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练习飞行的话,心里喜欢的什么似的,我的年纪虽近六十了,然豪气还不减于少年,若是飞行可以学得,岂不甚好。便向陈师傅拱手说道:“今夜得遇见陈师傅,是我生平第一件称心如意的事,我心里想向陈师傅请教的话,不知有多少,一时真说不尽。这山上也不是谈话之所,我想委屈陈师傅到寒舍去休息一会,以便从容请教。寒舍就在这里,求师傅不可推却。”
“‘谁知陈师傅连连摇手说道:“不行不行,此刻已是三更过后了,我不能不回去谢神。方才若不是你在下面叫喊,我早已回去了。”陈师傅虽是这么说,但是我恐怕他一去,就再无会面之期,如何肯轻易放过呢?也顾不得什么了,双膝朝他跪下说道:“陈师傅若定不肯赏脸到寒舍去,我跪在这里绝不起来。”陈师傅慌忙伸手来扶,我赖在地下不动。陈师傅就说道:“我既到了这山上,为什么不肯到你家去呢?实在因为我练习飞行,须请来许多神道,每夜练过之后,务必在寅时以前谢神,过了寅正,便得受神道谴责,此刻三更已过,若再迟半个时辰,就过寅正了。我自己的正事要紧,不能为闲谈耽误,这一点得请你原谅。”
“‘我见陈师傅说得如此慎重,自然不敢再勉强,只是就这么放他走了,以后不知能否见面,不是和不曾遇见的一样吗?只得问他住在什么地方。陈师傅说:“我住的地方,虽离此不远,只是我那地方从来没有朋友来往,你既这般殷勤相待,我明早可以到你这里来会你。我在吉林住了四十多日,并在这山上练习了一个月,却不知道你是一个好结纳的人。我也愿意得一个你这样的朋友,以解旅中寂寞。”我见陈师傅应允今早到这里来,才喜孜孜的跳了起来,又再三要约。陈师傅一面口中回答,一面已双脚腾空,冉冉上升,一霎眼的工夫,便已不知飞向何方去了。你说像这样的奇人,我生平没有遇见过,于今忽然于无意中遇见了,教我如何能不欢喜?’
“‘陈师傅去后,我还向天空呆望了许久,直到小妾因不见我回房,不知为什么登坑去了这么久;疑心我在厕所里出了毛病,带了一个老妈子,掌灯同到厕所来看。见厕所里没有我,回身看短墙上的后门开着,锁又被扭断在地,简直吓得不知出了什么乱子。正要大声叫唤家下众人起来,我才听出小妾和老妈子说话的声音,连忙下山跳进后院。若再呆立一会,必闹得一家人都大惊小怪起来。小妾问我为什么半夜跑上后山去,我也没向他说出来,因为恐怕他们妇人家不知轻重,听了以为是奇事,拿着去逢人便说。我想陈师傅若不是不愿意给人知道,又何必在三更半夜,跑到这山里来练习呢?既是不愿意给人知道,却因我弄得大众皆知,我自问也对不起陈师傅。不过因我不肯将遇陈师傅的事说出来,以致看门的人不认识陈师傅,言语之间,多有冒犯之处。喜得陈师傅是豪杰之士,不计较小人们的过失。不然,更是对不起人了。’”
朱伯益道:“我听了韩春圃这一番眉飞色舞的言语,方知道所以这般殷勤款待陈乐天的缘故。韩春圃果然是欢喜结纳天下的英雄好汉,但是我朱伯益也只为手头不及他韩春圃那么豪富,不能对天下的英雄好汉,表现出我欢喜结纳的意思来。至于心里对有奇才异能的人物,推崇钦佩之念,也不见得有减于韩春圃。当下听过韩春圃的话,即重新对陈乐天作揖道:‘惭愧之至,我简直白生了两只肉眼,与先生朝夕相处在一块儿,一个多月了;若非韩大爷有缘,看出先生的绝技来,就再同住一年半载,我也无从知道先生是个异人。即此可见先生学养兼到,不屑以本领夸示于人。’陈乐天回揖笑道:‘快不要再提学养兼到的话了,提起来我真要惭愧死了。我是个一无所成的人,无论学习什么,都只学得一点儿皮毛,算不得学问。蒙韩大爷这么格外赏识,甚不敢当。’
“陈乐天在我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无日不见面两三次;每次一见他的面,看了他那腌臜的形象,心里就不由得生出厌恶他的念头来,谁还愿想拿两眼仔细去看他呢!此时既知道他是一个奇人了,不但不厌恶他腌臜,反觉得有他这般本领的人,越是腌臜,越显得他不是寻常之辈。再仔细看他的相貌,腌臜仍是腌臜极了,然仔细看去,确实不是和平常乞丐一般的腌臜;并且相貌清奇古怪,两眼尤如电光闪滦。尽管他抬头睁眼的时候很少,还是能看出他的异相来。
“韩大爷问他到吉林来做什么事。他说他在四川的时候,听得有人说吉林的韩登举,是一个豪杰之士,能在吉林省内自辟疆土,俨然创成一个小国家模样。在管辖疆土之内,一切的人物,都听韩登举的号令,不受官府节制,不奉清朝正朔,拥有几万精强耐战之兵,使吉林官府不敢正眼望他。远道传闻,不由得他非常欣羡,所以到吉林来;一则要看看韩登举是何等人物,二则想调查韩登举这种基业,是如何创立成功的?内部的情形怎样?到吉林之后,见了韩登举,甚得韩登举的优待。住了几日,就兴辞出来,移寓到我这客栈里。
“韩大爷又问他,特地从四川来看韩登举,何以在韩登举那里只住几日,而在客栈里却盘桓一个多月,是何用意。他笑答道:‘没有什么用意,吉林本是好地方,使人流连不想去。在韩登举那里受他的殷勤招待,多住于心不安;客栈里就盘桓一年半载,也没要紧,所以在客栈里住这么久。’
日期:2018-10-07 11:07:48
解 密 飞 行 之 谜
“韩大爷安排了酒菜,款待陈乐天,就留我做陪客,我也巴不得多陪着谈谈。酒饮数巡之后,韩大爷说道:‘我从前只听得说有飞得起的人,还以为不过是心里想想,口中道说罢了,实在绝没有这么一回事。那知道今日竟亲眼看见我既有缘遇着,就得请教陈师傅:这样飞行的法术,必须何等人方能练习,像我这种年逾半百的人,也还能练习得成么?’陈乐天点头道:‘飞行术没有不能练习的人,不过第一须看这人有没有缘法,第二须看这人能不能耐劳苦;就是年逾半百,也无不可练习之理。但是人既有了五十多岁,精力总难免衰类,未必还能耐这劳苦。如果是曾学过茅山教法术的人,那怕八十以上的年纪,也还可以练习。’
“韩大爷道:‘茅山教的名称,我也只听得有人说过,会茅山教法术的人,并没有见过。我的精力,本来不至于就这么衰颓的,只因武艺这项学问,太没有止境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谁也不能自夸是魁尖的人物。为此把我少年争强好胜之心,完全销歇了。二十年来既不吃镖行饭了,便不敢自认是会武艺的人。连少年时所用的兵器,都送给人家去了。常言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二十年来不练武艺,专坐在家中养尊处优,又抽上了这几口大烟,精力安得不衰颓呢?不过精力虽衰,雄心还是不死,若能使我练成和陈师傅一般的飞行术,我倒情愿忍劳耐苦,除死方休。只要请教陈师傅,我有不有这种缘法?’陈乐天笑道:‘你能遇着我,缘法倒是有的,只是那种劳苦,恐怕不是你所能忍耐的。不是我故意说得这么烦难,在不会茅山教法术的人,要学画一道符,就至少非有三年的苦工夫,不能使画出来的符生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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