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只狼用嘴叼着猪耳朵,以尾巴作鞭子不停的抽打肥猪,驱赶着往前走。刚才在山上,肥猪体格太大,竟然没发现它。道人不动声色跟了一路,到得一片树林边,那狼放开肥猪,朝林中叫得两声,转眼冲出来三只更大的狼,扑倒肥猪,开肠破肚,掏出心肝肺来,围作一堆,吃了个干干净净。吃完以后,四只狼分别衔住一只猪蹄,四下一叫劲,抬起肥猪往林中走去。
道人看得是目瞪口呆,终究害怕抵不过好奇,偷偷跟了上去。走出林子,往西行了大概两里路,再转过山坳,前面是一间茅舍。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作术士打扮,正在屋前观望。四周空无一物,白雪又反光,道士避无可避,只得硬了头皮,上前见礼。
日期:2018-09-13 23:00:03
术士驱散敌视的狼群,微笑道,道兄从何处来啊?我隐居山间,少有说话之人,今日被你撞破机关,也是一段姻缘。不必惶恐,且请进来,吃一杯薄酒,去去寒气如何?
道士心里明白,逃是逃不掉的,群狼环伺在侧,打也打不过,生不生,死不死,都是别人一句话,我还想个甚鸟,当即拱手道,贫道多有冒犯,打搅不便,还望见谅。既是尊兄如此客气,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尊兄,请!
两人让了一番,进得屋来。锅里早有白水翻滚,煮着许多野味,烟雾缭绕,香气扑鼻。术士捞起两块羊腿,倒了两碗白酒,说笑之间,两人吃了一回。术士道,些许薄物,聊表心意。不知 道兄尊姓大名?
两人又礼让一番,互通姓名。原来术士姓崔,叫崔之生。从小体弱多病,家里兄弟姐妹又多,将养不下,被父母抛弃。好在命大,跟了一个江湖术士,从此走南闯北,学了一些驯养动物之术。十年前,师徒两人到了这里,耍猴卖艺,略作糊口。不想那日,猴子被逗急了,挠了本庄钱大财主宝贝儿子,惹了祸事,师父被打伤致死,自己年弱,只得逃到此处,苟活至今。本想报仇雪恨,可这几年里,钱财主一家搬去别处,杳无音讯。
杀生道人酒意上涌,又听了崔之生的故事,悲从中来,从杀猪遇人头开始一五一十的把遭遇都说了一遍。崔之生听完眼里有些异色,问了一些不相干的事情。两人又喝了一回,各自睡去。
日期:2018-09-13 23:08:29
转天醒来,崔之生提出要去扬州余清的老家,说可以洗清他的不白之冤。余清当然喜不自胜,谁愿意背井离乡,过另外一个人的生活。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有当够屠夫,说起杀猪就手痒痒,每念至此,看崔之生的眼光都带着杀猪刀的锐利。
两人胡乱装了些煮熟的肉食,换了衣服,起身便走。四匹狼送了一程,过了须弥山地界,便回山里去了。一路上说说笑笑,讲些山野趣事,倒也不觉时日难熬。走得急了些,完全没注意时辰,错过了住宿点,摸着黑在山里乱走。苦不堪言之时,山脚处转出来一个老伯,问明情况,老人家倒也热情,说今晚嫁女,山里只自己一户人家,正巧没人热闹,极力邀二人去家里做客。
此事正中两人下怀,面上客气一番,脚下不停,跟着老伯七弯八绕到了一处农庄。四处张灯结彩,显得十分热闹。进得屋来,有人端上酒菜,二人便吃喝起来。不一会,一壶酒就见了底,再喝得几杯,便相继睡去,完全忘了是来庆贺别人婚礼这回事。
崔之生常年驯养动物,对它们有过人的敏感。睡得正是香甜,忽闻一股刺鼻的气味,他坐起身来,迷糊之间,发现了一件奇事,屋角十数只老鼠,穿红戴绿,人立而行。最前面的抬着一顶花轿,后面的吹着锁啦,打着鼓,摇摇晃晃,煞是有趣。走到一个门洞前,里面出来一只更大的老鼠,胸前挽着花,正要去揭轿帘,只听门外一声闪电似的叱喝,一道白光闪过,一只大白猫跳进屋来,鼠群顿时乱做一团。那只最大的老鼠,吓得慌了,一头撞在一口水缸上,咚得一声巨响。余清站起来道,妈的,大白天的,老鼠就乱撞乱跑。我说,崔大哥,昨晚咱们是喝了多少啊,渴死我了。
崔之生全身一颤,大白天?正要起身,一个声音道,救救老汉一家吧。崔之生摇摇头,抬眼望去,哪儿有什么老鼠成亲,早已是日上三竿了。正疑惑不定,就听余清大叫道,大白天的见鬼了,这不是昨晚的老伯么,他怎么死在这缸里了!
日期:2018-09-14 21:03:45
崔之生听余清这么一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走过去查看一番,只觉头皮发麻,老伯死了得有一天多时间了,也就是说,昨晚他们遇到的不是活人或者说是个鬼!崔之生若有所思的道,道兄,你是干这行的,你觉得鬼这个东西真的存在么?
余清道,老哥,你可别吓我,我就一杀猪的,我哪会这个去,你别说,想起来怪渗人的。我觉得我就像一道催命符,走到哪儿,人就死到哪儿。崔兄,你家里可还有什么人,要我将来照应么?
崔之生笑笑,心里也在打鼓,气氛一时略显尴尬。余清想走,说想起昨晚就觉得身上冷。崔之生脑里一直在想昨晚的事情和老伯最后的那句话。两人举棋不定之时,突然冲进来几个衙役,不容分说,把两人按倒在地,胡乱捆了,推推嚷嚷带回县衙。
日期:2018-09-14 21:07:26
原来一早有人来报案,说老岳父被杀死在家里,自己在院外看见,又不敢进去,只好赶紧到县衙求救。县令命衙役过去查看,正好逮个正着。县令一拍惊木堂道,你二人老实点,自己招了吧。
崔之生道,启禀大人,我二人实属冤枉。这老汉死去多时,与我二人时间不符。
县令道,荒唐,本县自有仵作。我来出个主意,来呀,先各打五十大板,让他们回忆一下。
虎狼衙役答应一声,两边按到,举起棒子来就要打。门外突然有人击鼓鸣冤,唤过堂来,是城里卖冰的老牛。所谓卖冰,是冬天的时候,城里有钱人家会存一些冰在专门修建的地窖里。等到夏天的时候,再取出来,弄点冰镇梅汤或者降降暑什么的,图个享受。据说,当时夏天冰的价格跟黄金是一样的。但这是一门技术活,一般的冰,放进地窖存不了多久,得选那些老冰,行话说的母冰才行。那些有钱人家把刻着自己名字的捅放在后门,老牛挨家挨户的去拿,取了冰,再给人送回去,挣几个碎银子。
老牛说昨天一大早自己在外河取冰,碰见赶鬼市回来的铁老伯。聊了会天,他只是央我救救他的女儿,我当时觉得奇怪,他女儿头天才嫁人,这个话从何说起。以为只是女儿突然不在身边,一时迷了心智,也就没放在心上。今天衙役们进村,我去看热闹,才知道铁老伯死了,所以我觉得他的话肯定是有原因的,还请老爷做主。
日期:2018-09-14 21:09:13
县令转过头道,魏良,我且问你,你把铁老汉的女儿如何了?
魏良说,自己夫妻,前天才成亲,恩爱有加,哪有害她之理?多半是自己脾气大了些,成亲当晚顶撞岳父几句,所以他心生不满,故有这样的言语。今天早上起来,我也有些后悔,所以想着去道个歉,就发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在行凶。我一看人死了,我又打不过,只好来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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