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活的?”老金胆子还是比较大,走到跟前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放在郭爱民鼻子跟前探了探,触电似的猛地收回手道:“没气。”
我已经从刚才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也蹲到跟前,摸了摸鼻息,确实没有气,可能是肚子里面的水憋住气了,我小时候就见过淹水的人被救上来后,把人趴在毛驴上,赶着毛驴快跑,把淹水的人肚子里面的水颠出来就有救了。连忙用手使劲压郭爱民的肚子,可是压了半天也不见他吐一口水,而他眼睛仍然在颤动。
日期:2018-10-24 21:23:15
老金看出我想干什么,也帮忙压了几十下,仍然不见效果,皱着眉头:“你这办法是救刚淹水的人,他在这水里都淹十几天了,这要是都能救过来,怕是再没淹死鬼了。”
我一想也是,刚才一急把这茬忘掉了,可是这又说不过去,哪有死人眼睛还在动的呢。我俩还不甘心,又换着压了十几分钟才最终放弃。
老金喘着气说:“别白费功夫咧,死的活的咱俩也搞不清,还是先回监再说,让邢医生看看。”
我想了想说:“这样,老金你回去叫人,我在这里守着,万一郭爱民还活着,我也好照顾着点。”
我们商量了一下,老金也觉得比较稳妥,说不定郭爱民就是假死,万一醒过来身体极度虚弱,可能要吃东西要喝水,夜里还要保暖,身边没人的话弄不好真死过去了。
老金二话不说,立马沿着河岸一路小跑回监,我先去窝棚里面拿来铺盖卷盖在郭爱民身上,又跑去红柳林捡了很多枯树枝,拿着煤油炉子,在他身边烧了一堆火,一通忙活天色也已经晚了,我胡乱吃了点馕,就裹着铺盖坐在火边,时不时观察一下郭爱民。
日期:2018-10-24 21:23:47
新疆夏季的夜里仍然很冷,我抽着烟等老金,偶尔从煤油炉的锅里舀一饭盒萝卜汤暖暖身子,这时候突然起风了,把郭爱民身上的铺盖吹开了一角,我连忙过去盖好,顺便又摸了摸他的鼻息,还是没有气,当我又借着火光看他的眼睛时,愣了一下。
郭爱民的眼睛,不再颤动了,而是在转,或者说,应该是在看着我,随着我的动作,黑仁在慢慢转动,但那眼睛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不像是正常人的目光(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瞳孔是放大的,所以看起来不聚焦)。
我心说该不会缓过来了吧,小声叫了句:“郭爱民,你醒了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过了半响,见他没反应,只是眼睛还在看着我,我还有点不甘心,转身从炉子上把热锅端下来,用锅底在他胸口来回磨,让他更暖和暖和兴许恢复的更快,磨了半天也没效果,我干脆把他胳膊抬起来,把锅底放在他手背上。
这时从我手指传来毛茸茸的触觉,有点像小时候逗猫的感觉,我仔细一看,只见他的手背上居然有一层白色的绒毛,奶奶的,这是要发霉的节奏?
日期:2018-10-24 21:24:18
我愣了一下,把锅放到一边,又抬起他另一只手,也是一层白色绒毛,接着我又查看他的脖子,解开衣服看他胸口,撩开裤腿看他的小腿,全是一层白毛,都有两三毫米长,整个人就像被一层薄棉花裹起来似的。我仔细想了想中午拽他时的情景,我敢肯定,当时他绝对没长白毛,也就是说,这些白毛都是短短八九个小时内长的,这速度,比发豆芽还快。
这种情况我连听说都没有过,脑子里胡思乱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就像夏天的豆腐容易变质长毛一样,恐怕是我把他搞得太暖和,发霉发的快,照这样下去,即使人能救活,这身皮也要不了了。
对了,不能让他太暖和。
说干就干,我连忙从河里提了半桶水,直接把火浇灭了,又把煤油炉熄了,把他身上的铺盖掀开,又把他上身的衣服解开,让他彻底凉快凉快,这时候我看到汤锅还放在他手边,过去刚把汤锅端起来,忽然一只手抓住汤锅,五个手指一握,铁锅的半边就像纸片一样握成一团。
日期:2018-10-24 21:33:39
半个铁锅就在我眼前眼睁睁的变成油炸麻叶(陕西一种面食)的形状,我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要知道这口铁锅是我利用一次当自由犯的机会用三个月的工资跑了十几里地从农场供销社买回来的,就这样毁了!
“我的锅……。我操你大爷的。”我一下蹦起来,抬起腿一脚就踢在郭爱民腰上,这时候别说他是死是活,就算活过来我也要把他踢死过去。
没头没脸的连踢了四五下,郭爱民仍然抓着破铁锅不撒手,不光如此,他另一只手也慢慢抬了起来。
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照他腰踢了一脚,这次他却忽然撒手放开铁锅,猛然抓向我的小腿,我反应也不慢,腿一扭变了方向,没被他抓住,可是裤角却被他抓了个正着,我死命往后一拽,整个右腿的裤筒“呲啦”一声被撕了下去。
我低头看看光着的右腿,大腿根的丨内丨裤都露出来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你他妈的个流氓”,一拳头就砸向郭爱民的胳膊。哪知道那胳膊重重挨了一拳,像木桩一样纹丝不动,五个手指却一勾,勾住我的袖子,我使劲往后一扯,又是一声“呲啦”,我右半个袖子整个被扯下来了。
我退后两步站定,看着光着的右胳膊右腿有点发愣,照这样打下去,他躺着不动就能把我扒光了。
日期:2018-10-25 08:11:06
不过我也算缓过神来了,盯着烂铁锅倒吸了一口冷气,我这口铁锅有三毫米厚,七八斤重,是维族老铁匠硬打出来的,比现代薄皮不锈钢锅的硬度不知道强多少倍,比它硬的我只见过炮弹壳和锅炉壳,能把它一巴掌抓成这样,那还算是人手吗?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后退几步,再不敢上去了,好在郭爱民的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就连两只手也好像软了似的,重新耷拉到胸口,就这样僵持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月亮慢慢爬高的时候,后面传来“突突突”的拖拉机声,隐约还有马蹄和人说话的声音。
我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只感到浑身的肌肉都有点酸疼了,估计是我僵直的时间太久了。
两辆拖拉机的四盏大灯直直照着我和地上的郭爱民,五个民兵背着步枪从牧马上跳下来,五名狱警也从车上跳下来,其中一个是现在大队杨指导员,看都没看我一眼,左手拿着五四式手枪,右手打着手电照了照地上的郭爱民,转头看看还坐在地上的我,问道:“没有死?”估计杨指导员也是看到郭爱民眼睛在动,断定是活的。
日期:2018-10-25 10:18:06
我点了点头,愣了一下,又赶紧摇了摇头。杨指导员根本没看到我摇头,直接向后面一招手:“就是郭爱民,给我把他铐起来带走。”
四个狱警一拥而上,拿着手铐上去直接把郭爱民两只手铐到一起,这时老金也从另一辆拖拉机上跳下来,说道:“人都快死了,还铐个……。”屁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我用手在他大腿上锤了一拳,低声说道:“别废话,必须铐起来。”老金一愣,这才注意到我这狼狈样,赶紧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诧异道:“你这衣服裤子咋搞的?夏天刚到就换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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