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前妻,她电话里表示祝贺,并没有提离婚的事情。放下电话,我觉得,这不是事情的最后结局,变数是一定存在着的。果然,没过两天,在一个我还没起床的早晨,杨霞打来电话,说把离婚手续办了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我说如果可以维持现状,我希望维持,因为我马上就要出去了,不可能和她再有什么纠缠和伤害,如果她需要,我可以在任何时候飞回来,和她去办离婚手续。但杨霞说,还是办了吧,她想过自由的日子,最近,她的头发掉落的很多,和不能离婚有关系。杨霞还说,如果我单方面不愿意出面,可以通过法院宣判。
我没有再坚持,我说成全她的想法。
父亲,其实,已经知道我站在离婚边缘,一再叮嘱我不能签离婚协议,杨霞愿意起诉法院,她就起诉。我明白老人的苦心,无非是做最后的不放弃。
我和杨霞夫妻一场,不管后果如何,不管孩子将来怎么看我们的事情,我不想“影响”杨霞一点点了。
那是一个上午,杨霞电话约我去办离婚手续,我说身体不舒服,需要签字的地方,我都签了,最好别让我去了。她问我在哪里?我说在出租屋里。
她说需要签字,我说那你过来吧。
没过10分钟,她出现在我的出租屋里,面对我极为寒酸的陋屋,杨霞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直接拿出离婚协议书。其实,在这之前,她就给我草稿了,我也修改了。
她打印的离婚协议书,和我改过的明显有不符的地方,但我并没有计较,我直接给她签字了。
这时,杨霞的手机响了,因为她的手机在桌子上,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我说杨霞,咱们现在还算夫妻,你能告诉我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吗?杨霞说不知道,不熟悉这个号码。
我说,我能看看你的手机吗?杨霞说可以。我随便翻了一下,那个号码的通话次数很多,有拨出去,也有接听的。我笑了笑,把手机还给了杨霞。
我对杨霞说,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希望你和这个人谨慎交往,因为他曾经是我的朋友,但现在,他不是我的朋友了,我知道他是什么人,我也了解他的家庭情况。杨霞说,知道了。
来到民政部门,开始办手续,手续非常简单,但办到中间,人家说少一个手续,杨霞说好像托一个熟人打招呼了,没那个手续也能办的。
办事的不理会杨霞的解释,说没那个手续,坚决不办。杨霞开始给她托的熟人打招呼,其实,我知道那是她的一个亲戚。电话里说的什么,我不清楚。
但杨霞放了电话,眼泪出来了,和办事的似乎有争吵的架势。我说别争执了,实在不行,就下午来。杨霞说,等一下,熟人把手续送来。
我还清楚地记得,离婚的钢印,人家让自己打到离婚证上。手里拿着那个钢印,心里直哆嗦,10年的恩爱怨恨,10年的风风雨雨,10年的酸甜苦辣,10年的携手同行,还有无数个同床共枕的夜晚,在这个钢印打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一切,好的,不好的,都将成为历史。
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和杨霞度过,在这一瞬间,都将永远地成为昨日。
走出民政局,杨霞显得轻松愉快。我开车送了她一段,心里阴压压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晚上,回到出租屋里,我成了合法的单身。杨霞的坚强,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听说很多夫妻,闹离婚到了民政局,或闹到法院,在离婚前的最后一刻,因为双方不舍彼此而离不成婚。
算了,想这个干啥,已经离婚了,我暗自骂自己太懦弱了,不是个爷们。
我开始准备自己的行囊,在澳洲生活,可能是很多人的梦。但我在什么情况下,远赴澳洲的呢?家庭没了,还有暂时离开自己的孩子。
我的脑子,突然想起了儿子的小时候。
===== 69 =====
就要出国了,最牵挂的是儿子,想起儿子从出生的第一天,天天我都在看着他的变化。
儿子出生前,彩超显示是脐带绕颈,因此,上午检查完后,医生说,尽快剖腹产为好,否则时间长了,会缺氧。当时,我母亲有病住院,为了照顾母亲,也为了孩子出生后,能让母亲尽早看到,所以,我们选择在母亲住院的县城医院做剖腹产。
那天,我急急忙忙跑回老家,把奶奶接到父母的住处,家里也需要个看门的人。然后,我跑到医院,找了个几个人,在医生的安排下,把杨霞抬进了手术室。我去母亲病房看了一下,告诉母亲,孩子就要出生了。
因为预产期不到要剖腹,所以孩子的用品还没准备。看完母亲,我又急急忙忙跑到街上,买奶瓶、奶粉、小孩子衣服等等东西。
等我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取出来了。
他大大圆圆的眼睛,张望着外面的世界,新生儿是看不见的,我想他可能在陌生的世界,寻找着保护吧。
剖腹的产妇,至少要在医院住院7天,作为丈夫,作为父亲,我责无旁贷地守护在医院。白天,有家人过来,帮我照看一下,但是做爸爸的新奇,让我觉得一点都不疲劳。
我用香皂给孩子洗尿布,每次都要打3遍香皂,生怕有一丁点地方洗的不干净伤了孩子。杨霞开始不觉得疼,到后,肚子上的伤口因为没了麻药,开始发作,她也开始喊疼了。我尽可能安慰她,有时候也拉着她的手,给她力量。
晚上,杨霞睡了,我就看着孩子,他那么小,那么稚嫩,他是我身上的一部分。我一刻都不闭眼,我要每分每秒保护他,因为我是他的爸爸。
第5天晚上,确切地说,是第5天凌晨2点多,我给孩子换尿布时,我突然发现孩子的脐带处有血。
当时我脑袋嗡地一下开始发麻。第一个念头,就是孩子不会有事吧?我找了护士,护士说是脐带处伤口破了,不会有大碍。我还是不放心,杨霞躺在那里什么都不能做,后来杨霞让我给她妈妈又打了电话,她妈也说不会有事的。
放了电话,我还是心里紧张。于是,我就那么坐在孩子床边,一秒一秒地盼着天亮。。
。
孩子的成长过程中,只要有一点病痛,我就非常地担心,马上送孩子到医院,我生怕孩子有一点闪失。。
往日的岁月,匆匆而过了。。。
。。
就要出国了,孩子跟着杨霞,我也放心,但我暂时不能履行爸爸的职责了,心里有万分的愧疚。
我也暗自下定决心,到了澳洲我一定好好学习,尽早找到工作,移民澳洲,我要让孩子也一起去那里,享受来自南太平洋的柔柔海风。这个时候,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我知道既然杨霞下决心办了离婚证,我们的缘分今生就完了。我不得不考虑自己的下一步如何打算。
可另一方面,杨霞给我的感觉,让我还心生一丝幻想。比如,那段时间,通电话很多,每次打电话,我们就像夫妻一样,杨霞还给我说,希望我们老了的时候,能陪我在夕阳中散步。。
。
3月的某个日子,我告诉杨霞,第二天我将飞往澳洲,下午我哥哥去把孩子接回来,家人和孩子送我到机场。杨霞说,送我的人多吗?我说出了家人,没有别的。
杨霞说,那你们一路上小心。说完,我们就挂了电话。下午,哥哥把我儿子接过来了。
就在晚饭前,杨霞给我打来电话,电话里,她也有点激动,她说我要走了,她心里也不好受。我说事情已经这样,我们都好好在自己的道路上努力吧。说完这话,我听到她在电话那边开始哭泣。
我说你别哭了,再哭我也就哭了。我们都缄默了,泪水,挂在了双方的听筒上。过了3分钟,杨霞说,如果我不希望她送我,那么等我将来从澳洲回来的时候,她希望能去机场接我。
我没想到杨霞会说这话,我说如果她愿意送我,可以和孩子一起去送我。杨霞说晚上她来我家,我说好的,晚上见吧。
我把事情给父母说了,父母非常高兴,以为我和杨霞还有复合的可能。
尤其是母亲,马上对父亲说,把他们的屋子腾出来,让我们三口住,父母到楼下住。
晚上,杨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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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 ====
杨霞来了,家人都很热情,欢迎她,就像欢迎一个儿媳妇。
晚上,我、孩子、杨霞住到了一个屋子里,孩子在中间。我记不清那个夜晚到底有什么感受了,或许记忆深处在刻意忘记。
我只记得我们在两边躺着,都逗孩子开心。我和杨霞,没有任何身体接触。
第二天,很早,哥哥就开车过来了,因为到北京,要开一天的车程,所以我们在天没亮就动身了。
路上,我一直抱着孩子,虽然那时候,孩子的个头已经很大了,抱着也很累。
路上不表,到了北京,已经夜色蒙蒙了,杨霞的妹妹在北京工作,我们一起吃了晚餐,并在北京住下了。
第二天上午,我开始办登机、行李托运手续。
轻车熟路,很快就办好了。在安检之前,我出来和亲人们告别。此时,儿子已经泪流满面,我的泪水也无法抑制。
我不敢再正眼看家人了,我怕我们的脆弱,让我没有勇气走进候机厅。
站在安检处,向亲人摆了摆手,我孤零零一个人走了进去。这时,我的手机响了,儿子打来的,儿子在电话里,哭着说,爸爸,祝你一路平安!爸爸,你早点回来。
我任泪水恣肆,却无语。。。
飞机巨大的起飞引擎声,告诉我,我马上就要来开自己的祖国,离开我最不舍的亲人了。到底是什么力量,在驱使我这样做?原本也很温情的家庭,原本也很顺畅的事业,原本是完完整整的一切,因为飞机的钻入天际,而和浮云一样,飘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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