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关于龙的故事》
第28节

作者: 田七茄子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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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8-11-11 10:14:43
  库鲁哈在维吾尔族语中的意思是绿珍珠,我推翻了之前对她名字的怀疑,认为她绝对值此殊荣。只是不清楚这样的“珍珠”是如何在荒凉无垠的沙漠中孕育而出的。工作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发现了秘密的所在。
  日期:2018-11-11 10:15:00
  原来在沙漠底下布满了无数俗称“坎儿井”的地下水道系统,当地人在二千多年前,就开凿了超过三千公里的地下水道,把水从远方的雪山上引了过来。水道开凿在地层之下,为的是不被沙漠的热气蒸发。爬进水道就可以看到那无数排成一线的坑坑洞洞,里面流淌着汩汩冰山雪水,忍不住掬起一口喝入肚中,顿绝冰凉沁脾,暑气全消。

  日期:2018-11-11 10:25:07
  也正因为有了源源不绝的流水,当地才得以出产需要大量水分的葡萄。我去的时候正值八月,是葡萄采收的季节。每个人顶着框,抱着箩,唱着歌,吆着喝,将绿宝石般的葡萄摘下来,这样的场面让人终生难忘。绝大部分的葡萄又被抬进一种特制的砖瓦蜂房,一串串挂在支架上晒干,那便是葡萄干了。
  日期:2018-11-11 10:25:21
  新疆葡萄原本就甜的不像话,脱水浓缩之后,甜味散发出来老远就能闻到。整个盆地都似乎洒满了又甜又香的糖水,连做梦时都有笑容。

  日期:2018-11-11 10:25:43
  有时我会想,竟然在远离故乡的新疆沙漠里才头一次尝到了社会主义的甜头,人生还真他娘的诡异无常。库鲁哈农场里除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士和农技人员之外,还住着当地的一个少数民族部落,叫柯尔克孜族。柯尔克孜是突厥语,意为“四十个姑娘”或“四十个部落”
  日期:2018-11-11 10:25:58
  这个民族大多居住于新疆西部,也有少部分居住于南疆,说维吾尔语。来新疆之前,我柯尔克孜都没听过,哪里晓得伟大祖国还有这么个民族存在。当地柯尔克孜族村民虽然人口不多,但是男女老少个个都是天生的舞蹈家和歌唱家,所以我们建设兵团又多了一种让其他部队羡慕不已的活动:歌舞晚会。
  日期:2018-11-11 10:26:13
  有时夜幕降临,星汉灿烂,战士们便和当地人围在篝火前,啃着烤羊腿,喝着太阳酒,嚼着葡萄干,欣赏着场地中央美丽姑娘们动人的舞姿,那可真是烦恼皆忘,宠辱全抛。多少年之后再回忆往昔,那段岁月都是我人生中最值得珍惜的时光。
  日期:2018-11-11 10:26:36
  在这之前,我并未理解董老师关于自由的说法,但是在新疆久了,我却慢慢琢磨出一个理来。我惊异地发现,汉民族实际上是世界上最自虐最无趣的民族,远不像其他少数民族来的奔放和热情。
  日期:2018-11-11 10:26:58
  汉人一天到晚绷着脸,撅着嘴,一本正经苦大仇深的样子,说起来是礼仪之邦,实际上却被自己发明的种种道德压抑着人性,扭曲着人格。譬如说唱歌跳舞吧,汉人当然也喜欢这种娱乐,但是一说起优伶却站在道德的高处讥讽他们为戏子,表里不一虚伪到了极点。

  日期:2018-11-11 10:28:20
  我甚至觉得,如果要讲道德,也必须以自由为前提,被强制的道德不是道德,是奴役。当然这些话我是不敢跟任何人说的,连写给猩猩的信里都不敢透露半字。
  日期:2018-11-11 10:28:46
  闲话休说。次年七月刚过,农场里又照常忙碌起来,每个人都要为下个月开始的葡萄丰收做好准备。修蜂房,清仓库,编箩筐等等,事情是一堆连着一堆,比农村里“双抢”还要凶。一到晚上,铁打的汉子都个个累得筋松骨软,只能趴在沙地上凝望着天上的月亮。
  日期:2018-11-11 10:29:02

  夜色特别的干净,出奇的蓝,月亮高挂苍穹仿佛一面银色的镜子,真是美极了。几个年轻的战士坐在沙地上举头望月,低头思乡,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各自家里的情况,父母啊,兄弟啊,家乡的特产啊,说到后来,每个人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日期:2018-11-11 10:29:15
  副排长见状赶忙说:“同志们,大家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我们是毛主席的好战士,千里迢迢来到这库鲁哈农场,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为人民服务?现在革命工作才刚刚起步,怎能就有这种消极态度呢?”见大家没说话,副排长又喊:“何晓东!”
  日期:2018-11-11 10:29:34

  我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到!”
  副排长:“我命令你来唱一首歌,活跃活跃气氛!”
  我顿时傻掉了:“排长?这…我…我也想不出唱什么歌来。要不来段绍兴莲花落?”
  日期:2018-11-11 10:29:52
  副排长说:“你那绍兴话只有自己听得懂,还是自个留着吧。不如来首振奋人心的军歌,什么《打靶歌》,《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啥都行。”
  日期:2018-11-11 10:30:05

  要说唱歌平时我是张口就来,只是现在感情不在状态,支吾了半天都哼不出来。正在此时,当地柯尔克孜族一个族长走了过来,说是来找排长商量点事。
  日期:2018-11-11 10:30:16
  这族长我们都认识,叫扎阿巴汗,六七十的老人,满脸雪白的大胡子,看起来就像新疆版的马克思。据说老人年轻时候还当过老师,肚子里的故事特多。然而最令我们年轻战士双眼发亮的是跟在他身边的孙女阿扎提古丽,意为解放的花儿。
  日期:2018-11-11 10:30:33
  姑娘跟我们年纪相仿,身材高挑,皮肤雪白,特别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晶莹清澈的仿佛沙漠中的清泉。此时她穿着柯尔克孜族最爱的华丽服饰,一路走来,就像天上的月亮来到了人间。
  日期:2018-11-11 10:30:43

  副排长赶忙带着族长走向营房,古丽则大大方方坐到中间填补了他的空缺,还笑着问我们在谈论什么。老狼把原委说了一遍,很自然地拍须溜马说,我倒怎么今天月亮这么圆,原来是古丽姑娘你来了。又说多亏古丽你们来了,才救了晓东一命,俗话说来的早不如来的巧,你们来的是刚刚好,以后一定要把这种精神弘扬下去,我们建设兵团永远欢迎你来到。
  日期:2018-11-11 10:30:54
  我对古丽说,并非是我不想讲故事,只是每次都轮到我,既不能发挥其他战士们的主观能动性,也不符合社会主义公平原则,更剥夺了作为一个公民参政议政的权利,所以我痛定思痛,毅然割舍把这个机会留给最需要的人。
  日期:2018-11-11 10:31:16

  老狼呸了一口骂我是个猢狲精,一张师爷嘴端的是能说会道,硬生生把白的说成黑的,死的说成活的。我反唇相讥,说我跟你两百年前是一家,说话最好要客气一点,老狼莫名其妙,说谁跟你是一家人?我说我是猢狲精,你是马屁精,大家精碰精,总得讲交情。
  日期:2018-11-11 10:31:30
  老狼一张老脸青一阵紫一阵,终于败下阵来。我俩在一旁打着嘴仗闹地不可开交,古丽却听出些名堂来,颇感兴趣的问我:“晓东同志,原来你也属猴啊。”
  日期:2018-11-11 10:31:52

  我一听觉得话中有话:“怎么?古丽姑娘你也属猴吗?”“从年龄来说,我和你一样,只是我属狐狸。”战士们听了都颇觉意外,既稀奇还有属狐狸的,也稀奇怎么柯尔克孜族族也讲究生肖属相。
  日期:2018-11-11 10:32:19
  古丽的汉语说地很溜,给我们解释说生肖这东西覆盖范围很广,不光是汉族人民,还有藏族,回族,苗族,蒙族等等也都信奉生肖属相,就连佛祖释迦摩尼都是属马,所以他们族里有些信仰喇嘛教的人每逢马年一定要到西藏去转一圈冈仁波齐圣山,因为那个时候转山一圈相当于其他年份转13圈,且最为灵验和积长功德。之所以用狐狸替代猴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没见到猴子的缘故。

  日期:2018-11-11 10:3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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