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兴衰:从安史之乱到宪宗中兴》
第12节

作者: 省身Char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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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番诚恳的话后,玄宗更加愧疚,说:“发生这样的事,是因为朕昏庸,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过了一会儿,管理皇帝膳食的官员终于捧着御膳来了,玄宗命令从行官员先吃,自己然后再吃,但随行将士都还没有吃饭,玄宗只好让将士们四散到村落中自行解决吃饭,约定好在未时(下午13:00到15:00)集合,半夜,玄宗一行到达金城(今陕西咸阳兴平市),潼关失守,皇帝出逃的消息此时已经传到金城,金城县令也逃走了,百姓也都逃走,县城空了,老百姓做饭用的锅灶以及粮食还在,将士们就自行烧火做饭,此时玄宗随行人员也有很多逃走,宦官内侍监袁思艺也逃了,驿站里没有灯,皇帝、宰相、妃嫔、公主、皇子、皇孙与其他人杂乱相枕而卧,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这一天是玄宗难忘的一天,他的人生跌到了谷底。也在这天晚上,哥舒翰麾下大将王思礼从潼关逃到这里,遇到了皇帝一行,王思礼将潼关战败的消息向玄宗做了汇报,玄宗才终于确信潼关真的失守了,哥舒翰也被擒获了,玄宗下令让王思礼出任河西陇右节度使,收拾留守士兵,准备东讨。

  长安附近地形图
  二.马嵬之变
  艰难的一天终于过去了,第二天,真正的考验才算到来,玄宗一行到了马嵬驿,这个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小驿站就要因为这一天发生的事而名扬天下,日后所有写唐玄宗和杨贵妃的历史以及文学作品都绕不开这个小小的驿站。
  经过昨天一天行军,从行将士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愤怒到了极点,这个情况被龙武大将军陈玄礼看到了,陈玄礼四十多年前就追随当时还是临淄王的李隆基发动政变,杀死韦皇后和安乐公主,此时知道将士们已经不满到了极点,自己也感到气愤,大好江山就这么放弃了,这一切都是宰相杨国忠造成的,不杀他不足以泄愤。于是陈玄礼和东宫宦官李辅国将这个想法报告了太子李亨,太子犹豫未决,可能太子也有诛杀杨国忠的想法,但限于身份,不便表态,当然也没有阻止,没有阻止就是不反对,陈玄礼似乎得到了太子的默许,便着手行动起来。

  不久,有二十多个吐蕃使者拦住宰相杨国忠的马,控诉还没有吃饭,焦头烂额的杨国忠还没来得及应付吐蕃使者,禁军将士突然大呼:“杨国忠与吐蕃谋反。”随后,就有人拉弓射箭射向杨国忠,正中马鞍,杨国忠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宰相的生命安全竟然也会受到威胁,身边又没有侍从,见势不妙,杨国忠急忙骑马跑到西门内,但还是被将士们追上杀死,杀了杨国忠后,将士们还不解恨,把杨国忠尸体割成几段,用枪挑着他的首级来到驿站门外,与杨国忠一起被杀的还有其子户部侍郎杨暄,杨贵妃的两位姐姐,韩国夫人和秦国夫人,刚刚当上御史大夫不久的魏方进出来看到这血腥的一幕,大声叱责:“你们竟敢杀宰相?”杀红眼的士兵早就不再恐惧,根本不管你是宰相还是御史大夫,魏方进也被杀了。另一位宰相,武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韦见素听闻军士作乱,急忙逃出,被乱兵围住殴打,血流不止,万幸的是,韦见素只是被殴打,没有被杀,这时候有人大呼:“勿伤韦相公”,过来阻止,救下了韦见素。杀死杨国忠等人后,士兵们将驿站包围起来,正在驿站的玄宗听到外面喧哗,问发生了什么事,身边人告诉他杨国忠谋反被杀了。

  宰相被擅杀,玄宗觉得不妙,穿鞋走出驿站,慰劳将士们,下令收队,将士们都不听从命令,玄宗也没有办法,让高力士问将士们到底要干什么,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回答:“杨国忠谋反,而妹妹杨贵妃还在陛下身边,希望陛下忍痛割爱,将贵妃正法”。高力士把话带到,玄宗没想到自己贵为皇帝,有朝一日,竟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非常无奈,非常无助,只说了一句:“贵妃的事让我亲自处理吧”。然后就进了驿站,拄着拐杖不发一语,从祖母武则天(武则天是现代人给起的名字,武则天真名不得而知)开始,到叔母韦皇后,堂姐安乐公主,再到姑姑太平公主,一生经历过无数宫廷政变才登上皇位的唐玄宗李隆基今天也成了政变的对象,他太清楚被包围的皇帝毫无权力,能自保已是万幸,此时他算是体会到了被政变赶下台的祖母武则天以及被杀的韦皇后和姑姑太平公主的感受了,已经年逾古稀的玄宗拄着拐杖站立了很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宰相韦见素之子、京兆司录韦谔焦急万分,政变的士兵们都在外面等着皇帝的答复呢,而陛下还在犹豫不决,随着时间推移,局势会越来越难控制,韦谔上前劝说皇帝:“现在众怒难犯,陛下危在旦夕,希望陛下能尽快下决心,听从将士们的意见,将贵妃正法。”然后韦谔叩头流血,玄宗不甘心,他说:“贵妃一直在宫里,怎么会知道杨国忠谋反?”所有人都知道根本不是杨国忠谋反的事,而是将士们在犯上作乱,一直在旁边站着的玄宗最信任的宦官高力士也开口了,他劝玄宗说:“贵妃确实没有罪,但是现在将士们已经杀了杨国忠,而贵妃还在陛下身边,将士们怕以后被报复,所以恐惧不安,所以才要陛下将贵妃正法,希望陛下细想一下,只有将士们安心了,陛下的生命才能安全啊。”这个残酷的道理,玄宗也十分清楚,但是被逼无奈,只好命高力士将贵妃带到佛堂,缢死。

  杨贵妃死的时候只有三十八岁,在今天陕西省咸阳市兴平市杨贵妃墓那里还有她的塑像,塑像高3.8米,象征着杨贵妃38岁的一生。杨贵妃死后,玄宗让龙武大将军陈玄礼到驿站来验贵妃的尸首,陈玄礼看到皇帝听从将士们的请愿,将贵妃正法,便免胄释甲,顿首请罪,玄宗慰劳了陈玄礼,然后让他出驿站晓谕将士们,将士们的请求得到执行,都大呼万岁。中国古典四大美女之一的杨贵妃就这样无辜的被处死了,本来这场政变的目的是杀宰相杨国忠,而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只记得马嵬之变中杨贵妃不幸死去,忽略了宰相杨国忠。

  五十年后,著名诗人白居易得知了当年发生在马嵬驿的故事,为唐玄宗李隆基和年龄比他小三十多岁的杨贵妃的爱情所感动,写下了著名的《长恨歌》,诗中表现了太平盛世时唐玄宗对杨贵妃的喜爱之情,以及杨贵妃死后唐玄宗的相思之苦,“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更写出了唐玄宗在失去杨贵妃后自己独自面对空无一人的宫殿时的悲凉,最后几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更写出了唐玄宗的思念、懊悔之情。

  一千多年后,清朝著名戏曲家洪升再次为这个故事感动,写就了不朽之作《长生殿》,《长恨歌》和《长生殿》使得杨贵妃和唐玄宗的爱情故事家喻户晓。后世有很多人读书至此,认为杨贵妃有可能是被宫女代死,自己偷偷逃走了,无论真相如何,一千三百多年后的我们已经无法还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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