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5-19 15:44:47
　　第十一章、余时无多
　　雨城的面积扩大了百分之三百，如果可以预先知道它的面积扩大值，那么也就不会在撤离时死去（严格来说是被吞噬）那么多人。许知远庆幸撤离时选择了稍远一些的着陆点，否则现在的他早已被那褐红色的粘稠东西吞噬掉了。
　　周勤峰被救助时因为过于激动而被注射了安定药物，所以没能目睹接下来发生的事。
　　当时，那些褐红色的粘稠的东西从雨城的每一个地方冒出来，在极短的时间内铺满了雨城的所有角落，城中所有人都被融化，哀嚎声很快就停了下来。
　　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城中一片死寂，只剩下那些东西缓慢地起伏着，游走着，事儿融合成一个大粘液团，时而又分散开，融进每一个缝隙，去溶解任何还活着的人。
　　曾经热热闹闹的城市，只在几个小时内便归为寂静。就像是一台巨大的机器突然撤掉了操作员一样，雨城内的时间就好像停了下来一样。
　　鉴于赵志强生化专家的身份，调查院把对周勤峰的实验工作安排给他主导，许知远则一直在观察着雨城的动向。
　　一开始，那片粘液就像是遵守某种规则一样，尽管它们一直在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却始终不会越界，就像是收到了某种规则的约束一样。

　　可后来，一次不经意的观测发现那东西已经越过了边界，试探性地延伸出来，继而又缩了回去。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这是非常不好的状况，这说明那些东西正有着向外界侵入的打算。
　　在此之前，雨城总是突然出现在某处，用自己的地貌覆盖原先的地貌，它的面积虽然有扩大，但扩大的程度很有限。而这一次，在周勤峰引发的一系列混乱后，雨城变得不再规律。本不该降雨的时机降雨了，而且看起来“庆雨节”提前到来了，而居民毫无准备。和周勤峰描述的不同，这次清洗之后，没有新的居民出现，就这样一直持续着空城的状态。
　　几天后的早上，有报告称那些褐红色的东西所铺的地面向外扩张了一百米。
　　人们的第一反应都是那东西越界了，可随后发现，那些粘液没有越界，它们仍然在自己的边界内。
　　只是，边界扩大了…
　　进行人数统计后，确认四名战士失踪。
　　监控录像中，那褐红色的东西悄无声息地，温和而又不可反抗地把战士吞没。
　　“这是它们典型的捕食方式，”赵志强盯着那些不断蔓延的东西说，“它们先是试探了一下，发现边界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现在开始扩张了。雨城为什么会拥有类似生命体的防御武器，而且现在它们看起来正被用于攻击？那么雨城的居民相当与什么角色？”

　　“停下你的研究吧，快走，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许知远喊着，直升机的声音吵到他都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我认识的许知远可不是这样婆婆妈妈的人，”赵志强同样喊着，“我不需要反复地拒绝你！”
　　“你不能拖着他跟你一起死！”许知远大喊。
　　“滚吧，这里我说得算！”
　　许知远怒视着赵志强，转身走进直升机。

　　赵志强喊着：“好好看那些资料，你要继续我的研究！”
　　几天前赵志强就把资料交给了许知远，现在他的这番话颇有些诀别的意思。不过这也的确是诀别了，许知远有些替他惋惜。他只是狂热过头了而已，如果他的哥哥没有在那次行动中遇难，现在的他应该还是那个冷静而理智的科学家吧…
　　看着远去的直升飞机和不远处不断蔓延的褐红色物体，赵志强笑了笑，自语着：“样本三号，准备好和你的小情人儿见面了吗？”
　　…

　　因为赵志强博士是负责人，我没办法把样本三号带出来，但我给他留了一些机会，希望他能把握的话。如果他能活着，相信会是一个理想的第一手资料提供者—许知远博士
　　你对赵志强博士的研究怎么看—调查院
　　种种迹象证明他的研究结论是正确的。雨城符合动物特性，有完整代谢过程。雨城出现后，实际上是要经历一段蛰伏的过程。目的是消化食物，以及准备进行下一轮进食。从它留下的维度级真空来看，雨城的食物应该是三维空间，也就是我们的所在维度。在蛰伏期间，雨城居民会进行消化管路和其他未知组织的维护。庆雨节开始，即是雨城进食之时。姑且认为血雨维度的半消化产物，通过埋在地下的消化道进入那扇门后。那扇门后应该会有更高级的消化器官和其他生物构成。雨城居民符合细胞自我编程性凋亡规律，血雨降下时，半消化物质会和雨城居民进行中和被吸收。没有被中和的居民也会在一年内自动溶解。那些褐红色不规则物体可以认为是雨城的免疫巨噬细胞，可以识别外来抗原并消灭，所以我们无法进入边界。样本三号对消化管路的破坏行为同样引起了免疫系统的注意，因为此次抗原来自自身，样本三号应该是被视为癌细胞而遭到追杀。同时期的雨城居民也被视为异常细胞被消灭，我想这是免疫系统的自杀式攻击。就像我们应对癌症的化疗手段，就是针对一类分裂快的细胞进行的无差别攻击。这次袭击导致雨城居民消耗过多，应该是超出了它的储备，使其生存困难，所以开始扩展边界，我想是为了转化更多人类成为它的工作细胞—许知远博士。

　　你认为它是碳基还是硅基—调查院。
　　我想是碳基—许知远博士。
　　它可能来自哪里，可能会是个什么东西—调查院
　　从它以维度为食的特性来看，可能来自更高维度，因为一个三维生物不可能去食用三维空间本身。三维生物每天都在吃东西，实际上它们并不是真的吃掉了三维空间，因为它们吃掉的任何东西都仅仅是历经了一次能量转化过程而已。而雨城不同，它留下的只是维度级真空。猜测它只是更高维度在我们维度下的一个投影，我们知道，更高维度的生物是我们所不能观测和不能理解的。所以，我想我们即便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我们的维度下投了影也无法去理解那个东西本身。—许知远博士。

　　那么你说它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那么以高破坏力武器轰击其内部是否是消灭它的办法？军方正在积极研究相关的作战方案—调查院
　　理论上可行，雨城的防御系统应该不会有能力应对如此剧烈的突发爆炸。只是，即便成功消灭了雨城，我们消灭的也只是那个不可形容之物的投影而已。而惹怒那个东西会带来什么后果不会有人知道。所以在搞清楚前最好别轻举妄动。我给样本三号留下了足够多的信息，希望他能及时和我联系，毕竟作为自身细胞，只要一段时间内不对主体进行破坏活动，相信巨噬形体对他的记忆不会太久，雨城的免疫系统不会对他进行持久的攻击，他会是我们很好的线人—许知远博士

　　上面的人可没有耐心听你的这番长篇大论，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耐心还剩下多少—调查院
　　知道了—许知远博士
　　那么，再见—调查院
　　再见—许知远博士

　　在结束了和调查院的通话后，许知远长叹了一口气躺在椅子上。
　　—雨城真的是一种生物吗，它来自哪里，为什么要降临在地球？
　　—还有，周勤峰还活着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