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夜幕下的都市人流匆匆,凡一个人无精打采地走着。凡的胡子多日没刮了,看起来成熟而沧桑。他本来是去找陈锋的,到了饭店门口,他又走过去了。在立交桥底下的柱子旁,有两个新疆人在卖刀。他拿起来看了看,产地英吉沙。陈锋讲过,英吉沙的刀好,不易卷刃。新疆人深凹的眼光注视着他,冷漠而漂移。放下刀要走,新疆人说,买一个!凡看着他们,凡奇怪今天自己怎么了,平常也碰上新疆人卖刀的,从不停留。
“哪把最好?”凡说。
新疆人从背上抽出一把,带着铜鞘。凡接过来,慢慢将刀抽出来,寒光就辉煌地闪烁了。凡挥刀砍在水泥柱子上,冒出一串火星。
新疆人冷冷地看着他。
凡看一眼手里的刀,有块白印子,吹一口,是水泥沫子。
“开了刃就可以杀人了。”新疆人说。
“为什么要杀人?”凡问。
“快拿钱吧,不敢杀人叫你做男人干什么!”
凡把刀买下了,插到腰间,继续漫无目的朝前走。弱雨已经明确宣布两人关系断了,凡说断了就断了吧,凡说地轻飘飘的。弱雨说她和吴少侯快结婚了,凡说结吧。
后来很多天凡过不来劲,恍恍惚惚的,工作老出差错,索性请假了。凡白天就关着门在自己卧室蒙头大睡,母亲担心地不得了,问他他也不说。后来母亲猜出来了,背着他去找了弱雨。
弱雨说:“伯母,对不起。”
母亲就知道无可挽回了。因为弱雨说这话时,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从后面揽住了她。母亲在电视上见过这个男人,知名企业家。
父亲说不用管他,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过一段就过去了。母亲想是啊,什么事情都是过一段就过去了。
凡路过一家卖牛排的咖啡屋,冷不丁朝里面瞅了一眼。他看到了吴少侯,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他实在不想看那个女子了,但他看了。看完后吃了一惊。
女子是弱雨的表妹婄婄。柔和幽暗的灯光下,婄婄的容颜如花绽开。
凡走进了咖啡屋,站到了吴少侯面前。
吴少侯根本没注意,吴少侯正讲得津津有味。
“那小子已经被逮住了,抢劫十万块,这回他到头了。”
“通过什么知道的线索?”婄婄问,婄婄也以为凡是服务生。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案子破了,钱也追回来了。”
凡就是这个时候用手卡住了吴少侯的脖子,吴少侯挣扎着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你欺负完弱雨,又开始欺负婄婄了!”凡大喊。
“凡,你干什么!”婄婄用力把凡拉开。
凡咆哮着,他不知道婄婄怎么有那么大力气,他抓起桌上的烟灰缸朝吴少侯砸去,吴少侯躲闪,烟灰缸擦耳而过。
这时角落里的一张桌子站起两人,快速扑向凡,将他抱了出去。凡胳膊被箍着,想抽腰里的刀,但抽不住。
这两人是黑孩儿和六指,他们躲着吴少侯观察他好久了。六指将凡怀里的刀抽了出来,挡着路人视线拔刀出鞘,见没开刃,又将刀送回了鞘中,重新插到凡的腰里。
“你摸摸我背上,一尺半长的刀!”六指对凡说。
“找死你,快滚!”黑孩儿说。
凡清醒了许多,他看着这两个面目可憎的人,觉得有些面熟,猛推一把,独自走了。
婄婄跑了出来,去撵凡。吴少侯也出来了,整理着西服,咖啡屋经理跟在后面,赔着笑脸。
“是你们两个呀,谢了!”吴少侯怒气未消。
“这个家伙是谁呀,看着面熟。”黑孩儿和六指堆着笑。
“你们不认识,一个神经病,我不会放过他的!”
“刚才也没看见你,我们就在里面坐着。”六指说,“咋样吴兄,好久没在一起坐过了,咱们换个地方好好喝一场吧,我做东。”
“什么话,我做东,去前面那家渔港吃海鲜。”
“那走吧。”黑孩儿说。
“少等。”吴少侯朝婄婄离去的方向看着,对咖啡屋经理说,我们两桌的钱先欠着,经理连忙点头。
凡走到前面的拐角处,抱着头蹲了下来。婄婄赶了上来,在他跟前站着,好久没说话。
“女人没一个好东西!”凡哭了。
“你误会了。”婄婄也很难受。
“有钱人是个坑,你们都往里跳吧,永远有人踩在你们上面的!”
“我觉得……弱雨……有她的选择……吴少侯,好像……好像也不是那种为富不仁的人……凡,你坚强些,没有过不去的坎……”
“你们都觉得自己是有钱人的最后,弱雨觉得她是,你也觉得你是!”
“凡,我给你讲讲今天的事情吧。”
傍晚吴少侯给婄婄打电话,说胜利路的乞丐全部消失了,叫她过来看看。婄婄说弱雨呢,叫她来接我。吴少侯说弱雨出差了,要不我去接你吧。婄婄说不用了,就打车赶来了。
果然整条街没有一个乞丐了,往常这条街以乞丐多而闻名。
“你动用遣送站的人了?”婄婄问。
“我会那么没善心?”
“知道了,你用钱。”
“呵呵,真聪明。我每人给他们发了三千块钱,叫他们回家,也算帮穷人一把吧。”
“一会还会来其他乞丐的。”
“不会,乞丐都有自己的乞讨范围,就像摆地摊,各有各的位置,好像约定俗成的。”
“过几天这条街的乞丐会更多?你说的。”
“你想想。”
“我明白了,这件事会被传出去的,其他乞丐就会蜂拥而来的,你们有钱人真无聊,怪不得弱雨说你。”
“我想看看他们大概有多少人,看看能不能帮他们。”
“你帮不过来的,而且只能帮一时。”
“我尽力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善人。”
“应该能看出来吧,呵呵,弱雨说你爱吃牛排,我今天替她请你,赏个光吧。”
婄婄看着凡离去的背影,给吴少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报社还要加班,先走了,谢谢他的招待。吴少侯那边一下沮丧起来。
吴少侯和黑孩儿六指步行去渔港,到了饭店门口,一伙人前呼后拥走了出来。吴少侯赶忙打招呼。走在前面揽着膀子的两人一个是闻天海,一个是陈万明,后面是各自的马崽。
闻天海和吴少侯握着手,陈万明没理他,顾自往前走。
“我把狄爱国的场子让给万明老弟了,他今天请我。”闻天海说。
“再进去喝点吧。”
“不了不了,我们现在去洗澡。”
“那改日吧。”
“你咋和这俩傻比在一起?”闻天海扫了眼黑孩儿和六指。
“呵呵,碰巧了,那你过去吧。”
闻天海一伙鱼贯进了几辆轿车,吴少侯目送着。黑孩儿和六指递个眼光,都掩饰着愤怒。
吴少侯失踪了,黑孩儿一伙也在这个城市销声匿迹了。警方掌握了一条可靠线索,吴少侯失踪前和黑孩儿六指在一起。这件事惊动很大,市政府下了指示,限期破案。市局局长又拍了桌子,他拍桌子已经成了习惯,不过这次没有说辞职的事。三陪女圆圆已经被警方秘密缉捕,她如实招供了黑孩儿一伙策划绑架的经过,然后作为诱饵,又被放了出来。
奇怪的是半个月过去了,吴少侯的家人没有收到一个敲诈电话或者信件。警方经过种种分析,排除了仇杀的可能,不过警方一时摸不透,黑孩儿他们到底念得什么经。
吴少侯那年轻夫人天天去专案组哭闹,新闻媒体也介入了,婄婄和弱雨更是每天去打听案件进展,警方压力很大。
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影响恶劣。
叫狄爱国栽跟头的快乐巴黎夜总会,先是收到了恐吓,叫他三天之内给陈万明交保护费,第四天晚上来了一伙人,从中巴上下来的,当时路上的行人很多,他们丝毫也不遮掩,明晃晃的消防斧擎在手中,一窝蜂往夜总会里冲。
不到五分钟,夜总会里狼籍一片,客人哭爹喊娘,有几个人被砍翻在地。
然后这伙人就扔了斧头,迅速撤离了,出了夜总会四散而走。
中巴车司机去投案了,他是客运公司的,有人交了租金。司机说这些人的老大是陈万明,因为他们在车上一直提这个名字。
陈万明的手下落网了八成,陈万明和疤瘌脸几个重要人物在逃。
闻天海吩咐刘七:“你带几个人去一趟缅甸,老街有个叫康巴的黑道人物和陈万明有生死之交,根据经验,陈万明应该在那里。去那把他们一起做了。”
“举报给警方吧,还省咱们的事。”刘七说。
“他妈的抓回来最多关几年,出来还是祸害,他能不报这个仇?陈万明是蔫豹子,我一直怀疑老哨和黄老歪是他干掉的。”
“好的,你等我消息。”
一个礼拜后,刘七打来了电话,带去的四个人死了两个,一个失踪。
闻天海接完电话后一直望着窗外阴霾的天空怔怔出神。
吴少侯还是没有消息,警方已经怀疑他遇害了。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吴少侯的连锁企业已经出现了很大的内乱。弱雨正在整理公司资料,这一段弱雨一直恍恍惚惚的,吴少侯的老婆已经插手公司业务,有全盘接管的打算。弱雨被喊去谈了话,叫她准备走人。跑车被强行扣押了,吴少侯年轻漂亮的老婆说你愿去告去告吧,我奉陪到底。弱雨欲哭无泪。
弱雨整理资料时,一滴泪水落了下来,她现在才知道她和吴少侯真的有感情了,而且她已经怀上了吴少侯的孩子。
“少侯,你在哪里?”弱雨喃喃着,泪水开始成串。
这时一双肮脏枯瘦的手臂从后面伸了过来,将弱雨紧紧箍住。弱雨感到了陌生而熟悉的气息,忽然一阵战栗。她慢慢回过头来,吴少侯脸上流着泪水,呆滞地望着她。
弱雨将他紧紧抱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有几个公司的人在后面站着。衣衫破烂长发锈成一缕一缕的吴少侯进来时他们一时没认出来,等他们认出来惊呼时吴少侯已经朝弱雨那屋走去了。
吴少侯老婆赶来了,把弱雨桌子掀翻了,上来扭打弱雨。
“你他妈的老子回来了你也不问问!”吴少侯冲着老婆咆哮起来。
吴少侯老婆怔住了,松开了弱雨。
吴少侯拉着弱雨走了。
吴少侯和弱雨疯狂地做爱,歇斯底里,一会狂笑,一会痛哭流涕。
弱雨告诉他有孩子了,吴少侯甩动着长发,吼吼叫着。
“我他妈死了一回了,我要抓紧享受人生了,疯狂,我要疯狂享受!”
弱雨觉得吴少侯近乎于变态了。
“你给婄婄打个电话,我要和她做爱!”
“你疯了!”
“我是疯了!告诉你你要想和我结婚,必须让我先玩婄婄,要不你给我滚蛋,明天就滚蛋!”
“婄婄不是那种人啊!”弱雨哭了。
“你必须答应我!没有商量!”
弱雨躺在那里,任野兽一样的吴少侯蹂躏着,泪水哗啦哗啦朝下淌。
“如果你和婄婄……那个了,你就和我去领结婚证,我有了你的孩子了啊!”弱雨终于大声哭泣起来。
“她是不是处女?”
“是。”
“那你安排吧,不管用什么方法!”
弱雨呜呜的哭泣声在宽敞的屋子里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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