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09-11-24　19:27:56

　　哭完了继续走路
　　J问：你还好吧？
　　我点头。
　　J牵过我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温暖。

　　一路沉默地走。
　　到J的家里，布置都是暖色调
　　欧式的家具，暗红色地毯
　　亮红色沙发，灯光是昏黄的。
　　墙上挂着他的摄影作品
　　桌上有着一排相框，我挨个指着问他

　　“你父母？”
　　“是的。”
　　“你兄弟？”
　　“是的。”
　　“你女儿？”
　　“是的。”
　　照片上的女孩大约五六岁，笑容明媚
　　眉眼很像他。

　　“她现在在英国，跟她妈妈在一起。”
　　“离婚了？”
　　“不，从没有结过婚。”
　　我突然觉得我该先去洗澡

　　衣服很脏，头发也是湿的
　　J拿了他的浴巾和格子衬衫给我。
　　洗完澡穿了J的衬衫，简直像裙子
　　我披头散发，头发还滴着水

　　再捆个腰带穿个靴子简直可以出去冒充摇滚青年了
　　J早已把空调开得很足，也许有30度。
　　一出浴室J就给了我一杯热咖啡
　　J坐在电脑面前翻照片给我看，
　　我原本是捧着咖啡杯站在他身边
　　后来他把我拉进了他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
　　我笑：真皮沙发，恩，很舒服。

日期：2009-11-25　11:43:47

　　J的摄影作品，
　　是我喜欢的风格。
　　清醒的，深刻的，浓情的。
　　构图粗糙，有孩童似的纯真视角

　　但却震撼到我的心
　　除了沿途的风景，更多的是J为他发起的捐助活动搜集到的素材
　　有一组是关于山西某个贫困村庄适龄儿童接受教育面临的困境
　　其中一张是合影。
　　黄褐色的泥土地上，
　　站着二十来个破破烂烂的小孩。
　　他们的身体暴露出来的皮肤都是黑乎乎脏兮兮的。
　　J说，那时因为他们要不停地捡煤渣来补贴家用。
　　他们中大部分人没有穿鞋，

　　即使穿了鞋的，那鞋子也早已破烂不堪，
　　露出黑乎乎的脚趾。
　　他们的衣着也明显不合时宜，
　　浑身上下，只有那一双双眼睛大而明亮，
　　带着天真和渴望。

　　还有一张是他们的教室，
　　斑驳的墙壁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四个窗户没有一块完整的玻璃，
　　黑板是最原始的水泥涂墨的那种，
　　表面凹凸不平坑坑洼洼，
　　倾斜而简易的木制桌椅，
　　仿佛随时都要倒塌的样子。

　　J说，他们这所学校还是整个矿区条件最好的一个呢，
　　那里有很多学校连桌椅都没有，
　　连粉笔都买不起了。
　　照片上，教室的屋顶是草搭的，
　　同样破败不堪，透过那些破洞，
　　可以看见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

　　再一张是所有小孩子在吃饭。
　　脏兮兮的饭馆里，每人面前一只热气腾腾的碗。
　　J说，他们的老师是个年轻的志愿者，
　　第一个月的工资就花在这一顿饭上了。
　　honey，你知道他每个月的工资是多少钱吗？
　　我摇摇头。
　　J说：“只有70块钱。
　　其实，每个月连70块钱学校也常常发不出来。

　　因为那些孩子交不齐学费，
　　70块只是一个政策数字。”
　　J继续说，中文夹着英文
　　努力让我明白他正在描述的
　　“那个月5号，镇上赶集的那一天，
　　那个年轻的老师带上全校的31个小孩子走两个半小时的山路，
　　去镇上开荤。
　　其实就是照片上这样一碗米线，每碗两块钱。

　　而这一碗米线，大概是每个月他们能吃上的唯一一顿饱饭了。
　　虽然每家都种着一些蔬菜，
　　但那些菜是舍不得吃的，
　　得拿到集市上去卖，卖得的钱买米买盐。”

　　我眼前起雾，伸过手点鼠标，
　　自己看照片，
　　一张接一张地翻下去。
　　下雨天泥泞的山路。

　　灰褐色的水塘。
　　水塘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蹲在那里洗衣服，
　　她的双手红肿满是冻疮，
　　因严重的营养不良而皮肤水肿发色枯黄。
　　一个光着脚的小男孩。
　　他背着几乎与自己身高相当的背篓，
　　他的人中上挂着一行鼻涕，
　　脏兮兮的衣服前襟有一大块黑得发亮的粥锅巴，
　　他的身旁，蹲着一只瘦弱的狗。
　　夕阳西下，
　　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
　　坐在草棚一样的房屋门口，

　　专注地纳着鞋底。
　　……
　　“那里只有老人和孩子吗？”我忍不住发问。
　　“是的。
　　听当地人讲，前些年那里的煤矿都还在开采，
　　虽然经常发生矿难，
　　但大部分人还是能靠自己的劳动赚取一定的生活费。
　　可是现在这些非法小煤窑都关闭了，
　　年轻人没有收入来源，只好出去打工。
　　剩下的只是老人和孩子。”
日期：2009-11-25　12:38:35

　　J说话的时候我转过头去看他的眼睛
　　深蓝色，很深邃。

　　我揉他的头发，发现他灵魂里有一些东西正在吸引着我。
　　我从他的腿上下来，找烟抽。
　　“还要咖啡么？”
　　我摇摇头。注意到他书柜底层的一堆碟

　　蹲下来翻，翻来翻去，居然很多都很感兴趣
　　我索性坐在了地上。
　　“如果有喜欢的，你可以随时过来看。”
　　我冲他笑：“谢谢。”
　　脑海刚冒出来找烟灰缸的念头
　　J已经把烟灰缸递了过来。

　　所以你看，默契与否很多时候是天生的。
　　翻到一本《ONCE》，爱尔兰电影
　　封面瞬间打动我。
　　仰起脸问J：“这本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不过我可以陪你再看一遍。”
　　J打开DVD，把碟塞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