苏晓芸此前也提到过‘酸雨’的事。这表明她早就意识到了发电厂的问题，而且极有可能向有关单位进行过申诉。当晚罗姐曾说，‘吕晨这个人……该计较的计较，不该计较的从不计较’。于是我想当然地认为吕晨即使知道了苏晓芸在投诉，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然而，我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变量，那就是时间。2008年的时候，吕晨已经是副县长的有力人选，他的言论当然要与党中央的‘可持续发展’方针保持一致。可是1995年呢，吕晨还是长谷电厂的老板，讨论环保就是要增加开支，减少收入，那么他当然无法容忍苏晓芸的所作所为。所以说，除了所谓的鬼媒人之外，吕晨也具有杀害苏晓芸的嫌疑。”

　　“社会上都是这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更何况资本的积累过程，本来就是血淋淋的。”罗映寒摇了摇头。
　　“哎…….如果94年的时候我不去外地读书，或许事情就不会发生了……”肖弘毅又长吁短叹起来。
　　“不！肖队，其实我也有很大责任。还是在2008年11月30日，当我说出‘爱莫能助’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们老两口眼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正在幻灭。或许，如果我当时更有担当的话，他们就不至于设计出这场苦肉计了。”林瑛格的声音里依旧充满悔恨。
　　“呃……小林，我好像没有听懂你的意思，苏秀菊到底是怎么逃生的？血迹肯定是新鲜的，而且以她的体重，一次性失血2000ml根本就不具有生还的可能！”罗映寒疑惑地问。

　　“罗姐，这就是他们的高明之处所在，苏良民利用积雪的融冻过程，设计出了这个圈套。”林瑛格解释道，“对于人体而言，一次性失血超过1000ml就足以引发休克了。但是人的骨髓具有造血功能，如果每天抽出40ml以内的血液，并不会引发致命的后果。于是苏良民利用长谷县冬天的低温，将每天抽取到的血液冷冻为固体，并在2009年1月24日集中融化。当然，解冻后的血液和直接喷出的血液其实在颜色和成分上都有很大区别，所以苏良民才必须要在院子内伪造现场。首先，他将解冻后的血液洒在雪地上，那么它们会再次冰冻为固体。而随着降雪的增多，下层积雪受压融化，这部分血液又会变为液体。但是由于温度很低，融化后的雪水会很快就会凝结成冰粒，于是血液再次被冻结为固体，这就经历了三次融冻过程。可是即便积雪上真的发生了杀人案，喷出的鲜血也要经历遇雪凝固，受压融化，遇冷再次凝固的两次融冻过程。那么在当时的鉴定条件下，两次融冻和三次融冻所带来的血液成分与颜色的差异，就很难辨识了。”

　　日期：2017-09-12 14:38:00
　　“哦……受压融化，再次凝固。没错，怪不得以前滑冰的时候，冰刀划过的地方会一道水，但是这道水很快就会再次凝结成冰。”罗映寒点了点头。
　　“不仅如此，积雪的融冻过程还会引起血迹形状和足迹的变化，所以我们当时查到的最有价值的线索就是血液属于苏秀菊，而且她的失血量在2000ml以上。可是至于别的信息呢，一概是模糊的，甚至是虚假的。我想他们之间的争吵，本来就是设计给苏大壮听。而至于那柄沾着血迹和指纹的剔骨刀，就更是故意伪造的了。”林瑛格解释道。
　　“怪不得当时肖队觉得…….在雪夜的院子里作案是一个很大的疑点。”罗映寒若有所思地说。

　　“小林，其实只有疑点有什么用？我们猜到了他的手法，又有什么用？苏良民的口供与间接证据完全一致，而我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去反驳他，所以法院判处他死刑是理所当然的。而只有这起案子板上钉钉了，吕晨才会放弃对苏秀菊的搜寻，她才能自由地寻找女儿的下落。”肖弘毅补充道。
　　“肖队，那你说……苏良民身上那4600块钱是哪儿来的？”罗映寒又问。
　　“或许……苏良民、苏秀菊夫妇真的曾经等待过我去提亲，而那5000元的返礼，他们也真的准备好了。”肖弘毅的面颊上明显有泪水划过。
　　“小林，你说……苏良民夫妇……猜到吕晨就是凶手了吗？”罗映寒用不太确定地口吻问。

　　“或许当他们听到‘酸雨’这个词的时候，就已经对吕晨产生了怀疑。否则的话，苏良民也没必要通过栽赃自己来让吕晨放松警惕。但是无论如何……只要将心比心地想一想，便能体会到他们当时的绝望之情。女儿失踪了，而政府部门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而把自己给监视了起来。无论政府的出发点是维稳也好，私利也罢，这都会让他们感到绝望。而我的那句‘爱莫能助’……或许便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瑛格的表情显得很复杂。

　　“小林，不要太自责了。要是他们不搞什么彩礼、冥婚之类的陋习，嫌疑也落不到他们身上。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罗映寒安慰道。
　　“罗姐，您说的我都懂。我知道苏良民与苏秀菊贪婪、愚昧，可是我也知道他们没有杀任何人。而且当我看到苏秀菊为了寻找女儿，用了八年时间，走了一千公里，找遍铁路沿线的每个角落，最后却只见到一具枯骨的时候……”说到这里，林瑛格哽咽住了，她已经找不到任何词汇去形容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