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阴人:我做殡葬师时的一些奇怪故事》
第53节

作者: 叶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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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肌肉男顿时如释重负,飞快地退到燕子和黑毛那边,远远地看着。别人在后退,我反倒是上前几步,一双眼睛只盯着那具尸体看。
  我有点想不明白,这样的怪尸究竟是怎么造成的。能让一个人脸上的皮肉全部销尽,倒是有很多办法,比如用一些腐蚀性很强的毒液,又或者是用极高温度的火焰焚烧,但这些办法都有个问题,就是无法做到不伤及皮肉下面的头骨。
  “你这小孩,定力倒是不错。看出些什么了?”那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
  我正想得入神,被她一打岔,惊醒了过来,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到这女人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正瞧向我这边。
  我摇了摇头,说:“还看不出来。”扫了一眼四周,说,“能借我一双手套吗?”
  就见那瘦竹竿迈着瘦瘦细细的大长腿过来,递给我一双缠尸手套。我感激地冲他笑笑,把手套戴上,走到尸体近旁,探手扶住他的头颅,仔细观察。
  对于这种不明的怪事,我是不敢不戴手套就下手的。尸体的类型千变万化,不说其他,单说有可能蕴藏的尸毒,就让人防不胜防。在我们行内,不知道有多少前辈老手,就是由于一时的疏忽,而丢了性命。
  从这人的头骨和体型来看,无疑是个成年男子。头骨上还残留着粉红色的皮屑和筋膜,所以绝不可能是用毒液或者是火焚的方式,倒更像是被人用刀子,一刀一刀,把脑袋上的皮肉给剔了个干净!
  但这完全是我的猜测,根本没有半点凭据。我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有什么人,能用刀子一刀一刀把人给割成这种模样?

  “你这小孩子还算聪明,就是见识不太行。”那个女人坐在椅子上,用她那对细长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不就是把皮肉跟骨头分离,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听她这么一说,突然间心里就是一动,想到了很早以前的一件事物。这是一种酷刑,名叫“凌迟”。
  凌迟,也就是世间常说的千刀万剐。凌迟这一酷刑,最早出现在五代,是最残酷的一种死刑。受刑者不会被立即处死,而是要受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被生生活剐而死。
  凌迟,绝对是一种难度极高的手艺活,要剐数千刀而让受刑者不死,往高了说,这已经是一种残忍的艺术。
  对于受这种酷刑而死的人,那就远比别腰斩的尸体更麻烦。
  一般情况下,被凌迟的尸体,我们行内人是不接的。
  自五代以来,直到清末,凌迟这一酷刑都一直存在,而凌迟的这门绝技也在近千年来代代传承了下来。
  只不过自民国之后,连斩刑都已经废除改为枪毙,更遑论凌迟这种残忍之至的死刑,会凌迟这门手艺的人也堙没在岁月的尘埃里。
  “难道杀这人的,是个会懂凌迟刀法的人?这得是有多大仇呀?”我好奇地问,难不成凌迟这门古老的技艺,直到现在还有传人?

  那女人看了我一眼,道:“还算有点见识。”又是一阵咳嗽,喝了口茶,这才道,“不过把人弄成这样,也不是非得这么麻烦。”
  我一听,就忍不住脱口问:“那还有什么法子?”瞧这人脑袋上皮肉被剔的模样,除了凌迟刀法之外,我还真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办法。瞧了瞧麻老大等几人,只见他们都是一副口观鼻,鼻观心的样子,显然在这个“二姐”面前,真是比兔子还老实。
  那女人咳嗽了一声,道:“还有样东西也可以。”
  我刚还琢磨着,应该怎么把想要搬去殡仪馆住的事情说出口,应该找什么样的借口,这下好了,我都还没开口呢,就直接被这女人给堵了回来。不过本来这事我也没抱希望,要是我真搬出去住了,这女人的衣服谁洗?饭谁做?这女人会答应才怪了。
  “那中午饭你自己做啊?”我听到她说让我出门前准备好早饭,但没提到午饭,难不成这女人体谅我工作辛苦,午饭准备她自己来解决?
  青子道:“中午不吃了。”
  我无言以对。这女人也真是懒得够可以的了!这双手长得是真好看,就是不干活。
  虽然明天就开始上班了,但晚上还是照旧被扔了寒骨井。我现在人保持清醒状态,已经能松手仰卧在绳上超过一息时间,但这女人的要求也早已跟着提升了。我的进步总赶不上她的变化快。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我倒是越来越习惯于卧倒在绳子上。青子当初那么随意地一指,让我在此处挂上麻绳,但后来我就慢慢体会出,这条麻绳横跨的,实在是个很奇妙的位置。
  当我可以不借助手脚,在绳子上仰躺超过一息时间后,就逐渐有了这种古怪的感受。
  可以说,我所住的这个卧室,是整栋楼里阴气最盛的地方,换句话,也可以说是这个地方的阴眼。这栋楼本来就建在积尸地上,积尸地下面又有个聚阴池。在被人动了手脚之后,聚阴池中积聚了无数年的阴气就直穿积尸地,又再度渗透上地面。

  虽然我不清楚这地方究竟是怎么动的手脚,但这些天翻看死人脸留下的那堆书册,也有些收获,估摸着这房子里头甚至是房子底下,被人暗中改了布局,排下了某种邪门的阵法。
  当年那个疑似我三叔的小孩子,还有那个姓闻的术士来过一次,挖掉了埋在地底的三口人缸,应该是破掉了一部分阵法。至于他们当年为什么不干脆把整个阵法都破掉,原因就不得而知了,也许是因为这阵法实在太过厉害,他们能力未及,又或是因为某种不得已的因素,他们不能破去阵法。
  这么些年过去了,个中原因也已经不为人所知。虽说这栋房子自从我们俩住进来后,还没出什么特别大的问题。但无论是当年那姓段的一家还是姓陈的外来户,都不是一住进去就丧命的,而是在住了一段时间后才出的事。
  这事情不解决,始终不会住得安生。我也曾趁着青子刚买完衣服心情愉悦,旁敲侧击地问过她有关房子的问题,但她都是冷冷地来上一句:“自己去想。”
  这死女人!我要是自己想得出来,还用得着来问你嘛?

  后来问过几次,我也不问了,每天就自己翻着死人脸留下的那堆书,瞎捣鼓,瞎琢磨,只是到现在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我基本上能肯定,我现在所住的这个房间,大概就是这邪门阵法的阵眼。
  我从死人脸一处笔记上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但凡是阵眼,必是阵中最强之处,亦是最弱之处。意思就是,阵眼就是一个阵法的核心位置,是用来牵引发动整个阵法的。只要阵眼被破,那这个阵法就被破去,所以说这是最弱之处。但反过来说,一个阵法的阵眼,必然是蕴藏这个阵法中最强大的威力,我现在住在这个房间里,就好比是坐在一个丨炸丨药桶上,随时都有可能灰飞烟灭。
  日期:2017-11-07 1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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