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木偶端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东西整体一囫囵个儿,没眼睛没鼻子,樟木雕制,手脚还有头都可自由活动。我拿着这东西离自己一丈远,生怕这玩意儿突然活过来,一想到这东西很有可能是通灵之物,万一从墓里带上来的时候还托付着鬼魂,,我这吓的胳膊肘儿就要开始向外拐。
当初阅历尚浅,猜到的也就只有这些,而实际上,那块儿无意中摔碎的石头才是真的宝贝,那石头并非后天镂空,而是天生就无实。估计整个天底下只有一个地方能搞的到这石头,而这石头的来历也让我后来明白了这老爷子为何由北入南,不归故土。当然这都是后话,暂且放下不谈。
这摔出来的木鱼浑身涂满不知名的棕漆,但还是无法掩盖这东西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特殊香气,这味道以前我还真没闻到过,与仙人掌开的黄白花所散发的气味有点儿类似,又相较其更清淡一些,只在刹那间,就充满了整间屋子,想捂都捂不住。
昏睡中的和尚这时候鼻子也耐不住动了动,这家伙睡的和死猪似的,之前还醉熏熏的,这会儿竟慢慢的睁开了眼,呆呆地望着我,说了句:“什么味道。”
我怕这个家伙知道我从墓里带出来了好东西,再和出命来跟我抢。赶紧趁他不注意把两个东西给藏被子里去了,这两个东西光看样子就能卖个好价钱。这光头要是抢的话我还真干不过他,毕竟人家真刀真枪的练过。想到他打爆那几颗白毛尖牙脑袋的蛮劲儿,真比那深山老林里的狗熊逊不了几分。
我刚把那玩意儿给塞严实了,这和尚就站起来了,直挺挺的走到我跟前,眼睛也没细看我就直接蹲下了身子,从地上捡起来那几片子碎石头,这才看了看我,惊讶的说道:“你把那木鱼带出来了?”
我看这家伙虽然惊讶,但是和装出来的没什么区别,好像他本来就知道我会这么干似的。我见他这么问本想撒个谎,结果撒了半天还是没撒出来。
这脸皮薄儿做事儿就是比较费劲,连撒个谎都整的婆婆妈妈的,我憋了一会儿都快把尿憋出来了,结果还是说了实话,“嗯。”
“你说你看见有个和尚在敲木鱼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突然想起来这和尚在下面的时候是第一个发现这石木鱼的,只不过这家伙当时吓的连路都不会走了,看他那样子我还以为他忍不住要先驾鹤西游了呢,我盯着他那贪婪的鱼尾纹接着说道:“这东西可是我冒死带出来的,你别打它的主意。”
和尚没答我的话,直接把手里的那几块儿碎石片子毫无征兆的给一股脑儿塞进了嘴里,接着就咯嘣咯嘣的开始嚼了起来,我这准备好的一肚子威胁的话到了嘴边儿又都给咽了回去,一下子全酿成屁给放出去了。手爪子猛的掐了下子自己的大腿根儿,呲牙咧嘴的挤到墙边儿说道:“你吃这玩意儿干啥?”
估计他也就嚼了个大概,直接脖子一扭就全给咽下去了,吭了吭气儿说道:“解酒……。”
和尚说完一屁股坐到我旁边,和我说道:“我确实看到了佛祖在敲木鱼,要不然也不至于吓成那个色。”
我记得我当时摸那个木鱼的时候可是有略微震感的,说明那木鱼的响声确实是有东西给敲出来的,但绝对不是敲的那个石木鱼,那玩意敲出来的声响顶多是滴水的声音,和啄木鸟叨木头的声音相差可远了。
我问和尚:“你确定是佛祖还是个木偶人?”
我说完才料到这么一说等于告诉和尚我被子里藏了两个大鸡腿问他想不想吃一样,真他娘的上来脑积水了。
和尚这会儿的脑子可够清醒的,刚才喝的那些酒好像经过他的肠子直接变成了水,脸上的浮肿红也不见了,看来他吃的那碎石头真的有解酒奇效。
和尚像是手上长了眼睛似的,一只手绕过我背后直接把我藏被子里的木偶人给拎出来了,然后照着那木偶脑袋就是一记脑瓜崩儿,紧随着就是一声“哎幺……。”
他妈的我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屁股像长了弹簧,直接弹了起来,张口骂道:“操,这是怎么回事儿?”
和尚这回没有像往日的哈哈大笑,目色迷离的像是忧郁的孤独症患者,见我被吓到了,又把那木偶给掩到了被子里,说道:“这木偶没有那石木鱼困着,现在一切都不好说了。”
有时候对一个人态度的一百八十度转变仅仅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我之前一直以为这和尚从少林寺跑出来,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不出山的老油条,他知道的事竟是一般人所不知道的。
和尚看我迷惑不解,张嘴又说道:“这石木鱼的本名叫木鱼石,可是极具佛性的石头,世称太一余粮,佛性无边大。”
说完无比感慨,对着我那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无可奈何起来,我看着这家伙年过四十,脑袋上一根毛儿没有,眉头上勾勒出了一亩地的云南梯田,心里这还忍不住想笑,嬉皮笑脸的说道:“你敲木鱼把脑袋敲坏了吧,这石头还有什么佛法的道道儿?”
和尚也没生气,倒上来热心肠了,开始给我说教起来,我估计这些都是当年他那个脑残师父教给他的,什么要用佛法感应一切了之类的,反正没有佛祖解决不了的问题,佛曰空即是色的就上来劲儿了。
可是当听他说道这石头的另一个称呼“还魂石”的时候,我这荡漾在脸上的讪笑凝住了。
当“还魂石”这仨字儿从和尚嘴里蹦出来的时候,他的表现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和尚了,从声音到举止,活脱脱的成了一个女人,只是那粗犷的外表让这反差大的如天上地下。
光头和尚发出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刺耳,随着和尚的张开的大嘴巴子,熟悉的口型里蹦哒出来的却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起初还以为这他奶奶的隔板子墙隔音效果不好,是隔壁的女人发骚呢。但是细听之下,这声音的的确确是从和尚嘴里冒出来的。
眼下只有和尚坐在我旁边,他时而安静,一会儿又开始手舞足蹈,弄得我坐也不是,站着更显别扭,这鸟人刚才还正常说话,这会儿竟他妈的鬼上身了?。
我丢在他床上的那盏破煤油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又端端正正的回到了那个矮桌子上,也不知道哪个时辰突然就燃起了浅绿色的火苗。
窗帘随风摆到窗外,夜已经悄悄降临,整个街道如同幽深的走廊,安谧中又出来急促的步子的声音。火苗随着窗外涌进的风一闪一跳,却没有熄灭的预兆,燃的极致迷幻,像是随着和尚的嘴型在跳舞,长吁短叹一如鬼魅丛生。
旁边坐着的和尚不知叨咕了多久,突然又说起起来康熙年间发生的那场大地震。
他先是嘤嘤咽咽的低声哭泣,接着就是尖声叫骂,我看着和尚复杂的面部表情,完全扭曲了一个大汉在我心中刚硬的形象。
他正像一个柔弱女子,在大地震中拼命奔跑,高呼救命却无人能应,逃命的途中转眼便被大地淹没。
日期:2018-01-01 1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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