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形世界——视角演绎录》
第55节作者:
超验幻术家 大声哥迷惘地望着他,那一刻,他觉得他有些癫狂。
“被你吃了,你去哪里找它呢?”
“可我找的是被我吃之前的那个坑啊,而她一定还躺在门口的那个铁笼子里!”他振振有词地说道。突然间,大声哥感觉自己被一道闪电劈中了,额头、胸腔、脊椎、膝盖发出密集的咔嚓咔嚓的声响,接着便轰然倒在了地上,化成了粉末。
“滚,你们都滚,你们都不理解我!”龙德彪突然对着大声哥吼道。大声哥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灰溜溜地裸奔到了苦井巷子外。这会儿,龙德彪后脑勺又开始隐隐作痛作痒了,他紧紧捂住脑袋,在街道旁边坐了下来,但依然不管用,那种剧烈的疼痛感和酥痒感同时袭来。他在街道上时而翻滚着、蹦跳着,时而恸哭,时而欢笑。后来,当这种痛痒交织的感觉掏空了他所有力气和精力之后,他奄奄一息地躺在街道中央,月光洒在他肚皮上,那一刻,他觉得这个世界是那样静谧,那样冷清。蓦然间,一阵冷风吹过,还残留着几片枫叶的树枝来来地摇晃着,洒下满地的光影。正是在这一刻,他依稀看见那清冷的枝头上依稀站着一只白头乌鸦,两粒细小的眼珠发出幽蓝色的光芒。
龙德彪凝视着这只乌鸦,好久之后,他叹息一声问道:“你怎么从我肚子里跑出来了呀?”他以为这只乌鸦就是之前被他吞进肚子里的那只黑鸟。
“我可以在你肚子里,也可以在你肚子外!”乌鸦说。
“可你到底是谁呢?你怂恿我与整个世界对抗,可到头来,她却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了。”龙德彪说。当他说话时,他依稀又感受到了从他后脑勺里面传出来的痛痒感。乌鸦呱呱叫了两声,并没有回应。
“你到底是谁呢?”他现在突然具备对一个陌生事物本身进行提问的意识了。
“我是一个医生!”乌鸦说,声音有些嘶哑和低沉。
“医生?”他从地上坐了起来,后脑勺里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了。
“对,我是一个医生,而你现在是一个病人,我是来给你治病的。”乌鸦说。
“病人?”此刻,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一个病人,头脑里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痛痒感证明了这一点。
“是的,你知道你的痛痒感来源于何处吗?”乌鸦反问道。
“来源于何处?”
“你之所以会感到痛痒是因为你脑袋里有一只半透明的蜘蛛,它正在里面爬来爬去,偶尔通过你的脖子窜到你身体里,到处牵丝结网。”乌鸦说。
“半透明的蜘蛛,我能感知到它吗?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蜘蛛?”龙德彪问。
“傻瓜,你当然感觉不到它!”乌鸦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呢?”
“因为在你意识深处,当你感觉到这只蜘蛛时,它便消失了,当你没有感觉到它时,它又出现了,总之你对它的感知会使它消失。”乌鸦严肃地说道。
“可是,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样的蜘蛛呢?”他重复了这个问题,感到有些迷惘。
“它是一只半透明的蜘蛛!”他重复地回答了一遍。
“问题在于,如果它只会在我没有感知到它时才会出现,我如何能够自我证明存在这么一只蜘蛛呢?或者你又如何知道我身体里有这么一只半透明的蜘蛛呢?”它反驳道。
乌鸦想了一半天,用低沉嘶哑的声音问道:“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正是我对你的病症的治疗方式,换言之,我对这种病的治疗方式证明了这种蜘蛛的存在—这是一种介于在与不在、真实与虚无、物质与精神之间的蜘蛛,所以,你说它是不存在的,这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你如何治疗我?”他问道,头脑深处又闪过一丝剧烈的疼痛。
“这种治疗方式就是:你要在意识中一直想着那只半透明的蜘蛛。”乌鸦说。
龙德彪摇了摇头,并不是很理解。
“当你在意识深处一直想着那只蜘蛛时,那只蜘蛛便消隐了或者不存在了,如此,你便体验不到它带给你的痛苦,你的病就算治好了。”乌鸦解释道。
“可问题在于,我只有在某种情况下感知到它之后,我才能够一直去感知它,但这种最初的感知根本不可能发生,因为按照这只半透明蜘蛛的本性,当我感知到它时,它便不存在了—这意味我永远不可能感知到它,更不可能一直感知到它,因此,我只能永远痛苦下去。”龙德彪再次反驳道,头脑深处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了。
“哈哈哈…”乌鸦笑了起来,说道:“你自然无法感知到它,可当我用具物视角介入到你具身视角中时,我已经感知到了它,我可以把关于它的意象传递给你,看着我眼睛!”
龙德彪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它那幽蓝色的眼睛,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目光被它的目光黏住了,也正是在这一刹那,他在它目光深处看见了那只爬来爬去、极为活跃的半透明蜘蛛—它有着柔软但却长满细齿的长脚以及鼓鼓的眼珠。它的轮廓若影若现,依稀在一个幽暗的洞穴中爬来爬去,偶尔消失不见。当这只半透明的蜘蛛映入到龙德彪的意识中之后,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后脑勺里那种沉重而又剧烈的痛痒感似乎消隐了,可就在他这样想并为此感到欣喜时,那只半透明的蜘蛛似乎又从他表层意识中溜走了,他因此又感受到了后脑勺里那种顽固的痛痒感,让他想哭,也让他想笑。于是,他只好重新集中注意力,在他那短暂的记忆中去搜寻那只突然消隐了的半透明蜘蛛。终于,当他在痛苦中重新回忆起它的意象时,他试图将所有意念凝聚在关于它的意象中,仿佛那样就能将它凝固或者浇铸在他表层意识中。可问题在于,他的这种意图以及为此做出的意识上的努力反倒让他对于它的意念变得分散和断续,于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痛痒感又乘机冒了出来。
“你要一直想着这只蜘蛛,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想,如此你便不会感觉到痛苦与欢乐!”那只乌鸦告诫道。
“可我没法一直想那只蜘蛛,因为当我在内心深处告诫自己要不断想着那只蜘蛛时,我便已没有想着那只蜘蛛了—我越想持续性地感知到它,却越感知不到它。或者,我面临着一个矛盾:由于我没法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入到对于这只蜘蛛的感知中,因此我只有通过某种潜在的暗示才能唤起我对于这只半透明蜘蛛的意向性,但这种潜在的暗示以及因此产生的对于半透明蜘蛛的意向性会反过来覆盖我对于蜘蛛本身的意识,至少它占据和吸收了我的大部分意念…”当他这样说时,他后脑里的那种疼痛感越来越剧烈了—他深呼吸了几次,又开始在意识中勾勒那只半透明蜘蛛的形象。
“总之,从此以后,你要一直想着那只蜘蛛,直到你忘记从你后脑勺里传来的那种痛痒感。”乌鸦不理会他说的那一串话,因为它根本听不懂。
龙德彪似乎并没有听清乌鸦这最后一句话,他仅仅听见了嗡嗡的声音,如同黑夜里一只孤单的苍蝇一般。
几乎整个夜晚,他都在想那只半透明的蜘蛛,有那么一会儿,他似乎已完全进入到了对它的感知中—他的意念源源不断地注入它的每个细节中,让它变得越来越充实,就像凝固了的松油一般。久而久之,他的意识仿佛也变得格外粘稠了,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一片充实和黑暗,早已忘记痛苦和欢乐,就仿佛自己是一根木桩或者一块顽石,已感知不到外部世界中的一切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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