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何勉要先送陈旋回去，但陈旋却难得的执意要与何勉一起先把车停到单位然后再一起走回家，而在这样的一个晚上何勉当然不能拒绝这样一个小小要求。由于最近局里案件不紧，虽然前门厅和往常一样亮着灯，但并没有什么人。俩人停完车从侧门出来，在人行道上慢慢地往回走。陈旋一边走一边晃动着何勉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只蓝色的拎包，体会着难得的轻松和快乐。阵阵暖风迎面吹来，俩人似乎这才意识到夏天到了。本来并排而行的陈旋突然“呀”了一声，欢快地向前奔去。何勉抬头望去，原来前方一对老年夫妇带着一只牧羊犬在散步。大狗可能在家里闷多了，来来回回地在主人前面转悠着。陈旋快跑到大狗前蹲下，象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般一把捧起狗的脖子，亲呢地揉搓着，嘴里还不停地唤着“宝贝、宝贝！”何勉从未见陈旋这样，便和狗主人一起站在边上笑咪咪地看着。大狗温顺，歪着头任由陈旋抚摸，显出一副享受的模样。陈旋见了愈发欢喜，双手抱紧低头在大狗脖子上亲了一口。老年夫妇见陈旋爱狗，人也长得可爱，也是十分高兴，说家里有两条小狗，如果陈旋喜欢可以送她一条。陈旋听了“呀”的欢呼了一声，何勉想这下可好，五处这个群里要多条狗了，陈旋却突然收起笑脸轻声道：“我是想啊，可是我肯定养不好，我怕它•••”说到这儿何勉见她似乎眼圈也红了起来。见陈旋放下狗象变了个人似的呆呆的往回走，何勉不知究竟只得与老夫妇打个招呼回头跟上。“我家原来也养过一条狗，它叫黑毛，它跟我可好了，每天上学它会送我到校门，放学时它还会在门口等我。”陈旋见何勉过来，终于主动开口讲起自己的故事。“可是后来它生病死了。”陈旋讲到最后那个死字时声音已经低的几乎听不到，何勉在侧面借着路灯清楚地看到了她脸上的两条泪沟。翻着口袋，何勉好不容易找出一袋纸巾，抽出一张伸手递给陈旋，心想眼看就快到家了，总不能让她这样哭哭啼啼地上楼吧，今天可是她的生日啊。“喂，别伤心了，我想黑毛虽然离你而去了，但它一定在另一个世界生活着，而且可能过得更好。”何勉找话安慰着她。“真•••真的？你相信这个啊。”何勉一边擦着眼睛一边天真的问着，倘若在平时她可能会为何勉的这番话感到好笑，但在这时陈旋却真的希望他说的是事实。“是•••是啊，我相信的。别多想了，早点回家吧，生日快乐！”何勉说话时忽然觉得心头一沉，象是掉进了一口深井。何勉想起了另一个女孩，一个可能会让他永远无法释怀的女孩。


第四卷 第十四章 信号中断

　　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大炜他们仍然没有按事先的约定与处里联系，何勉开始有些担心了。按照程序，在外地执行外勤任务的人员在联络时间上允许有半小时的机动，而如果超过一小时没有联系，则属于必须上报局领导的二级紧急情况，不过何勉在局里还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先例。此进何勉还不准备主动打电话给大炜，毕竟他们是在出任务，经常会遇到不方便接打电话的情况，有时一个小小的意外就会毁了整个行动。“杨斌，你把大炜他们的电话活动记录调出来给我。”何勉开门朝杨斌喊了一句，何勉觉得没必须瞒着大家，如果真有事他们迟早会知道。两分钟后，杨斌猛的推门进来，一看他的表情何勉就知道情况不对。“他们的电话信号记录在一小时前就中断了。”杨斌紧张的汇报着。“中断？”何勉不能理解了杨斌的意思，伸手刷了一下指纹进入终端，打开综合分析系统从五处的资料区找到杨斌刚放进去的记录。对数据资料的分析处理是何勉在这个系统开发中重点德重化的功能。因为何勉发现原来的系统中存有太多供技术人员直接处理的原始数据，如果不通过一个系统统一处理并按照合理设计的界面进行展示，那大多数人就很少会去碰这些数据，无形中浪费了为了收集和存储这些数据所投入的资源。

　　何勉在电话数据分析界面上按了一下快捷键翻到最后一页，从列表上明显地看出大炜和周莉的电话信号从九点二十五分起就赫然变成了空白。“怎么会有这种情况？好象不是关机和没电嘛！”何勉一边仔细地翻看前面的记录一边问杨斌。“是啊，没有关机信号和信号逐级衰减记录，似乎是一下子进入了屏蔽区。”杨斌仔细的解释着自己的分析，由于局里的电话都是定制的，事先已经考虑过追踪的需要，在工作中会每隔一段时间发出一些加密的状态信号，而这些信号都由安全部装在通讯公司主机中的专用软件直接传回各地的中心系统。“屏蔽区？这么长时间？”何勉不太相信是这个原因，伸手点击了一下与每条信号相联的定位按钮，两条重叠的手机信号活动线在一张海口市区地图上清晰地显示出来，在每个信号提取点上标注了信号发出的时间。一看到这张图，何勉心里格登了一下，指着屏幕说道：“你看，滨海大道，这么宽的马路，又没出市区，怎么会屏蔽这么长时间呢？”杨斌看后没有说话，但脸色却有些发白，何勉知道自己想的没错，脑中瞬时掠过好几个不祥的镜头。车祸？就算再严重也不太可能同时摔坏两只电话吧；进入信号盲区后两人停下守候？也不可能，既然是守候，又到了联络时间，大炜应该会发现电话没有信号，至少会让周莉出来与五处联系。两个明显的可能被何勉很快排除，何勉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一下子能够想明白的，索性抛开所有的胡思乱想，抬头对杨斌说道：“你赶快去把他们下飞机后所有的资料整理出来，所有有关的信息都要。对了，让杨丽用活动外线打他们电话，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虽然何勉很希望杨丽能一打就通，但心里知道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从海南中心传来的数据有误。之所以让杨丽用活动外线去打，一是因为制度规定对不明外线原则上都必须使用局里设定的活动号码，这些与局里使用号段无关的乱号何勉估计都是一些掩护号码，而且经常变动，当然何勉相信这些号码上一定和局里的电话一样联追踪系统上。些时何勉想到了最坏的可能，那就是大炜和周莉已经被别人完全控制。虽然何勉极不情愿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但面前的情况让他无法阻止自己有这样的联想。在五处工作这么久后，何勉已经逐渐养成了凡事多想一层的习惯。何勉竭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把思路转回昨天，一步步费力分析和猜测着：大炜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大炜昨晚临睡前反复地思考着第二天的行动方案，首先便想到了车辆问题。大炜觉得从飞机场出来的小意外说到底便怪自己事先没有安排好交通车辆，虽然这是外勤行动的基本原则，便这次大炜考虑到金来的实际情况，觉得对他没必要太紧张，因此疏忽了。一般来说，对外地的行动来说，如果是局里直接授权的，行动人员是可以到当地安全局借车的，当然最好领导能事先打个招呼。而这次五处的行动本来就十分低调，何勉事先又没有表态，大炜知道最好不要惊动太多人。剩下的选择只有征用或租用了，非紧急情况下的征用局里一般不认可，弄不好还会挨批，因此大炜首先考虑的是租车。宾馆里的黄页并没有提供太多有用的电话信息，打了几家都没人接。大炜翻了一阵找到一张当地的旧报纸，在报纸的中缝处查到了几家租车公司，虽然是小公司，不过留的是手机号码，至少可以二十四小时联络。大炜与一家公司约好了一大清早提车，要他们把车直接开到宾馆附近，对方竟也同意了，只是要求必须带足押金和证件。大炜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心想这些做生意的人胆也真大，押了几千块钱就不怕别人把车拐跑了，估计车里肯定装有GPS信号发射器。

　　第二天大炜起了个大早，先是到708确认了一下昨晚贴在门角下的感应器，感应器还老实的呆在那里，一般人不注意是不会看到的，即使偶然被人发现了，只会以为是一颗别人丢失的老式钮扣而已。大炜的手机上一直没收到感应器发出的有人移动的信号，因此目标应该还在里面。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大炜便乘电梯下楼，租车公司的人如约已在宾馆外面等候，办完提车手续，检查了车况和油量，大炜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顺手在路边买了两份早餐带回宾馆。路过大厅的时候见到了那个昨晚见过面的卷发青年，竟然已经拎着包出门了。回到房间周莉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新的条纹短衫，起床时间段的选择和用时长度的控制和昨晚一样精确无误。见到大炜手中的早餐，周莉眼睛一亮，笑道：“还是大炜同志想的周到啊，我正在考虑吃什么呢，你就送来了。谢谢啊！”两人拉开窗帘坐下，一边吃着一边欣赏起海口的街景。虽然时间还早，但太阳已经有力地照在平常不多见棕榈树上，让人感受到明显的热带风光。顺着树往上，俩人看到了许多在各地大城市都有的一幢幢高大而班驳残破的烂尾楼，让人刚刚兴奋起来的情绪受到一些挫抑。不过可能是因为睡了一个好觉的原因，昨天下飞机后的紧张和不安似乎已经全部消失，至少周莉已经开始找到一些外出旅游的感觉了。


第四卷 第十五章 中圈套了

　　等到手机上传来感应器的信号时大炜已经在车里坐等了差不多半小时了。按下快拨键大炜通知周莉道：“他动了！你电话别挂。”周莉拿着电话开门出去，顺着楼梯爬上七楼，在楼梯口正看见金来背着一只小包搂着一位长发女子顺着走廊向电梯那头走去。周莉在边上稍稍停留了一下，一边向大炜轻声通报目标的动向，一边观察着走道中的一位服务员。服务员正在一间空房中打扫卫生，走道中堆着一叠换洗的床单。周莉趁她进门的时候快步走到708前，弯腰取下感应器，对大炜说了声“行了，我下来了！”。

　　大炜将车打着，看着金来出了宾馆在路边打车。周莉下到一楼的时候，金来他们刚刚上了一辆出租车。大炜将车开出，在门口接了周莉，见的士还在视线范围内，知道这回不会再把目标丢了。轻踩油门，在连续超了几辆车之后，大炜追到与出租车相隔两辆车的距离这才松开油门，在后面慢慢跟着。见周莉在边上已经打开电脑，正在往上连手机监视器，大炜心里高兴，想虽然她看上去还象个孩子，不过做起事来倒是认真。很快周莉就把监视器连接完毕，大炜见她操作这些装备已不象刚开始那样笨手笨脚，心里轻松这才突然想起刚才只顾担心周莉赶不上车，开车前并没有按照要求观察周围情况。不过对此大炜并不太担心，毕竟这次只是一次低级别的监视任务，而目标对象最多只是一个泄露秘密文件的政府官员，任务本身并没有多大风险。大炜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后视镜，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将注意力放到前面的出租车上。由于是第一次到海口，昨晚大炜已经找了一张地图研究了一下，在看到中央大道的路牌之后，大炜就知道了自己的大致位置，因此并没有打开手机的GPS。在边上沉默了许久的周莉突然指着前方道：“看，大海！”语调欢快兴奋又极富感情。大炜笑笑，每个长期生活在内陆的人突然见到大海时都是这样的心情，对此大炜有一样的体会。不过此刻是在执行任务，大炜回想着记忆中的地图，心想他们应该会往右转上滨海大道，那边不是有个滨海公园么，他们可能是到那里玩乐的。似乎听到了大炜的指示，前方的出租车果然右转，大炜扭着看了看路牌，果然是滨海大道。周莉让大炜把车窗开大点，大炜依着她把车窗开到最大，周莉迎着海风作了几个深呼吸，然后陶醉般地伸了懒腰喊到：“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