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字典》
第18节

作者: 痛与快的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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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5-13 16: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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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溶溶,城市的马路上仍然车流不息。一辆银灰色的宝马车在车流中飞快的穿梭着。
  开车的男子一脸刚毅,绷着嘴,两条有力的面部肌肉象两把锋利的刀斜插在脸上,让人望而生畏。
  车的后座坐着一个高大肥胖的男人和一个白净国字脸男人。高大肥胖男人头发散乱着,略显秃顶的脑袋看起来象瓢上放了几根杂草,他神情颓废地对白净国字脸男人说,唐科长,你这么做是害人害己,没必要把事情做绝,再说,我也是有背景的。
  白净国字脸男人就是唐健,他反问赵书仁,是我在害人还是你在害我?赵老板,我这么做是检举的立功表现吧,我倒要看看你的背景硬还是国家法律硬,那你就说说,你的背景是哪个,我看动不动得?口气中不乏蔑视.
  赵书仁叹了口气,俯近他耳边一字一字清楚地说,刘-发-明。
  哪个?刘发明?唐健转过头吃惊地盯着他。开车男人就是吴卓群,他也听见了这三个字,透过后视镜,他看到赵书仁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表情。
  唐科长啊,你聪明一世,怎么糊涂一时,到了这步,我也明给你说了吧。你想想,为什么你一个宣传科长会被调来主管海洋的事?是谁调你来管的?他怎么会调你来管?这都是刘局长的安排,难道你还没有看出其中的原因?赵书仁一连串提问,给唐健感觉就象身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有个声音在向他提示:向左——向右——向前——向后一样,他心里开始有了眉目。。

  是啊,赵书仁的提示无疑是这段时间来心疑惑最合理的解释。唐健思索着,他把罗定胎死腹中的报告、“八荣八耻学习”会议上临时的工作调动,以及向刘发明汇报冰糖柑而刘顾左右言它的情节联系起来,觉得这个黑洞的底最要触摸到了。
  其实这场检察官智擒行贿人的大戏,总导演是吴卓群,演员之一也是吴卓群。在分析了唐健心中诸多的疑惑后,他把这一系列的事件的发生归纳到一个问题上,那就是海洋印刷厂这个案子。他甚至向唐健表示了他对刘发明的怀疑,但唐健不相信。吴卓群之所以敢怀疑到刘发明头上不仅是因为“临阵换将”和“冰糖柑事件汇报不予受理”这两个疑点,还有他弃官从商的经历让他对官场的虚假和倾辄看得比谁都通透,他相信凡是“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案子背后一定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挡着通过“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道路,而这双大手在文化局最可能就是刘发明伸出来的。有这个理论的坚持,他向唐健提出了“抓小鬼逼阎王”的策略,收集赵书仁行贿的证据,恐吓他,从他身上打开缺口,摸清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再作下步的打算。

  这场戏演出获得了空前成功,赵书仁上当,成功被“擒”,后面的事就是让他开口说话,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吴卓群这个假检查官开着车子重庆城瞎转,反正方向是市检察院就行了。其实,这招对付赵书仁这样智商的人没问题,换成其它人就很难说了。但他们无路可走,只有这么赌一把。吴卓群在与唐健谋划此事时,他对赵书仁的智力与毅力不了解,但一见面,赵书仁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媚态,让他很有了信心。他对人性的认识是,这种点头哈腰、阿谀奉承的人生存的最犀利武器也就是点头哈腰、阿谀奉承,其它的诸如骨气、义气都是软肋,根本不堪一击。就象岭羊的武器是长腿,而狮子的武器是利爪和利牙一样,你用惯了哪样,自然进化就强化你哪样。但他觉得自己还是有错误,那就是高估了赵书仁的智商,天下哪有检察官开着宝7办案的?动一动脑子嘛。这个漏洞,赵书仁被黑蒙了,根本没看到。

  唐健见赵书仁开口供出了刘发明,果然和吴卓群的猜测靠谱了,顺水推舟地对吴卓群说,吴检察官,赵老板毕竟是我朋友,我也不想把事情搞绝,只要说清楚,不害我就算了,我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吴卓群没有吱声,但车子在上清寺的十字路口时打了个转,驶向沙坪坝方向。
  车子驶到歌乐山半山腰的一座大宅前停下来了,雪亮的前车灯光中,一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人打开十字栏花的铁门。唐健也不知这个哪里,可能是吴卓群的住所吧,现在他才了现原来这家伙这么大的家底,他乍乍舌头,自己好歹也算是这重庆城里混得还有点面子的人,但是对于山腰上华贵的住宅还是相当生疏。
  大宅门后有一个大花园,四周绕着矮矮的白石栏杆,园子里有一排修剪得齐齐整整的长青树,疏疏落落的两个花床,种的都是艳丽的花,车灯光的照射中看起来开得很繁,很艳。
  下车后,才看清大宅的整体布局,白房子是流线型的,几何图案的构造,屋顶盖了一层仿古碧色琉璃瓦。从走廊上的玻璃门进去就是一个布置豪华的会客厅,全是立体化的西式装修。这幢大宅色彩上的强烈对照给人一种不真实的眩晕,各种不调和的结构及装饰的物件搀揉在一起,造成一种奇幻的境界。
  赵书仁傻眼了,就算李鸣志的别墅也没有这么豪华。他越发发蒙,心里面慌得感到饥饿。
  终于在一间四壁空空的大房间停了下来,房间显然好久无人打扫了,灰尘在亮得射人的灯光飘浮。一个硕大的沙发出奇的干净横在大房间的中央,几根独凳零落在四周。
  吴卓群自觉地走开关上门,留下唐健和赵书仁两人。

  沉默了会。唐健先说话,赵哥。他称赵书仁为赵哥了,赵心里一阵暧和。
  哦,对了吴卓群曾经告诉过唐健:喜欢奉承人的人,心底都软,而且可以软得没有原则。
  赵哥,我也不想这么做,其实你也是想散财消灾,对不对?
  赵点点头。
  但你应该把事情说我明说,小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你们做生意的不容易,但你考虑过没有?我这个当差的人也不容易啊!你做生意打倒了【失败】,可以重来,这叫什么?叫:看失败,人生豪迈!而我打倒了,叫什么,叫:从此洗碗【完蛋】,万劫不复。说真的,我每天都觉得自己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检察院、监察局,纪委的抓到一点巴巴【原意指大便,延意为错误】,坏人做了后怕,好人当得心惊。

  你们生意人最想巴结的是我们这些所谓当官的,最瞧不起的也是我们这些当官的,私低下骂的是,共产党的官都是贪官污吏,骂的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但,共产党也是有制度有原则的,国家是有法律的,对贪官污吏从来没有手软过。我们背靠着制度和法律,你们向前逼一步,我们就得后退一步,背后就是法律的电网,你说说,我们有路可走吗?
  我无路可走了,所以只能和你面对面的硬碰,今天不得不得罪赵哥你了。
  我只有一句话,赵哥,你放我一条生路,你的事,只要不触犯法律,不违背原则,我尽是开绿灯,按官场上话说,就是为你保驾护航,你发财交税,我当官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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