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渐舒了一口气说:“是呀,都是我自己不好,不能责怪萧永丰医生,人家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苏渐又将罗奇的茶杯添水,然后说:“萧永丰医生就像是你的父亲,来了之后就唠叨个没完,也许一个人年纪大了,经历丰富了,就喜欢跟人唠叨。最有意思的是,他经常和我谈论人生呀命运呀什么的,他说那些社会上的那些弱者处于食物链的底端,随时都有可能成为牺牲品,就像螳螂捕蝉,蝉永远不知道螳螂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出击。我虽然不太赞同他坚持的这种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可是想想他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那些女生死在了画家莱特的刻刀下,不都是自己太弱太没有防备了吗?无法逃脱命运的羁绊。”
柯曼插了一句说:“这个萧永丰医生倒像是位哲学家,改天我也去采访一下他。”
罗奇叹气道:“苏渐,看来你真的想多了,试着让想法静下来,别光着务虚。”
苏渐抬眼说道:“哪能做得到呀,我的思维已经控制不住了,所以我想,如果利用萧永丰医生的食物链理论,我担心画家所处的位置不是处在食物链的上端。”
罗奇见苏渐挑明了问题,这下坐不住了,他说:“你还是觉得画家莱特杀人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有人在操控他?”
苏渐没有阐述,他只是用沉默表示赞成。
罗奇接着说:“苏渐,你的看法可以保留,现在提出这个看法还真不是个时候,案子到了检察院,我们要是有新的看法,就算可以做,估计也会很被动,不出意外的话,这起案子会顺利进入审判阶段,然后圆满终结,因为画家的供述十分完美。”
苏渐松开双手,脸上的皮肤被他的手压出了指印,红一块白一块的,他说:“问题就在这儿。”
柯曼被罗奇和苏渐的讨论唬住了,她平息了一下惊恐的心情,然后说道:“今天我真的开了眼界了,原来一起案件的背后,处理起来是这般的纠结。”
罗奇斜了柯曼一眼,说道:“这都是私底下的讨论,你可千万别在外边乱讲哦。”
柯曼装着一副乖乖女的样子说道:“嗯,当然知道。”
苏渐转头对柯曼说:“案子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就像你们刚才驱车到我家,不也不是七拐八弯才到达的吗?”
柯曼笑笑说:“受教了,罗支今天带我来,让我对你们刑警的工作有了更多的了解,以后写起东西来就更顺手了。”
日期:2018-04-19 00:42:25
16
罗奇见柯曼收不住话匣子,索性任凭她和苏渐将话题扯开,天南地北地聊起来。
罗奇自个儿去到一边,翻开苏渐的《损伤的行为分析》书稿,认真地读了起来。
第一页是目录,看完目录,罗奇发现书虽然还没有写完,但是苏渐对这部书稿的基本结构已经基本完成。
罗奇看到目录的第九章是“砍头行为分析”,心中不禁一怔,立即朝书稿的后面翻去,可是书稿的最后一页正好写到第八章。
罗奇手拿着翻开的书稿,打断了苏渐和柯曼之间的谈话,问道:“苏渐,你这第九章准备什么时候写呀?”
苏渐“哼”了一声,摇头说:“没有啊,我想写的砍头行为不是指一般的分尸行为,而是有某种原因的砍头,这我只是在一本杂志上见过一个案例报道,自己没有亲眼看到过这样的案子,所以写到这儿就卡住了。”
柯曼听到说砍头,急忙说:“苏法医,说到砍头,我可以提供一个素材给你。”
“哦?”苏渐的眼神里充满了疑问。
柯曼接着说道:“对呀,大学的时候,我读过不少关于杀手的故事,我觉得我好变态呀,不然我也不会走刑侦报道这条线。”
苏渐的由疑问转为微笑:“哦,对不起,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们热衷的悬疑文学对我们法医可没有半点用场。”
柯曼手舞足蹈地说:“不是,是真实的案例,说的是美国的一位连环杀手。”
没等柯曼说下去,苏渐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说道:“杀手的名字叫泰德·邦迪,在1973年到1978年间反复作案至少30多起,估计杀死的人数有近百人,最后于佛罗里达州在电椅上被执行死刑,对吧?”
柯曼连连点头,说道:“是是是,原来你也知道呀。”
苏渐满不在乎地说:“干这行的,谁不知道呀?泰德·邦迪分离死者的头颅用的是锯子,他将死者的头颅锯下,抛弃于同一座山林。”
柯曼张着嘴巴说道:“对对对,这不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案例吗?”
苏渐慢慢地说:“案例确实好,可惜我写的是学术专题,没有来源可靠的现场勘查资料和尸体照片,我没办法引用这样的案例。”
罗奇看了柯曼一眼,心想这小姑娘倒真是块做刑侦记者的料,不仅对刑侦工作充满兴趣,还不时地有些小点子。《湾州早报》隶属于市政府,虽不是公务员编制,但也是事业编制单位,和公丨安丨局也算是兄弟单位,在宣传上需要互相合作。
想到这儿,罗奇也没那么顾忌了,他对苏渐说:“苏渐,你跟我回去,我手头上正好有一个案例,可以帮助你完成第九章。”
苏渐半信半疑地望着罗奇,问道:“是真的吗?”
罗奇解释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你回去帮我看一个案子,我们刑警支队里遇到了麻烦,只有你回去才比较合适。”
苏渐不太相信地问道:“是刘副局长的意思吗?”
罗奇为难地摇了摇头,他不想欺骗苏渐,只有实话实话:“这不是刘副局长的意思,我向他要求过,可是被拒绝了,但是我需要你,没有你回去,这个案子有可能会变成死案。”
苏渐明显有些失望,他失落地低下头去,半晌才说:“这样回去肯定不行,刘副局长迟早会知道,到时候反而更加会拖累案子。”
罗奇站起身来,显然有些愤怒,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苏渐,你就听我的,跟我回去,刘副局长那边我自有办法。”
苏渐耷拉着眼皮,低声说道:“罗支,你就别逼我了,这样子我是不会回去的。”
罗奇见一时无法说动苏渐,心里一急,便将早已在心底准备好的狠话抖了出来,他知道,这是对苏渐最致命的刀子:“你不帮我看案子可以,可你难道不打算回去看看何惠的案子?”
苏渐的眼神终于变得不一样,本来温和的眼里顿时射出了一道寒光,这句话深深地刺痛了他。
到现在为止,何惠已经失踪三个多月,生死不明,甚至连一点线索都没有,苏渐知道罗奇为了何惠的案子耗费了不少精力,可是丝毫没有进展。
要不是在刑警支队干了五年,苏渐一定不会接受,为什么何惠这么一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会在一夜之间蒸发?为什么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却一直都无法找到何惠的踪影?
苏渐知道,何惠的失踪一定有什么原因的,就算罗奇没有在旁边提起,自己何尝没有去想呢?
这三个月来,苏渐时时都在想象着各种可能,特别是当他在写《损伤的行为分析》这部书稿时,这种感觉就特别强烈。因为他每写到新的一章,都会不由自主地将何惠置于其中的情景,他所见过的那些凶手在被害人身上施加的各种变态行为,每一种都在何惠身上被模拟,这让他倍感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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