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赟那次没杀成杨坚,意识到杨坚江湖经验丰富,是一根滑滑的老油条,便改变了进攻方略,决定先对付杨后。收拾不了老的,那就收拾小的。
他无故大骂杨后一顿,然后数落杨后的“罪行”,可没想到,杨后遗传了父亲的稳健心理素质,神情举止安然若素,不卑不亢地摆事实,讲道理,以一通雄辩把宇文赟驳得哑口无言。
宇文赟丢了面子,又恼羞成怒了,讲理讲不过,那就不讲了,改玩楞的,直接赐杨后死罪,逼她立刻自杀(帝大怒,遂赐后死,逼令引诀)。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消息传到杨家。
杨后的母亲独孤氏(重要人物首次出场)吓了个半死,为了救宝贝女儿的性命,忧心如焚的她火速进宫面见宇文赟求情,一个劲地给自家姑爷叩头赔不是,直到额头磕到血流不止,宇文赟这才心软下来,暂时赦免了杨后(后母闻之,诣阁陈谢,头流血,然后得免)。
日期:2018-05-21 19:20:31
虽然独孤氏用自己的尊严和鲜血挽救了女儿,可这件事对杨坚触动很大,他变得更加惶恐不安了,便想离京避避风头。
他找到了他的老同学郑译,表达了自己想出京任职的意愿,希望老同学帮忙留意一下,如果有外放机会出现,千万帮自己安排一下。郑译也很够意思,一口答应下来。
这里有个问题,杨坚为何要找郑译,郑译口气为何这么大,能帮上忙?
还真能。
郑译曾是太子属官,追随宇文赟多年。跟宇文孝伯不一样,郑译从不动辄拿各种大道理来训导宇文赟,而是很会察言观色,说话动听,兼之玩得一手好音乐,因此很受爱玩的宇文赟喜欢,俩人简直好得跟哥们一样。
王轨向宇文邕提出废掉太子、改立秦王的建议后不久,宇文邕便派宇文赟西征。刚被说了“坏话”,紧接着还要离京,宇文赟担心自己的太子之位不保,忧心忡忡地跟郑译说:“我这次离京远征,会不会变成另一个扶苏?”(今吾此行,得无扶苏之事乎)郑译宽慰他说:“你只需坚守仁孝,做个好儿子就可以了。别的不用想。”(愿殿下勉著仁孝,无失子道而已。勿为他虑)
后来西征打了胜仗,宇文赟顺带着有了军功,保住了储君之位,很感激郑译,从此俩人关系更铁了,甚至郑译拿宇文赟开玩笑,宇文赟都丝毫不恼怒。
有一次玩笑开过了,武帝宇文邕听后大怒,将郑译削职为民,可宇文赟不介意,又把郑译召回东宫,而郑译还是像以前一样跟太子肆无忌惮地嬉笑取乐(太子复召之,译戏狎如初)。
等到宇文赟即位后,郑译随之水涨船高,封公爵,成为皇帝面前炙手可热的执政大臣(委以朝政)。也就是说,郑译不仅跟宇文赟私交甚笃,而且位高权重,这使得他在宇文赟面前说话非常管用,即便不能一言九鼎,也能一言八鼎。
杨坚没有等候多长时间,机会就来了。
日期:2018-05-21 19:21:00
公元580年5月,宇文赟打算派遣郑译南征陈国,聪明机警的郑译便借机请他派遣一位行军元帅。
宇文赟问:“你觉得谁合适?”
郑译回答得言简意赅,逻辑完整,而且不动声色:“若要平定江东,须得一位勋贵重臣来坐镇三军。可让随国公杨坚去,作为行军总管来处理军务。”(若定江东,自非懿戚重臣无以镇抚。可令随公行,且为寿阳总管以督军事)
宇文赟听了没说什么,表示同意,下诏任命杨坚为扬州总管,与郑译一起出征。
在这里,杨坚多年来积攒的人脉派上了用场。
郑译此举对于惶惶不可终日的杨坚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杨坚稍微舒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离那个小魔头远点了,而且有郑译这位宠臣兼好友在身边,遇事还可以帮自己周全一下。
但是他的心还在悬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帝姑爷的屠刀可以伸到天涯海角,远在徐州的王轨还不是照样被宇文赟说杀就杀掉了吗?
躲到扬州,就真的可保自身无虞?
扬州究竟是烟花福地,还是葬身之地?
杨坚想不出一个答案,内心半喜半忧。
不经意间抬眼看窗外,长安的天半阴不晴。
日期:2018-05-21 19:24:39
宫廷政变
谁都没想到,北周几天后发生了一件震惊中外的大事。
倒不是宇文赟变卦了,而是他病了,病得很重,很重。
怎么会这样?他才只有21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而且他在后宫玩得那般胡天胡地,似乎有着无穷的精力,怎么会突然染上重病?
病因也正在这里。
登基两年来,他日夜沉湎于酒色不可自拔,一次次醉生梦死,一次次蚀骨销魂,无尽的醇酒妇人把他的身体掏空了。酒,穿肠毒药;色,刮骨钢刀。他的病,时机很突然,却不出情理之外。
杨坚早就预料到,他那纵欲无度的皇帝姑爷绝非长寿之人。他曾私下里对宇文庆说过:“看宇文赟的相貌,本就不像长命的样儿,还天天泡在女人身上,恐怕活不久”。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宇文赟竟然说病倒就病倒了,就在关于他扬州之行的诏书下达后不几日。
日期:2018-05-21 19:26:28
说到扬州之行,杨坚压根就没成行。因为他也病了(未必是真病),足疾(将发,暴有足疾,不果行)。一翁一婿,几乎同时生病,好不热闹。只不过,一个是致命的,一倒下就没再起来过,另一个是轻微的,修养几天就没事了,而且不耽误做点儿很特别的事情。
宇文赟的病重到什么程度?不能理事。
虽然他一年前禅位给了儿子宇文阐,可他还是事实上的皇帝,大周帝国真正的掌权人。现在他因病不能处置政务,千斤重担便压在宇文阐身上了。
皇帝宇文阐还只是个七岁的无知孩童,注定无法掌握一个皇帝所拥有的巨大权力。如此一来,大周帝国虽有两个皇帝,却无一人能够行使皇权。
宇文赟也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在神志尚且清醒的时候,他把两个大臣召进宫中,准备嘱托后事。这两个人,一个叫刘昉,一个叫颜之仪,分别担任小御正下大夫、御正中大夫(均为负责起草诏书、参与决策的中枢要职)。
刘昉,博陵望都人,为人轻浮狡诈,颇有奸计。在宇文邕时代,他以功臣之子的身份进入东宫服侍宇文赟,所以跟宇文赟交情很深。宇文赟即位后,刘昉因为会玩、嘴甜,很受宇文赟喜爱。
颜之仪,琅琊临沂人,是著名的《颜氏家训》的作者颜之推的哥哥。为人刚正不阿,忠于职守,每次宇文赟犯有过错,颜之仪都会犯颜强谏,即使开罪于宇文赟也再所不惧。
宇文赟很讨厌他,但由于是故交,且颜之仪大公无私,所以没对他下手。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宇文赟还没嘱咐完,病情就急遽加重了,连话都说不出口了(帝喑不复能言)。刘昉本来一脸忧伤地跪在龙床前恭聆圣训呢,这时一看到宇文赟口不能言的模样儿,素来奸猾狡诈的他眼珠一转,产生了一个大胆而可怕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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