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有飞机,没有高铁,没有高速公路的情况下,云门文偃的老师雪峰义存三登投子九上洞山求师决择。最后去德山,同样许久不能开悟。雪峰义存后来同岩头钦山三人,辞德山,同到澧州,钦山先住。雪峰义存与岩头,一日到鳌山店,阻雪。师一向坐禅,岩头唯打睡。雪峰义存云:“师兄师兄,且起来。”岩头云:“作甚么?”雪峰义存云:“今生不着便,共文邃个汉行脚,到处被他带累,师兄如今又只管打睡。”岩头喝云:“噇眠去,每日恰似七村里土地,他时后日,魔魅人家男女去在。”雪峰义存点胸云:“某甲这里未稳在,不敢自瞒。”岩头云:“我将谓你他后向孤峰顶上盘结草庵,呵佛骂祖去在。犹作这个语话。”雪峰义存云:“某甲实未稳在。”岩头云:“若实如此,据汝见处,一一通来,是处与你证明,不是处与你刬却。”雪峰义存云:“某甲初到盐官,闻举色空义,得个入处。”岩头云:“此去三十年,切忌举着。”雪峰义存云:“又因洞山过水悟道颂,有个省处。”岩头云:“若恁么,自救也不了。”雪峰义存云:“‘某甲因问德山,从上宗乘中事,学人还有分也无?’山打一棒云:‘道甚么。’我当下如桶底脱相似。”被岩头震威一喝云:“岂不闻道,从门入者,不是家珍。”雪峰义存云:“如何即是?”岩头云:“他后若欲播扬大教,须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雪峰义存于言下大悟,跳下床作礼云:“师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师兄,今日始是鳌山成道。”
由此可见,要想明白禅是什么,岂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么,禅就是这样深不可测遥不可及吗?也不是。
芙蓉灵训禅师,久参归宗智常禅师,一日辞别,归宗智常禅师问:“甚么处去?”芙蓉灵训禅师曰:“归岭中去。”归宗智常禅师曰:“子在此多年,装束了却来,为子说一上佛法。”芙蓉灵训禅师结束了上去。归宗智常禅师曰:“近前来!”灵训禅师乃近前。归宗智常禅师曰:“时寒,途中善为。”芙蓉灵训禅师聆此言,顿忘前解,豁然大悟。
慧超禅师去请教法眼文益禅师:“如何是佛?”法眼文益回答说:“汝是慧超。”慧超从此悟入。
所以,不论是简单也好复杂也罢,对于禅而言,都没有标准的答案和现成的答案,而且更需要参学者去真参实学,就如上面岩头全奯禅师对雪峰义存禅师所说的那样:须一一从自己胸襟流出将来,与我盖天盖地去。
正因为这样,所以禅,才是活的。你查字典也好,百度也好,看到的什么是禅的种种解释,那都是死的。那都是文字,都是一些教条性的东西,都是别人咀嚼过的甘蔗渣,吃着不但无味,而且毫无营养,并且会卡住你的咽喉,让你既吐不出也咽不下。
禅师们对于佛教经典,有着开创性的理解和创造性的发挥。有着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和绝妙的表述方法。从而避免了佛教在长期传播中形成的教条主义和望文生义。所以,佛教到了禅师们的手里,繁琐的注解和呆板的教义,立马就变得充满生机起来。这也是那些饱读经书的法师们不服气的地方,也是他们相对于禅师们自叹不如望尘莫及的地方。这自然就免不了双方会互相勘辩、争锋甚或战斗。就众多的史料而言,不管那些饱读经书的法师们心里怎么想,他们去挑战同时期的禅师们,或者禅师们勘问同时期的法师们,在双方的交锋中,饱读经书的法师们从来都是以失败告终,以口服心服收场。
有法师数人来谒大珠慧海禅师,曰:“拟伸一问,师还对否?”师曰:“深潭月影,任意撮摩。”问:“如何是佛?”大珠慧海禅师曰:“清潭对面,非佛而谁?”众皆茫然。良久,其僧又问:“师说何法度人?”大珠慧海禅师曰:“贫道未曾有一法度人。”曰:“禅师家浑如此。”大珠慧海禅师却问曰:“大德说何法度人?”曰:“讲《金刚般若经》。”大珠慧海禅师曰:“讲几座来?”曰:“二十余座。”大珠慧海禅师曰:“此经是阿谁说?”僧抗声曰:“禅师相弄,岂不知是佛说耶!”大珠慧海禅师曰:“若言如来有所说法,则为谤佛,是人不解我所说义;若言此经不是佛说,则是谤经;请大德说看。”僧无对。
净因继成禅师,一日同法真、慈受、圆悟十法师,洎四禅诸讲千僧,赴太尉陈公良弼府伊蒲塞供,徽宗皇帝私幸观之。太师鲁国公与焉。有善华严者,乃贤首宗之义虎也,对众问诸禅曰:“吾佛设教,自小乘至于圆顿,扫除空有,独证真常。然后万德庄严,方名为佛。尝闻禅宗一喝,能转凡成圣,则与诸经论似相违背。今一喝若能入吾宗五教,是为正说。若不能入,是为邪说。”诸禅视净因继成禅师。净因继成禅师曰:“如法师所问,不足三大禅师所酬。净因小长老可以使法师无惑也。”净因继成禅师召善。善应诺。净因继成禅师曰:“法师所谓愚法小乘教者,乃有义也。大乘始教者,乃无义也。大乘终教者,乃不有不空义也。大乘顿教者,乃即有即空义也。一乘圆教者,乃不有而有,不空而空义也。如我一喝,非唯能入五教,至于工巧技艺,诸子百家,悉皆能入。”净因继成禅师震声喝一喝。问善曰:“闻么?”善云:“闻。”净因继成禅师曰:“汝既闻,此一喝是有,能入小乘教。”须臾。又问善曰:“闻么?”善云:“不闻。”净因继成禅师曰:“汝既不闻,适来一喝是无,能入始教。”遂顾善曰:“我初一喝,汝既道有,喝久声消,汝复道无。道无,则元初实有。道有,则而今实无。不有不无,能入终教。我有一喝之时,非有是有,因无故有。无一喝之时,非无是无,因有故无。即有即无,能入顿教。须知我此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无不及,情解俱忘。道有之时,纤尘不立。道无之时,横遍虚空。即此一喝入百千万亿喝。百千万亿喝入此一喝,是故能入圆教。”善乃起再拜。净因继成禅师复谓曰:“非唯一喝为然,乃至语默动静,一切时,一切处,一切事,一切物,契理契机,周遍无余。”闻者靡不叹仰。皇帝顾谓近臣曰:“禅宗玄妙,深极如此。净因才辩,亦罕有也。”近臣奏云:“此宗师之绪余耳。”
看了上面的故事,是不是觉得禅宗真的是不可思议?但是,再高明的禅师,他绝对不会告诉你禅是什么。佛经里盲人摸象的故事很能说明问题,高明的禅师,绝对不会摸着象耳告诉你象如箕;摸着象脚告诉你象如臼;摸着象鼻告诉你象如杵。禅师会用手指指着前面的大象告诉你:看,那就是大象。这就是禅门内时常提及的指与月的关系。禅,就如天上的月,那是要你自己去看到才明白的。别人端给看你的月,那就和如箕、如臼、如杵的大象一样,不是真实而全面的月。非常令人遗憾的是,现在能用自己的手指告诉参学者明月在哪儿的人,几乎绝迹了。一千二百多年前的黄檗希运禅师早就叹息道:不道无禅,只道无师。不道无禅,只道无师。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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