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正看着,吴郎中干咳一声走了进来:“我让小女去借剃头刀了,你 们稍候。唉!这年头......”见二人仍站着,忙招呼:“坐呀,坐呀。”
三人坐定,陈浩与吴郎中攀谈起来。才知吴郎中幼时读过几年私 塾,十七岁时,父亲送他到县城一家药房当伙 计,偷空学了《医林改错》,背过《汤头歌》, 后来回黄坪村当了郎中。至于西医,近两年才学了点 皮毛。
聊了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
“爸!剃头刀我帮你借到了,别的事我可不帮了!”
清脆的话音刚落,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出现在门口。
“这是小女。”吴郎中向陈浩介绍说。
“是哪个挨了枪子啊?”女孩一脸灿烂的 笑,调皮的目光在陈浩和永德两人身上不停地转换。
永德呆望了她许久才答:“是我。”
吴郎中接过剃头刀:“没你的事了。”
女孩与赵永德对视一眼转身走出去。永德仍呆望着门 外,一动不动地端坐着。
吴郎中瞪他一眼,冷 声道:“把衣服脱了。”
赵永德这才“嗯啊”了一 声解开衣扣。
忙了好一阵,吴郎中才将弹头取出来。
赵永德连声说谢。陈浩从口袋里取出十块大洋给吴郎中,吴郎中死也不肯收,说:“蘑 菇岭那边的人都是帮穷苦人的,我能要这钱么?再 说,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做手术.....”顿了顿,又语重心长地说:“今后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日期:2018-04-29 15:12:50
赵永德说要进山找他们的队伍。陈浩说:“等伤好了再去找也不迟。 ”
罗希万招呼赵永德说:“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赵永德走过去,坐在罗希万对面的礁石上。
罗希万说:“我想,现在有必要让你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了。”
“你们不是渔民?”
“我们是红军。”
“什么?!红军?......”
罗希万开始讲述他与陈浩的经历.....
1934年,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从闽西向闽浙皖赣边挺进,八月初到达福州城外,与国军激烈交战,国军出动飞机轰炸红军阵地……
红军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突围北上。
有位收尸的村民发现在被炸倒的树下,压着两个红军的人。幸运的是,茂密的树叶几乎将他们遮盖住了,没有被国军发现补枪处死。村民偷偷地将他们换上国军的服装,交给了国军。
当罗希万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他注意到对面的病床上,有一位眼部缠了绷带的人,很像战友陈浩。
经过一星期的治疗,罗希万的断腿已大有好转,而陈浩的左眼却没能保住, 医生说树枝刺穿了眼球。
二人冒充别人,在医院里提心吊胆地住了一星期后,便悄悄溜了出去。他们凭借身上的国军军装,上 了一艘从福州到延城县的货船。又向运货老板“借”了 二十块大洋和船工的衣服,在夏庄镇下了船。
在先遣队到达福州之前,红军与国军发生过一次小规模的战斗。在那次战斗中,有六人受伤较重,其中一位就是陈浩的指导员。上级领导让陈浩等人,将他们秘密转移到夏庄镇蘑菇岭游击队去。因而,陈浩认得几个游击队员。
游击队联络员老郑家,在镇西北靠近山边,附近的民居稀少。陈浩到了那里,敲了门,屋内没动静。见大门没上锁,便推门进去。 里面空荡荡的,连只鸡都没有。
陈浩退出来,瞥见不远处站着个老农,正 往这边观望。他走过去。
“大伯,郑先良去哪儿 了?”
老农神色有些慌张,他把陈浩引到隐蔽处,低声道:“三天 前,警备队来了一帮人,闯进郑先良家。他们发 现了藏在大缸里的红军干部,听说他的肺被打穿 了,肚子还中了一枪。警备队的人把他拽出来, 我们这边都能听到他痛苦的叫声,叫得让人揪心 哪!后来,他们就把郑先良夫妻俩和那红军干部一起带走。那红军干部被他们拖到码头就断了气。郑先良被押上船,可是,船离开码头没多远,郑 先良跳水逃跑,被乱枪打死了。唉!……”
陈浩压抑住内心的悲痛,问:“红军干部的遗体呢?”
“几个好心人,将他抬到山上埋了。就那座山。”老农指向镇南边的一座小山。
罗希万和陈浩匆匆离开客栈。他们乘船逆流而上到了延城县,买了体面的衣服换上,住进了酒店。罗希万觉得,现在住酒店里最安全。
“就剩下这些了。”罗希万坐在沙发上,将手里的两块大洋簸得“叮叮”地响。
“我会想办法的。”陈浩看一眼他手里的大洋说。
“听雨轩”茶楼。
一位戴墨镜男子上了楼。他要了一壶茶,将手里一张折叠了的报纸放在桌旁,慢悠悠地喝着茶。
三个警备队的人“咚咚”地上楼。 老板高声招呼着,殷勤地给他们递烟、泡茶,不敢怠慢。
三人喝着茶、吃着点心闲聊了好一阵,被称作“林队长”的那位说要去方便一下,起身下楼。
戴墨镜男子拿起桌上的报纸,付了茶钱,跟着下了楼。
“林队长”小解完,转过身,见一人挡在面前,正要发作。那人却举起手里的报纸,朝他的上腹猛地一推。
“林队长”大叫一声,“噗”地倒地。
酒店客房里。
陈浩打开报纸。
“手枪!”罗希万惊呼一声,“怎么搞到的?”
“我干掉了警备队队长。”陈浩擦了脸上的汗水坐下。
“你真行。”罗希万咧嘴笑,“用什么武器?”
“我把削尖的竹筷,捅进了他的心脏。”陈浩打着手势说。
两天后,盛隆钱庄遭到一位持枪蒙面人的“抢劫”。因为盛隆钱庄不仅放高利贷,还兼营赌场、Ji院,祸害百姓,所以它成了陈浩的打击目标。
不久,罗希万听到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国军运输船遭到游击队的炮击。
于是,他们买了木篷船,在夏庄镇附近水域寻找游击队。
赵永德听了罗希万的叙述,又听陈浩说出了那五名红军伤员的姓名,相信他们是红军战士。考虑再三,决定与陈浩一起进山看看。
吃罢午饭,他们把木篷船划到夏庄镇码头附近的偏僻处。化装成乞丐的赵永德与陈浩,先后下了船。他们从行人稀少的小巷,绕道进入镇西北角的山边。永德领着陈浩迅速进入蘑菇岭南麓。陈浩一声不响地跟着赵永德,沿着林间小路走向深山。
赵永德突然停下了脚步,仰头观望。
“怎么啦?”陈浩跟着抬头看,只见一根麻绳垂挂在大树上。
赵永德说:“我们设在这儿的机关被破坏了。”
见路上有凹陷的坑,陈浩知道下面埋设过圈套。又走进一段路,看到有个很大的兽夹被掀翻在路边。这也是用来防备敌人黑夜进山的。再往里走,在两棵并排大树之间的半空上,搭建了个小木棚.这是哨岗。永德快步走过去。
一名自卫队员的遗体横在哨岗下方。
“是小王。”永德伤心地说,“他是下来之后被人用刀杀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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