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周莉提供的房号找到小杨杨的病房，三个小孩全躺在床上挂水，只有靠门的小姑娘边上没有家人。小姑娘正睁着眼羡慕地望着边上别人的父母一口口给孩子喂着鸡粥，何勉知道一定是她了。“杨杨！”何勉轻轻地喊到，孩子转过头疑惑地望着何勉，却怎么也想不起这个陌生的叔叔是谁。“我是你阿•••妈*同事，今天来看你的。你妈妈呢？”“妈妈去热饭了，叔叔请坐。”孩子的礼貌让何勉心里发酸。见桌上有水果刀，何勉拿出带来的苹果仔细地削了一个递给杨杨。杨杨接苹果的时候何勉见她手背已经被针戳地又红又肿。自觉坚强的何勉不忍多看，起身到走廊，见放着微波炉房间并没有人，奇怪杨丽怎么不在。问路过的护士才知道这一层微波炉已坏了，热东西要到楼上。爬上楼，在微波炉房间前长长的的队伍中一眼看到了杨丽，穿着一身灰色的旧外套，一手端饭一手拎汤，一脸疲惫。见何勉来了，杨丽两手不空不知怎么招呼，何勉连忙接给她手中的锅盆。何勉从小就不喜欢医院，讨厌走廊中的气味，害怕见到病人和家属痛苦的表情。可自从工作后，却接连二三地往医院跑。几趟下来，发现如今最恨的不是福尔马林的气味，也不是别人的痛苦表情，反到是有些医院给人的那种对待病人和对待商场里商品没有两样的态度，似乎从根本上诋毁了从小到大在心中建立的对红色十字的神圣感情。

　　每天超负荷运转的微波炉火力尽管开到最大，转了十分钟仍旧只能把汤热的不冷而已。陪杨丽回到病房，杨杨兴奋地坐起来，不是因为有饭吃，而是因为见到唯一的亲人。何勉坚持自己来喂杨杨，让杨丽自己也快吃。杨丽不再推辞，端起饭盆把中间的热饭扒进杨杨的小碗递给何勉。病房里两支日光灯管暗淡的灯光照在母子两人脸上，这一刻，何勉似乎觉得杨丽比自己要老多了，尽管实际年龄只大一岁。


第二卷 第十二章 我们还要再来

　　何勉赶到体育馆的时候，陈虎订的场地时间已快到了，大家正在场边休息准备收拾回宿舍。“情况如何？”陈虎问道。“还好吧，她一个人带小孩真不容易！”何勉回答。“那你就应该多关心关心人家喽！”周莉顽皮的笑道。“瞎说什么呀，杨丽是不容易，要你行吗？”陈旋帮何勉说话。“哦，对了，下周的特种培训我想和你们一起去，行嘛？”陈旋向何勉投来恳求的目光。“名单已经报上去了，再说培训很辛苦的，上次你就快顶不住了，这回还想去？”何勉笑着回她。“不是的，我想反正以后还是要参加，再说最近又没什么事，对吧！”陈旋推推周莉，向她使个眼色。周莉心领神会板着脸向何勉发难：“我说头儿，你不会当了官就和我们离汤离水的吧，当初是我和陈旋一起，现在有机会也应该让我们在一起呀！不然谁给我按摩？你啊？”周莉见何勉说不出话，得意地掉转炮口向着大炜开火：“我说赵大炜，你和陈虎不都参加过特种培训了嘛！说话呀。”“啊•••是啊！”大炜最怕的就是周莉的嘴，结结巴巴地回道。“那你这次还参加个什么劲，下次哈，这回让给陈旋，就这么定了。”说完转头瞪着眼望着何勉，等他的回答。本来何勉让赵大炜参加主要是为陈旋考虑，现在人家自己要参加，再加上周莉的安排，当然没有说不的理由。便道：“那周莉你们明天到行动处跟他们改一下名单，大炜你下次和陈虎一起参加，没意见吧？”大炜点点头回答：“没有，不过周莉这是你欠我的，回来请我吃饭啊！不是，是请我和陈虎吃饭”

　　剩下的几天过的很快，处里的工作何勉全部交给老仇负责，杨斌听说周莉她们要去参加培训，说自己也想去，要何勉安排一下。周莉听了在旁边偷笑：“你去培训，花蝴蝶同意吗。她不同意，何勉决定了也没有用，对吧！”大伙儿听了都乐。花蝴蝶是赵大炜给杨斌在局财务处工作的新婚妻子小龚起的外号，原因是对小龚来说除了工作，人生似乎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到各大商场和小店去淘衣服。结婚的时候，五处的人到杨斌家里玩，小龚神气地向大家展示她的成就。象小仙女带凡人参观仙境似的，站在阁楼上的一个门边，神秘地推开白色的房门，映入大伙儿眼帘的是整整四面墙的柜子，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的衣服分春夏秋冬四季挂放的整整齐齐。此外，旁边还有一个小间，墙壁嵌着一条条的横板，是小龚用来摆放她的数不清的鞋子。因此，每个月到了发工资的时候，大伙都会拿杨斌开玩笑：“等会儿跟我们去吃饭吧，反正你一分钱也拿不到。花蝴蝶也不在家，省得你一个人饿坏了。”好在杨斌脾气极好，再说除了电脑也没有别的爱好，加上小龚充分发挥会计的专长，一般都是高低搭配地买东西，所以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其实挺快活。杨斌认真对何勉说：“头，我说真的，我来局里好几年了，这样的培训一次也没参加过，你得给个机会。”“行了行了，只要小龚同意，我下次一定安排。”见大家都想主动提高自己的工作技能，何勉自然十分支持。

　　周六，周莉旋拖何勉陈虎陪着买出行的物品，大炜自然跟着。不一会儿，大炜的手上便拎满了大包小包。陈虎笑她们：“你们这是去旅游呢还是去培训啊？教管准带这么多东西么？”“你管，听说是在山区，万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办。我们不象你们粗男人，可以地作床，天当被的。”因为可以暂时离开办公室，周莉似乎心情格外的好，突然又提议逛公园。何勉他们自到这里工作以后还没好好玩过，自然同意，只有赵大炜苦着脸，被周莉回头瞪了一眼连呼同意。

　　应同志们一致要求，何勉掏钱买了门票，进门后周莉还乐呵呵地拍拍何勉的肩道：“领导，谁叫你不准我们用安全证，再说比起大炜你也不亏了，对吧！”
　　平日里，生活在重重秘密和森森制度下，压抑了年轻人本该有的轻松和自由。好不容易上趟公园，五个人进古刹拜佛、爬小山登塔、游镜湖划船，最后横七竖八地躺在软软的草地上，沐浴在午后暖暖的阳光中，望着蓝天白云中飘飞的一只只彩色风筝和身边的欢快游人，渐渐地忘记了安全局走廊里那永远令人不敢大声说话的古怪气氛，忘记了每天接触的令不不安害怕却必须勇敢面的秘密，放声地喊着笑着，肆意挥洒着青春最亮丽的风采。

　　斜阳西下，山上的宝塔由白黄到红黄到金黄最后终于变成孤零零的暗色剪影的时候，五个人才恋恋不舍地走出大门，落在最后的周莉回头从门框里瞄了一眼远处森森的古刹，叹道：“下次我们还要再来！”“好啊！”赵大炜跟在后面应道。

第二卷 第十三章 雨夜

　　这次的特种培训是一年一度的两省联训，水平高，规模大，因此各局都派了很多人员参加。局里的大巴赶到训练基地所在的山区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从半路上就开始下的沥沥小雨随着车子的前行逐渐加大。当车子拐上刚修好的盘山公路时，一道雪亮的闪电从前方划过，感觉只差几米就正劈大巴车身上，随后轰隆隆的一通巨响敲的大巴车顶和每个人的心一阵颤抖。雨点象得到了特批不带任何限制地砸在路上和车上，本来还是白线清晰的公路突然变成了模糊一片。车上不乏多年驾龄的老司机，却也惊诧这样的状况驾驶员还能够轻松准确地驾驶。雨刮器开到最大也扫不去前窗厚厚的水片，车子不象随着路更象随着山不停地转动，不时有长长的闪电或左或右地劈过。何勉偷偷伸展一下满是汗水的手掌，看见前排的陈旋和周莉紧紧地抱在一起已成了连体人。渐渐的眼前的一切已经不再象是真实存在，车前的大玻璃更象儿时看的室外电影，在老天的频闪灯下变换着雨夜最恐怖的画面：白光下眦牙趔嘴的风化山岩、风雨中摇曳欲折的枯干古枝、车头前幽深难辨的暗暗峒影••••••

　　“到了。”不知过了多久，车前的一声喊松开了一车紧绷的神经。大伙儿纷纷跳下车，奔向楼前那盏昏黄的白炽灯。周莉上街买了一大包吃的用的，却偏偏忘了带伞。陈旋“呀”地欢呼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把小遮阳伞，在人堆里回头冲何勉喊：“你等一下！”便拥着周莉下了车。何勉跳下车的时候陈旋正顶着狂风暴雨跑过来，一把小伞挡不住漫天的水流却给又累又饿的身心带来极大的安慰。陈旋自然地被何勉拥着往回跑，两人全身衣服都已湿透了，那一刻身上所有的感官似乎都已凝固，只留下手心和胸口敏锐地感受着对方温热的肌肤。短短的十几米，似乎象在穿越千年的时光隧道，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忘记了，不要了。

　　当热水从头到脚浇遍全身之后，何勉才从一晚的恍惚中苏醒过来，好奇着这一路有趣的经历，回味着刚才那一刻温暖的感觉，兴奋着心中隐隐的冲动。
　　周莉洗完澡边用毛巾搓着头发边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陈旋靠在床上抱着被子呆呆的发着愣，甩甩头嬉笑道：“喂，在想谁呐？春天到喽！”陈旋的思绪被她横里一打岔，顿觉自己脸上发热。好在刚洗过澡，两人都是红扑扑地脸，周莉并没有觉得异常。“老实说，是不是心里有人了？想恋爱了吧，哈哈！”周莉以一个过来人的表情问道。“什么，你不想？”陈旋回嘴道。“我啊，不想喽！”周莉撇撇嘴回道。陈旋想起她的事，转移话题道：“不说这些了，明天要开始培训喽，不知道这回会怎么样，我还真担心呐！”“我说吧，不让你来偏要来，来了又害怕。咦，不对，你不会是因为•••”周莉话未说完，陈旋连忙打断：“什么因为因为，就你能来我不能，再说了有你陪我总比别人陪好，对不！”“那到是，嘻嘻！”周莉被戴了高帽子心里得意，忘记了刚才的疑惑。两人嬉哈一阵之后终于抵挡不住一天疲乏开着灯就睡着了。

　　仿佛是老天和所有人开了个玩笑，在大家都进入梦乡之后，雨很快地停了，明月下群山幽幽，一切变得如此安静和谐。

第二卷 第十四章 芝麻开门

　　局里的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培训。之所以这个培训由行动处负责，是因为其中有许多内容是针对外勤人员开设的，但当培训真正开始之后，大家才知道特情驾驶、特种射击只是培训中重要的技能训练，而在真正的重点却不在这里。正象培训主任在开课前讲话中所说的：你们中的很多人都参加过不止一次的各种训练，但这一次我们是根据部里最新下发的培训大纲从理论、心理、实践三个方面开展的一次综合的系统的培训。我相信通过这次培训，你们都会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