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方杰就吼了这么一句，没有像以往那样去说那些千篇一律的话，因为他已经明白，无论他怎样说，张成都是不可能放弃他的那些狗屎原则的。他那臭脾气也是别人改变不了的。
　　他们很快来到了华兴大厦，方杰直接把车停在大厅门前，制动杆一拉，对张成说：“你在这等呢还是跟我一起上去？”
　　张成瞪着眼睛，“你不会真的去逛街吧？”
　　“废话，老板的话你敢不听么？”方杰白了他一眼，接着说，“另外，你不是说想家了吗？去买点东西，然后我陪你回去看看。对了，你家乡在哪里？远不远的？”

　　张成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在连山，山区，半天的车程。”
　　“连山……岭南北边的连山？”方杰想了想，“不是很远嘛，得了，一起上去拿钱吧，买好东西我马上陪你回家，天黑前应该可以赶到。”
　　张成苦苦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你说我这个样子他们还能认得出来吗？别忘了，我以前的身份是中国警方的通缉要犯。”
　　方杰一下愣住了，他确实没想到这茬，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完完全全把张成当成张成了。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走吧，一起上去，老板交代的事不办总是不太好。再说，看老板的意思是让我们把这次走货的奖金拿走，你总不会不要那十万美金吧？”说着戏谑地看着张成。
　　“走。”张成打开车门跳了出去。
　　方杰急走几步赶上去，搂住张成的肩膀笑聊着向三楼的工作区走去。

　　工作区里身着职业套装的男男女女有条不紊地忙碌着，颇有正规企业的样子。方杰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毒贩集团搞成这个样子确实有点过了。他突然想起，至今为止，他和张成两位公司的副总还不知道财务室在哪。他伸手拦住一位女员工，“你好，请问财务室在哪？”
　　那女员工看着这两张陌生的面孔，警惕地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噢。”方杰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呃，方，方副总，我不知道……对不起。”
　　“没关系，告诉我财务室在哪？”

　　女员工虽然对副总经理不知道财务室在哪里感到奇怪，但还是手一指，“左边第三间，上面有门牌。”
　　“谢谢啊。”
　　方杰客客气气地道谢，和张成一起走了过去。
　　“是你？”张成和古子澄同时叫出声。
　　走进财务室之后，张成一眼就认出了那个528线公交车的售票员古子澄。而古子澄抬起头时，也认出了以一人之力打死三名歹徒的张成。

　　方杰看着这番情景，很快就想明白了，悄悄推到一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成心跳加速，脸上火热火热的。
　　“我在这工作。”古子澄忍住笑意说。
　　张成也看到了办工作上的那块牌子“财务总监助理”，恍然大悟地笑了笑。
　　“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呃，”张成连忙回答，“我也是这里的员工。”
　　“噢，真巧。”古子澄笑着点点头。

　　“我说，你们还是等下班之后再慢慢叙旧吧，先把事办了。”看着张成扭扭捏捏的样子，现在气氛趋向沉闷，方杰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连忙插话道。他转向古子澄客气地说明了来意：“古助理，我们是来取钱的，呵呵。”
　　“哦，好的。”古子澄闻言连忙坐下，忙活了一小会儿，然后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看着两人。
　　张成和方杰被看得莫名其妙，奇怪地问：“怎么了？”
　　古子澄差点没崩溃，她笑着说：“要取钱你也得给我相关的批文啊。”
　　“啊？”张成和方杰惊讶地叫出声来，这时才反应过来，不由一阵尴尬。张成老脸一红，道：“不好意思，我们忘记了。呃，你跟财务总监说方杰和张成来取钱，这样就行了。”
　　古子澄疑惑地看着两人，这话也说得太轻巧了吧？不过疑惑归疑惑，她还是拿起内线电话向财务总监林辉作了请示。
　　不一会儿，林辉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一看见方杰和张成便堆着笑脸道：“方副总，张副总，真的是你们啊。你给我一个电话我给你们送过去不就得了，何必亲自跑一趟！”

　　张成对这个小白脸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淡淡地笑了笑，挥挥手：“林总监，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板交代过了，让我按照两位副总的意思办，呵呵。”林辉微躬着腰，“不知道两位副总要多少呢？”
　　“二十万美元。”方杰接口道。
　　“好好好，请稍等。”林辉连忙点头，亲自打开财务室里间的防盗门走了进去。
　　古子澄愣愣地看着张成，这实在是太出乎她的预料了。她的表情被张成看在眼里，张成又是老脸一红，走到她面前轻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天啊，他干嘛向我道歉？什么乱七八糟的？”古子澄的心里在呐喊，她的耳朵悄悄红了起来，低着头说：“应该是我向你道歉。”
　　张成被古子澄的样子弄得有点晕晕的，连忙转移话题：“那啥，你的脖子好些了吗？还疼吗？”
　　“嗯？”古子澄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张成，忽然想起了公交车遭遇劫匪时的那一幕，两朵红晕顿时攀上脸颊，“喔，现在好了，不疼了。”
　　“哦，那就好。”张成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实在有点暧昧，尴尬地扔下一句话回到了方杰那边。
　　这时林辉提着一个手提密码箱子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双手递给方杰。方杰接过去看都没看，向张成甩了甩头走了出去。
　　“两位副总慢走。”林辉站在门口向两人挥手道。
　　方杰和张成走远了，林辉转回财务室，瞪了古子澄一眼：“知道刚才那两位是谁吗？华兴集团的两位常务副总经理，同时兼任着中国分公司的副总经理！你听好了，以后但凡是这两位来取钱，你别管什么批文不批文的，要多少给多少！保险柜没有就到银行去取！听明白没有？”

　　“嗯，我知道了。”古子澄在心里厌恶地刮了林辉一眼。
　　林辉又狠狠地瞪了古子澄一眼，甩甩衣尾走了出去。

10、短刀出击

　　北部湾西北岸，十万大山深处。
　　大山深处，原始丛林的掩盖之下是一座军营，那是陆军“短刀”特种部队的主基地。
　　“马上交杜飞和苏奇过来见我！”现任大队长费仁大校撂下电话走出门外对这外面的草地喊了一声。原本看不见一个人影的草地不知道从哪蹦出一个卫兵，敬礼应了一声便跑开了。
　　“报告！”不一会儿，突击中队长杜飞少校和“短刀”第一狙击手苏奇出现在大队长办公室里。
　　费仁大校还了一个军礼，拿起桌面上的一张纸递过去，“你们马上出发，前往西溪县。”

　　杜飞和苏奇仔细看看了任务简报，脸色沉了下来，随即疑惑地相视着。
　　“有问题吗？”费仁问。
　　“报告！有！”杜飞立正道。
　　“说。”
　　“勘查爆炸现场不是我们的专长，为什么要我们去？”杜飞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苏奇在一边补充道：“那是爆破组的专业。”
　　费仁扫视了两人一番，“你们学过爆破吗？”

　　“报告！学过！”
　　“那不就得了？作为一名特种兵，作为短刀部队的一员，所有与作战有关的技能都必须被掌握！什么专业什么业余？战场上敌人不会因为你是业余人士而饶了你们的性命的！”
　　费仁厉声道，“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马上出发！好好协助公丨安丨部门的同志工作！”
　　“是！”
　　杜飞和苏奇齐齐敬礼退出办公室。

　　“杜中队，那老小子分明在刁难咱们！”苏奇忿忿地道，却被杜飞狠狠敲了一下脑袋：“别乱说话！记住，你是一名军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这些年都干吗去了？越混越傻了你？幼稚！”
　　苏奇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跟着杜飞一起收拾行李。
　　其实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自从林军上校转业之后，林军上校以前的那些老部下都受到了无形的排斥，特别是跟成刚走得比较近的人。一段时间后，那些人转业的转业，退伍的退伍。还待在“短刀”的林军上校的老部下现在只剩下杜飞和苏奇了。取代了林军上校位置的费仁便把矛头指向他们俩。
　　一架陆航迷彩涂装的Z-9G通用直升机在丛林深处拔地而起，越过座座大山，向东南方向的西溪县飞驰而去。
　　西溪县金盾宾馆，南海省禁毒局副局长兼行动处长洪涛带着行动处的人就住在这家西溪县公丨安丨局下属宾馆里。洪涛接到的命令是，在第二中学爆炸案没有查清楚之前，长驻西溪。

　　刘星刚从县公丨安丨局回来，一下车他就飞快地跑上楼，冲进洪涛的房间上气不接下气劈头就喊：“头，头儿！军方的专家来了！”
　　“哦？”洪涛正在跟李烈等几位骨干在讨论案情，闻言猛地抬起头，喜道：“好！马上到县公丨安丨局去！”
　　“头儿，他们已经到现场去了。”刘星道。
　　“那好，李烈和刘星跟我去现场，其他人留在这里待命！”
　　洪涛带着两人赶到第二中学爆炸现场时，县公丨安丨局的大批人马已经带着杜飞和苏奇到达了那里。自从爆炸案发生后，已经成了废墟的1号教师住宅楼附近地区被民警24小时看守着，保护现场不受任何的破坏。爆炸案发生后，省厅技术部门的人已经对现场进行了数次全面的勘查，但是没能够查出具体爆炸的具体原因。省厅向公丨安丨部提出了请求军方专业人士协助的请求，于是驻地在西南地区的“短刀”特种部队便接到了命令。

　　一身陆军冬常服，蹬着伞兵靴，戴着绿色贝雷帽的杜飞和苏奇慢慢在废墟周围转着圈子，公丨安丨技侦部门的同志在跟在一边讲述着。
　　杜飞向苏奇使了一个眼色，苏奇会意地点点头，走进废墟仔细地观察起来。杜飞站在原地和公丨安丨局的同志有一句没一句地交流着。
　　“另外，我们的监控车拍下了整个爆炸过程。”
　　“哦？”杜飞闻言眉头一挑，急声问：“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请到这边来。”
　　当时警方停在稍远地方的监控指挥车把从大批警员包围楼房到最后楼房化为瓦砾这个过程一丝不漏地记录了下来。杜飞仔细看过一遍后，脸色微变，显得越发凝重了。

　　正在这时，洪涛三人赶到了现场。洪涛第一眼就看见了监控指挥车旁边的军人，他连忙跑过去，敬礼，伸出手，“少校同志你好，我南海省禁毒局的，洪涛。”
　　杜飞抬起头还礼，瞥了洪涛的肩膀一眼，“你好，杜飞，来自陆军特种部队。”
　　“杜少校，有结果了吗？”洪涛不再客套，急切地问。
　　杜飞疑惑地看向西溪县公丨安丨局的人，那意思是这起案件跟丨毒丨品有关吗？
　　西溪县公丨安丨局的一位领导忙说，“目前这起案件暂时由省禁毒局的洪副局长负责。”
　　“噢，”杜飞虽然仍存疑惑，但还是将自己的判断说了出来：“对方使用的是美国军方专用的C4丨炸丨药。”

　　众人都面面相视，杜飞不理会众人的惊愕，继续说：“按照爆炸现场的毁伤效果来看，他们至少使用了十公斤的C4，相当于五十公斤TNT。”
　　“五十公斤TNT？”洪涛琢磨了一下，“我看过栋楼的结构图，是七十年代后期按照军用标准建造的，地基相当的稳固。五十公斤TNT的威力是不会致使整栋化为平地的。杜少校，你是怎样判断出歹徒使用的丨炸丨药类型和数量的？”
　　杜飞直截了当地吐出两个字：“经验！”
　　“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