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白玫瑰与红玫瑰的战争》
第13节

作者: 阑珊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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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如此不同的待遇让两姐妹心里都有了隔阂,长大后对婚姻的选择也有很大不同。燕石倔倔的,很内向,很勤快,处处想着为自己争公平,争利益,甚至不惜与母亲闹翻了下嫁了一贫如洗的程健人,只因程健人老实巴交,一门心思对她好。想起来燕石也觉得当时自己的做法太过剽悍,家人越反对自己越起劲,骑个破自行车把程健人从个破工厂的破宿舍里喊出来,就把证给领了,想的是只要两口子好好过,一条心走到底,迟早也能混出个样来。想想那时傻儿巴唧的程健人,嘴巴都笑到耳门上了,能娶到年轻有闯劲的燕石,他祖坟是需要长点青蒿之类的。那时她虽是个样貌平常的小市民,他却是这个城市最底层的破落户,看不到一点前途。她好歹还住在当时还是农村的南三环平房里,他呢,远郊一农民,在婚配讲究等级和门当户对这种文化规则里,下嫁上娶是很明显的事。成为人妻的燕石为夫君的出人投地忙得焦头烂额,鼓励他学习,进仕途,从最小的小科员做起,然后支持他念书、进修、晋升……加上源头的“亏”,她投入的精力心力身力不知有多少,难道不值得程健人保持对她一辈子的忠诚和关爱吗?不值得他有点出头投地的体面后好好报答在他人生中起中流砥柱的老婆吗?所以,对于自己婚姻的投资,燕石认为自己是成功的,应该有正比例的收成。

  反观姨姐燕霞,走了一条匪夷所思的路,把老太太气得掉了20多年的眼泪。长相像她亲生母亲、身材苗条(不像燕石稍矮稍胖,像自己的母亲)、颇有姿容的燕家长女年轻时有个恋人,白白净净厮厮文文长相非常不错,姓佟,两人站在一起绝对郎才女貌,可惜人家阴差阳错误娶了别人——这个“误”是失误的“误”,是燕霞以前一直强调的,也是那姓佟的信誓旦旦所说。有了这个借口,中间隔着那个合法妻子,两人还是接着恋,接着爱,接着互诉衷肠和海誓山盟。一年后,那男人生了个女儿,两人还是隔着一个合法妻子又加一个婚生孩子继续诉说“时代错误”和“有情人终成眷属”。三年后,那男人的儿子出生了,燕老太太急了,骂了,哭了,劝了,吓唬了,要棒打鸳鸯了,也不知真是爱情的力量还是什么,那姓佟的就来到燕家,扑嗵一声跪倒在老太太面前,指天咒地说爱燕霞,没她活不了,正准备离婚,离了娶燕霞等等。这种跪戏三年内演了四次。老太太是过来人,也是明白人,让燕霞自己选择,快刀斩乱麻,快点了结。当时燕霞都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了,哭成泪人一般说要等他,否则嫁了别人也不幸福,迟早上吊云云。

  真情真到这份上,老太太心力交瘁,让她好自为之,也不再管她了。失去束缚与羁绊的燕佟两人可是蜜糖般好了一大阵子,像监狱里的人看着高墙外的蓝天颁着手指头数日子那样快乐无边地规划着未来生活,这一规划竟是十好几年,黄瓜菜都凉到冰窖里去了。那姓佟的始终没离完婚,他两个孩子也从幼儿园、小学、中学,一直到大学,平安地成长着,没离成的理由也从老婆自杀、女儿还小、儿子还小、女儿可怜、儿子体弱、女儿未成年、儿子未成年……直到那姐弟俩都成年了,都念了大学,还是蛮不错的北京名牌大学,有着看得见的光明和未来。但此时,可能人年纪大了,内分泌不像年轻时那么旺盛了,理性回归,家庭纽带和亲情的力量显现,姓佟的逐渐把重心和兴趣放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不再有心情和时间和燕霞筹划未来了。而年华逐渐老去的燕霞也慢慢失去年轻时的单纯和热情,对他的推脱和回避变得越来越尖刻和怨恨——你越不理我,我越怨恨,越恼羞成怒越频繁地找你;你愈来愈讨厌这种搔扰,索性缩进自己家里享受天伦之乐,我更加不忿,赌输了身家性命的赌徒般更加不甘心地向你讨个说法,甚至突然崩发杀死你仇恨——恶性循环之下,两人关系愈来愈远,愈来愈凉。

  在爱情路上走到尽头的燕家长女这才发现,前半生拼尽全力押上的宝却落了空,到头来自己不仅一无所有还伤痕累累,恐怕还搭上了一生,而那个姓佟的男人却只需转转身就能拥抱妻子儿女——他原来早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在这场婚外恋的闹剧里,他什么也没丢失,甚至趁着年轻占了她那么大的便宜。而那个一直信誓旦旦被坚持的“爱情”是多么不值钱,在爱情的名义下她输光了包括青春尊严等一切。养母整天唉声叹气,同事们背后大讲她的笑话,有一个段子是说某个女孩没找对男人,这么警告: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和这种人混在一起呀?有什么好下场,免不了成燕霞。而她住的地方也因她快成景点了,甚至连妹妹燕石也讥笑了她好几年。那年她四十岁,胡乱吞了一瓶安眠药,幸亏被救了回来,以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燕石托赵波帮她调了单位,远离了佟。那姓佟的最后很可恶了,处处耗子躲猫一样回避着燕霞,说燕霞打扰了他正常的生活,还说她疯了,逼迫自己妻离子散做一个抛家离子的不义之人,他快娶儿媳抱孙子的人了,能干这丢人现眼的事么……的确,燕霞后来有点神经质了,要他兑现诺言,要他还她25年的青春……到后来两人形成陌路,成为互唾的仇家。佟家的两个成年儿女则是见到燕霞就毫不顾忌地呸一口,公开骂她为婊子,贱,骚,勾引别人的丈夫、他们的爸爸……

  五年前,也就是燕霞在医院被抢救回来后,沉寂了半年,后来慢慢行为平静了,不走极端了,也不再一忽儿哭着闹着失心疯般找老佟去了,当然也不再咒骂他了,整个人的风格一下子变了,变得格为安静。死过一次的人算是把死之外的事情看开了。后来老太太在她紧闭的卧室里看到了大大的木十字架,这个四十岁以前还是无神论者的单身女人终于在宗教里找到了宁静,皈依基督了。

  当然,这也算一个结局,有一种稀嘘伤感。燕石也慢慢不再对这个姐姐有成见,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加深,悲苦,无耐,命运,什么都懂得了,也不觉得信宗教是迷信,而是非常理解这个被命运开了残酷玩笑的姨姐,她幼时成长相对是顺的,在她并不漫长的前半生中,收获了太多她不该收获、不能接受、也不能容忍的东西,那种负面和消极的东西太多了,她承担不了,需要分出一部给另外一个人,那个叫上帝或基督的人。她需要有人分担,需要在这个充满谎言、欺骗和充分利己精神的冰冷世界里找到一份归属感。

  燕石对她的不屑慢慢转化为心疼,怜惜,但内心深处多少还有点“自作自受”冷讽的影子,做小三,活活拆散别人,再华丽深情的借口能掩盖住天然的道德劣势吗?生生把自己未来的幸福建立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报应而已。同时自己内心也松了口气,一个男人在外面再混,再花言巧语也不是说抛弃家庭就能抛开的,少时夫妻老来伴,你们有共同的记忆,有共同奋斗的人生历程,有共同命运的轨迹,加上爱情结晶:孩子,那种凝结在一起的亲情与血脉,这才叫爱情!拥有这份厚重爱情的女人守住一个男人尚且不容易,何况你一个轻飘飘四不沾的圈外女人来争,你凭什么争得过去?

  她推开燕霞没有锁的闺房的门,看了一眼那高高祭起的十字架,房间里太素了,一尘不染得令人打冷战。
  “她还能嫁得出去吗?我得给赵波唠叨一下,让她留点眼睛,这样老到咱家里也对不起大姨啊!”
  燕老太太正切韭菜调馅,女儿回来了高兴,听了这话脸就阴下来了,“嫁给谁?还有啥好头绪,大好年华活活给那个王八操的耽误了,老天爷也不睁开眼看看他!改天我得去他单位门口骂他去,有人生无人教的龟孙子祸害了咱,不能让他好过了!”
  看着母亲因长期发愁而凝固成一张“苦瓜”脸,燕石劝她:“你一把年纪了何必呢,再把自己气得好不好的,不是添乱吗?姓佟的再不是东西,你想想能光赖人家?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姐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对自己就不能负点责?她都这样算了,你又何必纠缠自找不痛快呢!”
  老太太深深叹口气,充满悲凉面容的一张脸,“我心里堵得慌呀,你姐让姓佟得毁了一辈子呀!我死了在阴朝地府见了我姐姐的面也交不了差呀!”
  燕石直视着母亲,清晰地说:“你难过有什么用?她又不听你的,她这一辈子过了多半辈了听过谁的?是她自个毁了她自个一辈子,谁叫她幼稚、轻信、有眼无珠!别人的男人,人家有儿有女,她还抢得那个欢,真有脸!一头扎进粪坑里当香饽饽没见过男人似的,怪谁?怪她自己!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让她和上帝聊天去!”
  女儿充满情绪的话提醒了老太太一般,老人看了看女儿的脸,“健人现在忙啥呢?”
  “别提他,死人!”
  “唉,”母亲语重心长,“你也别刺猬似的说一不二,两人日子过长了要有退有让,想想有时吃点亏也不是啥坏事,别小事上倔得毛驴似的,大事小事都吵吵,吵也把人心吵吵散了。”

  “你知道什么呀。”
  “男人啊,四十是个坎,和女人更年期差不多,人心愿意往外走——女人是往里走的——这十年熬过去,以后啥事没有,熬不过去……不少人没熬过去啊。”
  燕石冷笑,“姓佟的不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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