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厉鬼命,我是来索命的》
第27节

作者: 胜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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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说,他和我奶奶商量了,村里人不肯罢休,非得让我偿命不可,没办法了,我只能赶紧跑。包袱里是奶奶给我准备的钱和吃的,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回来。
  我不甘心。
  我说,不行,算我非走不可,我也得带着奶奶一起走。

  村长摆了摆手,说,翠翠不会跟你走的。
  我不肯,还没见到奶奶呢,你怎么知道她不肯?我心说,没准儿她跟你说不肯,我一过去劝她,她心一软,跟着我走了呢。
  奶奶最疼我了。
  我说,你带我去见奶奶,算不能带她一起走,我也要见她最后一面才行!

  村长还是不肯。
  村长说,奶奶现在被那些村民监视着,我一回去,暴露了。
  可我不信,我说,你不是喜欢我奶奶吗?我奶奶还能叫你小六!你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奶奶被他们监视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村长是在敷衍我,只要我提出要见奶奶,他以各种理由回绝我。
  我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村长却还是不为所动,索性,软的不行,我来硬的!
  我把包袱往地一扔,说,今天我非要见到我奶奶不可!如果见不到她,我不走了,让他们明天拿我祭山神,然后奶奶记恨你一辈子!
  我知道我话说的有些重了,因为我看到村长的脸抽搐了一下。他一跺脚,蹲在地一只手摸着头皮,说,我实话告诉你吧,那天我们在给三爷出殡的时候,你奶奶不行了,后来,他们说抓到你了,要拿你祭山神,翠翠一口没来,跟着老三一块走了……
  什么?我奶奶……没了?
  我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我扯着嘴角难看的笑着去捡那个被我扔在地的包袱,我说,村长你太过分了,你不让我去看奶奶,我不去是了,你干嘛这样咒我奶奶,亏你还喜欢我奶奶这么多年!
  村长没说话,低着头,好像在哭。
  我把包袱抱在怀里,认出来这个包正是奶奶以前一直舍不得用的一块布料,说要给我做新衣服,可后来我进城读书,看不奶奶做的衣服了,所以,这块布闲置了。

  一夕之间,我没有了师父,然后,又没有了奶奶。
  我抬起头来看了看夜空,眼泪还是掉了下来。这世界可真大啊,可为什么只剩下我自己了呢?
  村长拗不过我,陪着我回家看看,发现门口两个男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正坐在我家门口打盹呢。
  村长说,小贺子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了翠翠,她的葬礼我已经给办了,埋在了你爷爷旁边,人都没了,我不能占便宜。
  家是回不去了,最后,我偷偷摸到坟地,趁着夜深人静,给奶奶和三爷各磕了三个响头,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了盘山公路,拦了一辆车,进了城。

  当天空亮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天一亮,梦醒了。
  没有钱学,也没心思学了。索性找了份工作,在饭店做服务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之,我觉得那个老板挺看不我的,别人一个月八百块的工资,我却只有五百。不过,这些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了。
  那天,我被老板骂了一顿以后,还没来得及消化消化自己肚子里的怨气,被厨师催着给客人菜去了。
  看着那盘红烧肉,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一个月八百块,除掉房租和水电费,根本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
  这份菜的客人都在一个优雅的包厢里,我敲了敲门,把菜端了进去。
  可我还没走两步呢,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男人忽然皱了皱眉头,一只手指着我,颐指气使的大吼道:“站住!你给我出去!让你们这儿最漂亮的妞儿来给爷菜!”
  我忽然明白了厨师长为什么宁愿等一会儿也不让别人来菜,偏偏让我来。
  虽然大家都是服务员,可他们都是城里人,我一个乡下来的。逮住了可劲儿的欺负。给这种难伺候的主子菜,被刁难一番才能出去,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我咧开嘴笑了笑,说,您看着菜都端来了,一会儿该凉了不好吃了……
  我话还没说完,男人朝我胡言乱语的嚷嚷了一通,伸手把一盘子红烧肉摔在了我身,来还要踹我。
  得亏同桌的几个人看不下去了,过来硬是把男人拉住了。可这菜……
  果然,过了没有几分钟,经理进来了,很明显,我被这个男人投诉了。他说我不尊敬客人,偷吃他们的菜,说了我几句,我不听,还一气之下把菜给打翻了。
  我看了看自己被红烧肉里的油几乎浇遍了的衣服,反驳道,你们家打翻东西的时候朝自己个儿打?害怕油溅到其他人是吗?
  男人见我还敢反驳,伸手要打我,两方都拦着,这才让我逃过了一劫。
  经理也看不我,他匆匆的瞥了我一眼,说,沈爷,您别生气,这小家伙刚来的,手生,您消消气,菜嘛,我们重新给您做,保证是店里的最高标准,我们请,我们请!
  说完,经理狠狠地拽了我一把,给我使眼色,说,还不快给沈爷道歉!
  我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不得不道歉。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体会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
  听到免单,这位“沈爷”才平静下来,他大手一挥,转身要回座位,还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说,算了算了,念在你是第一次,还有小刘给你求情,我饶了你,不过下次,小刘你可给我记住了,找个熟练地漂亮姑娘来,别净给我整些乡巴佬敷衍我!
  经理点头哈腰的拉着我出了包间,我知道,我的暴风雨马要来了。
  果然,经理劈头盖脸的把我骂了一顿,说,你知道沈爷是谁吗?他的脚动一下,咱们这块地方得抖三抖!能把他这样的摇钱树留在店里废了我多大的功夫你知道吗?一碗红烧肉被你气走了?
  经理说,他不管,反正把沈爷惹生气的是我,饭得请,但店里不能亏本,所以,这顿饭钱,得我出。
  我一听,急了,心说,一个月可五百块,这是多亏了在饭店,我才没有饿死,咋的还要我自己出钱替那些无赖找台阶下?
  经理抬头看着我,说,怎么的,你这是不服我管吗?不服我管你滚蛋啊!乡巴佬,我们城里规矩多着呢,有你学的!
  我咬了咬牙,好不容易找到的这份工作,要是丢了,我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这两天,房东正在催房租呢。
  “那他们一顿饭多少钱?我出!”
  经理翻着白眼瞥了我一下,嗤笑道:“好啊,你出,一共一千零八十,拿来吧!”
  什么?他们这一顿饭我两个月的工资都不够用?!

  我低着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屈辱,却又无能为力。我低声说,我现在没钱,从我工资里扣吧。
  经理怪异的勾着嘴角,差把他在嘲笑我这几个字说出口了,他转身走了,说,那你可小心着点儿,这样的事情要是再多出几次,恐怕你要在我们店里打一辈子工用来还债咯!
  我回到休息室,一脸丧气,跟我同时期来的一个小瘦子,我们都叫他小熊,他是唯一一个不捉弄我的人,因为小熊说,虽然他家住在城里,可家里穷,所以从小被人看不起,他知道那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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