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心理治疗师,谈谈我见的那些命案》
第52节作者:
AI文安 陆曾翰拿起图片,先是拿远,又凑近:“没什么特别。有什么?”说着抬眸问我。
我向他温声道:“你继续看看,认真看看。”
陆曾翰再次拿远又拿近,反复几次这样看下去,陆曾翰的目光渐渐有些迷离,眼神不太聚焦,目光渐渐发散,我轻轻把他手里的纸拿走,他没有太大的反应,茫然地看着我,我从左手掌心拿出骰子项链,做出钟摆状,在他眼前左右均匀晃着,一次,两次…陆曾翰的目光彻底沦陷。
我的绘画催眠成功了。绘画催眠,是运用令人眩晕的图案,让人进入被催眠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可以说出实话。
我轻声问着他:“肖岩冰是你杀的吗?”
“不是。”陆曾翰缓缓答道。
“那你怎么会找到藏尸地点?”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他洗脱嫌疑极为关键的问题。
“后山坡的血迹旁,有很短的一道车轮的痕迹。我猜是凶手用来运送尸体的。”陆曾翰的语速比平时要慢一些,“根据车轮的痕迹及深度,我估测是一辆类似清洁工那样的三轮车,再根据坡度,风速,肖岩冰的重量,计算他大概走的距离。”
他太聪明了。我不禁问道:“那你怎么确定他走了多久?”没有时间,怎么计算距离?
陆曾翰说道:“雨衣是一件,凶手是两个,六点多在后山坡看到的那个穿雨衣的,就是凶手,他已经杀完人把尸体扔到海滩边了,只是还没有分尸。时间很容易就算出来了。”
我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肖岩冰五点从云湖别墅出去,别墅到后山坡十分钟,杀人按十分钟算,凶手运走尸体再返回双倍路程,运送尸体的时间大约是二十分钟左右。我问道:“二十分钟?”
“十四分。”陆曾翰道,“去的时候台风是顺风,下坡。”
我彻底晕了,这其中是怎么计算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有太多的疑问:“你为什么不猜凶手会在废弃的民居里分尸藏尸?”
陆曾翰说道:“凶手不是本岛人,不会了解哪处房子有人,哪处没人。如果他在没人的房子分尸,会提前探路,做好标记,我没看到标记。”
“那你怎么猜到在榕树那呢?为什么不在海滩或者是垃圾堆?”我追问道。
“垃圾堆太容易被发现,海滩没法藏尸,只有榕树下,海水冲刷不到,又有垃圾的臭味,鱼和紫菜的腥味遮掩尸臭,很难发现。那棵榕树下的土比别的树要松,很明显是被挖过的。”陆曾翰在催眠状态下,回答问题很诚实,也很流利,不会像他平时要么缄口不言,要么闪烁其词。
我还要问,白队在耳机里发来指示:“问他为什么要自首?”
我复述了一遍问题,陆曾翰没有犹豫答道:“邹昱凯需要赶快回来治疗,他的胳膊已经化脓了。而且自从他上次被丨警丨察抓了后,精神就有点问题,他撑不下去了。”
白队又指示:“问他,案发早晨六点到八点,他做什么去了?”
白队果然时刻保持着清醒的警觉,他对这个问题的执念让我措手不及,我的心怦怦乱跳起来,我不能问,他那会是去收货,他清醒时不管丨警丨察怎么问都不答的问题,一定是非常重要,我如果问了也许会害了他。我该怎么办?
蓝牙耳机里忽然传来一丝刺耳的“滋滋”声,像舞台上的话筒被共鸣了的那种声音,我趁机大叫了一声,把蓝牙耳机摘下,我的叫声让陆曾翰从催眠中惊醒,茫然的眼神怔了一下迅速恢复清明,再看向我时警觉中带着些微愤怒:“你对我做了什么?”
“催眠,”我坦然看着他的眼睛答道,“让你说出真实情况,我不想看见你被冤枉。”
“你懂个屁!”陆曾翰忍不住爆粗,苍白的脸上因为薄怒而微微泛红,“我他妈的这辈子怎么就认识了你!”说完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我和他之间的桌子上。
会议室里的丨警丨察对陆曾翰发出了警告,陆曾翰竭力收敛了怒气,撇过了头。
我咬了咬唇,嘴上的血泡有甜腥的味道。我预料到他会生气。他是那么自尊而自负的一个人,一定不能忍受我用非常的手段逼他说他不愿意说的话。我认真看着他说道:“你怨我,怪我,都可以。我不后悔。就算所有人都觉得你杀了人,我也仍然相信你不会,所以我不能让你背锅受罪。如果你因为这个恨我,我不怕,只要你能好好的,怎么都行。”
陆曾翰的唇际挑了挑,面色松动了一些,只是还没有转头看我。我缓缓拿起黄色的彩铅,在一张空白的A4纸上涂抹简单画了画,递给他温声道:“今天是中秋节,我不能给你带月饼进来,就画几个吧。”
这次他终于忍不住,转过了脸,看了看我画的,再抬眸看我,眼神里都是讥讽。我承认,我的画的确不敢恭维,尤其在这种仓促的情形下,画的月饼像狗啃了似的,画的月亮也不圆,陆曾翰如果不是这么生气,估计早笑崩了。他抽了抽嘴角,还是把我的画接了过去。
我微微开心了一下,看着他说道:“今晚我会在外面,陪你一起看月亮。”
“幼稚!”陆曾翰像被触了似的,终于开口,转看向我,眼眸的丝丝挣扎里带着丝丝温软,“我看不见月亮。”
“那我帮你多看一点。”我抿唇笑了。
陆曾翰轻轻摇摇头,唇角终于泛起一丝笑意,笑里有欢欣,但更多的是无奈和苦涩。我没有再说更多,不舍地又细细看了看他,转身出了会议室。
白队已经从隔壁出来,看向我问道:“还能再做催眠吗?”
我摇头:“今天不能了。他已经有了警觉,很难再实施。”顿了下,我想到一个问题,“刚才他在催眠情况下说的话,能作为有效的口供吗?”
白队没有明确答复我:“我们需要研究研究。”这是模式化的套话了。
我也没有强行再问,和梅主任打了招呼后,我自行离开了分局。外面已经华灯初上,我的手机有几个韩牧之的未接来电,我给他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我有事外出,今晚不回去了,把手机关机了。
南城的中秋暑气散去,月明澄澈,我在附近的星巴克端了杯咖啡出来,滨海分局附近没有什么能待着的地方,走了两百多米,有一处围着树的石栏,我坐了上去,看着马路上穿梭的车来人往,我啜着咖啡,心却很满足。这里离他很近,他在里面,我在外面,可以共享一轮清宵明月。
坐了很久,马路上的车渐渐少了,人也渐渐少了,都回家过节去了吧?我一直都很害怕过节,很怕别人团圆而我孤零零的滋味,尤其是和姐姐分开之后,那种孤独,更加刺骨。南城对我来说,不是家,可是墙里有了一个和我一样孤独的陆曾翰,我反而觉得不像往年那么凄清寂寞了。
日期:2018-11-21 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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