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8-07-01 18:32:33
我看到了什么?两条互相交绕在一起的尾巴。女子高绾发髻。眉眼细长。平日端庄的脸上涂抹了胭脂。眼中的神情不再娴静,显露出情丝。外眼角向上挑。是女娲。她的左手搭在男人的肩上。广袖滑至肘部,裸显出臂和手的白玉丰润。男子身材壮实。他用右手揽住她的肩。二人面容相向。在篝火边,他们跳舞狂欢。颀长的身躯向后拉伸,腰身却紧密相连。随着律动他们俩的身体越来越合拍,酷似连体。共舞一曲生命的旋律。女娲的发髻不知什么时候散开。长发波动,好似跳动的音符。篝火映红了她的脸,缓缓的在腮边晕染出淡淡的酡红色。他们均微侧身,下半身两道粗硕丰满、相互盘绕、互缠三匝的蛇尾。是洑栖。女娲一手抱住对方的腰部,对方也一样。洑栖覆着鳞片,女娲则长有蛇身。女娲不让洑栖转身。嘴巴微张。鼻梁高耸。眼睛清楚地穿过一切黑夜看到了我,没有迷离。虽然神态安详,但我没由来的紧张。我蹲下身背对他们,不敢出声。草很高。直至天亮。我没有再动,也没有再看。
日期:2018-07-03 09:48:30
第二日。天微亮,灰蒙蒙的。我起身离开那里,没有回头。泉水叮咚,瀑布高悬。我站在灵山的一处山峰上。一条青色的龙从天空中飞过。我张嘴吸气。大量的风吸入。青龙惊慌,试图反抗。巨大的吸力使得它无法逃脱。青龙紧张的双眼暴凸,眼球布满血丝。奈何我大力的吸气。山角碎裂。风中卷连带着石头。最终让我连皮带肉一口吞下。
我俯瞰山下的茂林修竹。这里住着我一位朋友。我下灵山,入“尹园”。竹林依水,两岸有竹。外有绕一圈水。绿竹猗猗,青青籊籊。之前我还害怕找不到。没想到3000多年过去了,尹园一点也没有变。还是我上次来时的样子。阳光照进竹林,稀稀散散却显得十分温和。
我整理下衣服,不知故人可好?
日期:2018-07-05 11:13:56
尹园很简单。我走到竹屋前,唤了一声:“曲,我是黎。”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竹屋内传出,说道:“你来做什么?”是曲姿。
我回道:“我来看看你。”
曲姿说道:“我们在外面的茶桌见。你先去。”
一如从前,白色的大理石茶桌上放着一套红木茶具。茶具整洁干净,保持光亮度。
细细纤腰,袅袅娜娜。苍翠外衣下,罩着柔美风姿。巴掌大的小脸,削肩膀。越发清瘦。我眼中的曲姿:“透出大雅。”
我急道:“身子这样单薄,怎么不多穿一点?”
曲姿面薄如纸,青白如玉。说道:“习惯了,不冷。”她左手捧着茶盘底部,右手扶着茶盘的边缘。从我的右方奉上。上茶时,面带微笑。眼睛注视我并说道:“请慢用!”
我端取其中一只离我近的盖碗。曲姿回座位后。放下香樟木奉茶盘,再行端取自己的一碗。
我不是一个懂茶道的人,端起手中的青花瓷盖碗。打开碗盖,看着熏于盖底的香气。以盖子拨动茶汤,其汤色明亮。墨绿色的茶叶舒展,茶汤浓度均匀。先嗅其盖香,再闻茶香。我手拿碗盖放在碗内。茶盖在水面轻轻刮,撩拨漂浮在茶汤中的茶叶。将盖子斜盖碗上,留出一道缝隙。大小足以出水,又可以滤掉茶渣。按住盖纽,连托端起。端碗饮用。茶汤徐徐沁出,甚是惬意。是冬凌草!甘苦适口,回味悠长。我揭盖儿,观其形多边同薄荷叶。不过叶片却比薄荷叶大上许多,有点像桑叶。主脉明显,叶背叶脉凸起。侧脉7~10对。每对侧脉延伸至叶缘三分之一处向上弯曲呈弧形,与上方侧脉相连。构成封闭形的网状。
曲姿说道:“这冬凌草解渴、去火,是好东西。”
我静下心,再饮。啜嗅,浅尝细品。感受它。片刻。我感受到冬凌草所带来的无比美妙的感觉,我身体的疲劳渐渐被驱散了。
曲姿问道:“你感受到了什么?”
我答道:“美妙。大自然的美妙。”
曲姿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答道:“轻松。通体舒畅。头脑清明。神清气爽。直达灵台。”我耳边的风声逐渐清晰。我清楚地听到风中细微的差别,感受着它的变化。鼻尖萦绕风带来的味道。是竹叶飞扬的气息,在风中缠绵。恍然若梦。
日期:2018-07-07 15:58:38
一滴水从天上而来。刮着旋风。气凝结成水。掉入我盖碗中。浸泡冬凌草。“嘀嗒、嘀嗒”汇聚成茶。
曲姿说道:“最后一个问题,这茶带给你的是什么感受?”
我的五官,捕捉着一切。我睁开眼睛,答道:“冬。”有泥土的味道。带着野生的气息。以“冬”之名,度过夏天。
曲姿说道:“这就是茶韵。”
我问道:“茶韵?是品茶吗?”
曲姿叹道:“唉――如果说品茶有七分,你现在就是三到四分。”
“哇!那你是几分?”我欣喜地问道。
曲姿回道:“五分。”
我睁大眼睛说道:“你那么厉害,想来能与你左右的人应该没有。”
曲姿说道:“这世间,我居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又说道:“从三到四看似简单,却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你虽然天赋好,有悟性。如果想深入此道,必须得下一番功夫。才能到四级。”
我摇头苦笑说道:“我对茶道没兴趣。”
曲姿摇头。
我说道:“曲姿,这么多年来你都没有突破到六吗?”
曲姿说道:“茶品不同,所得到的感受不同。不同的茶都有自己的‘韵味’。茶韵是品饮茶汤时所得到的特殊感受,是一种感觉、好的象征、是一种境界。所谓六就是七。我上面永远有‘一’,我追逐的目标――学无止境。永远不会停下来。你没有到五,体会不到我的感觉。没有进步,等有一天别人超过你,你就是退步。‘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嗯!”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曲姿,‘龙’还够喝吗?”
曲姿打开碗盖让我看。一条青龙在水中打旋儿。如银条鱼粗细大小。青龙转动眼睛,它还活着。显然是用了术法。多年来,曲姿身体不好。一直用龙。
我想用笑感染曲姿。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曲姿煎的茶,亦如当年的味道。只是时光微凉。那一场远去的往事,早已洗尽铅华清绝明净。曾经的许诺,地老天荒。分开的人,还会相逢。你的悲伤迟早会有人来改变。
风在竹林中穿梭,声音在空气中传送。有人硬闯尹园。我说道:“曲,你这里不安全。”
曲姿说道:“这里九曲十八弯的阵法,他们进不来。”
我说道:“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地方居住?随我离开!”
曲姿表情郁郁说道:“喝完这碗茶,你就回去吧。”曲姿走回竹屋。
我喝完盖碗里最后一口茶,将杯子送回奉茶盘上向曲姿致谢。
竹林很密。是隐居避世的好去处。走出尹园抬头望向透明蔚蓝的天空,我的双手无法触及。风在竹林里回荡。我的思念没有走出竹林。“曲!”我开始念着她的名字,在空气中传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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