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的屁！”我回骂。
　　“等一下！”魏姑爷伸手拦住赵富才：“你咋这么肯定是他们两个偷走的？”
　　“绝对是他们！”白口罩里，赵富才双眼突出：“我当时在里面听得清清楚楚，他两个走到门口，鬼鬼祟祟的，那个矮个子还很得意的说什么‘看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后来就想走，他居然追出来，拉住我不让，不停问我是谁，一看就是做贼心虚回来查看情况，哼哼，我还看不出来？”
　　“是不是这样？”魏姑爷问我。
　　“听他放屁！是，当时是撞见他了，他当时才是鬼鬼祟祟，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头烧东西，我朋友好奇，就问他是哪个，他才做贼心虚，头都不敢回过来，扯身子就走，我们也没管，结果进去一看，那个什么陶人已经不在那儿了。”
　　“他撒谎！”赵富才尖声尖气叫：“陶人头天还在，第二天去就不在了，绝对是他们拿走的！对了，那个小矮子，陶人肯定在他那儿！喊他交代，那个小矮子在哪儿！”
　　“莫叫。莫叫。嗬嗬。”万师爷突然笑道：“外头还有这么多工人，人家还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情，狗叫鹅叫的，嗬嗬。”
　　“就是。莫叫。”魏姑爷皱眉拦了赵富才一下，转头问我：“这样，现在都是你一面之词，你说是你那个朋友带你来的，你们从哪儿来？”
　　“成都…一个县份上。”
　　“那你朋友呢？还在招待所？”
　　我一凛：这该怎么说？
　　不由瞟了一眼万师爷，他脸上笑吟吟的看我，嘴巴却微微一动，无声说出两个字。
　　好像是—老五！
　　对了，推给高老五！
　　“不知道。”我装作很为难：“好像…”
　　“好像什么？”
　　“好像—被那个姓高的—就是带我过来的人—喊出去了，就一直没回来。”
　　“高老五？高金明？”
　　“就他。”
　　“是他？”魏姑爷似乎很惊讶：“他怎么会喊他出去？他们认识？”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们之前一直在招待所门口嘀嘀咕咕在说话。”
　　“说什么？”
　　“没听清。”我假装回忆了一下：“对了，好像—说什么石寨子。”
　　“石寨子！”赵富才突然尖叫一声。
　　魏姑爷也是脸色一变，回头看了赵富才一眼，回过头：“他们说石寨子什么？”
　　“没听清。我就听到石寨子这三个字。”
　　“唔—”魏姑爷沉沉点头。
　　“他们—”赵富才一把拉住魏姑爷：“他们居然…他们会不会—”
　　魏姑爷抬手，止住他，问我：“对了，那个抓伤你们的人是谁？是男的女的？”
　　“没—看清。”

　　“什么？”
　　“当时我在睡觉，突然周围就都在惊叫，我一睁眼，就看见一个人在屋子里到处乱抓，我就跑，结果好像手被抓了一下，当时也没在意，后来还是那个姓高的发现，说那人是外地来的，好像…好像也是来找工作的，姓高的就说他有狂犬病，叫我跟王香赶快去看，就开车带我们去了，后来就—”
　　“等一下！”魏姑爷打断我：“你的意思，只有你跟王香被抓伤？”
　　“好像…好像是。”
　　“那个人呢？”
　　“不清楚。当时很乱。屋子里又没开灯。”我假装思索：“对了，好像说是跑了。”

　　“跑了？”魏姑爷一愣：“朝哪儿跑的？”
　　“不知道。当时很乱…”
　　“唔—”魏姑爷又沉沉喘口气，回头看了看万师爷跟赵富才。
　　“来。”他站起来：“出来说。”
　　说完他就朝门口走，万师爷笑呵呵的，朝我微微点点头，也尾随出去。
　　三彪指了我一下：“莫乱动！”也紧跟出去。

　　剩下赵富才，白口罩上面，一对眼睛痴呆呆注视我，说不出的眼神，有点吓人。
　　我哼一声，侧过脸，不理他。
　　“富娃子！”门口，三彪在招呼他。
　　赵富才迟疑转身，朝门口慢吞吞走。

　　我没理他，抬起左手，查看伤情。
　　突然，面前一股阴风迅猛刮来，一个人已经狠狠扑在我身上，一只手猛然伸出，死死掐住我脖子—
　　“说！陶人在哪儿！”
　　日期：2018-01-03 15:32:04

　　声音尖利无比，像一把菜刀一样刮在脸上。
　　是赵富才！
　　我不由大骇：他怎么了？怎么跟疯子一样？
　　伸手就抓住他手腕，一扯，却纹丝未动，只见他的脸已经凑过来，白口罩上面露出一对血红双眼，就像一头饿狼。
　　“富娃子！”三彪吼了一声，冲过来。
　　脚步声响，万师爷跟魏姑爷也跑回来。
　　“说！在哪儿！”赵富才口罩里面，嘴巴急速动了几下，一股饭菜的热气喷出来，喷在我脸上。
　　“放—”我被掐得说不出话，左手狠狠一扯，右手一拳过去，“蓬”一声砸在他太阳穴上！
　　赵富才吃疼，脑袋朝后一仰，我右手一阵乱抓，“噗”一扯，顿时把他口罩扯下来，里面是一张扭曲的脸，惨白无比。
　　突然，我感觉他脸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对。
　　不由瞪眼一看。
　　咦？他左脸跟右脸，好像…神情有些不一样？

　　正惊疑，赵富才身体突然往后一缩，一看，是三彪，他正双手抱住他腰杆，死命一拖。
　　“啊—哦—嗬嗬—”
　　赵富才发出一阵惨叫，手依然掐住我脖子，但明显已经没劲了，我脑袋一缩，松了！
　　赵富才还在尖叫，三彪一言不发，直接把他往后面拖，赵富才双腿在地上一阵乱蹬，但他明显不是三彪的对手，两下就被拖出去四五米开外，兀自还在乱蹬。
　　“嗬嗬嗬！”万师爷笑道：“他咋了？喂喂喂小兄弟，你说啥了怎么把他惹得这么生气？嗯？嗬嗬。”
　　我摸摸脖子，咳嗽几声，不吭声。
　　魏姑爷走过来，打量我：“你没事嘛。”

　　“没事。咳咳。”我气鼓鼓道：“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嗯？哼哼！”
　　“没事就好。”魏姑爷摇摇头：“也不能怪他。他也是为了他儿。”
　　“他儿？”我一愣。
　　魏姑爷不答。

　　“他儿？”万师爷明显也好奇：“对了，不是说他才生了个儿吗，咋回事？跟他—”
　　他一指我：“—有啥关系？”
　　“唉！”魏姑爷长长叹息：“这件事，啧啧，说起来太—只能说太怪异了，反正我魏朝先算到今年活了72岁，这72年我是没听说其他地方发生过这种事。”
　　“咋回事哦？嗬嗬。”万师爷笑道：“说得这么黑人，这几天没听你说喃？”
　　“本来不打算给你说。”魏姑爷摇摇头：“但看样子，今天这个事可能还要你万家玉帮一下忙，也罢—”
　　魏姑爷转身，朝赵富才一指，赵富才这时已经被三彪拖到门口，斜躺在地上，不停喘粗气，但没挣扎了，三彪则蹲着，从身后把他死死抱住。
　　“他—”魏姑爷转回来：“前阵子不是生了个儿吗。”

　　“是啊。”万师爷应道。
　　“今天几号？”魏姑爷突然问。
　　万师爷一愣：“今天—8月17号。”
　　“对。17号。”魏姑爷深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富娃子的那个儿，是十三天前就是8月4号上午10点07分生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